第十八章 上路

雞霸等人離開村子之後一路向南飛馳而去,終於在半天后找到了一個足以容身的洞穴。精疲力盡的雞霸進洞後就倒在了地上,大口喘氣間,膨脹的身體開始漸漸縮小,而每縮小一分,雞霸就會劇烈地咳嗽與顫慄,直到最後它變回原來的大小後,便徹底暈了過去。

塔瑪神色複雜地看着雞霸的變化,沉默了良久,見雞霸暈了過去,她終於開口說道:“我該走了。”

每月示意毛毛去照看雞霸,自己則走到塔瑪身邊,說道:“是嗎,我送送你?”話雖如此,他卻一點動的意思都沒有,而是低頭沉思着。

看着每月心事重重的樣子,塔瑪無奈的搖頭拒絕道:“算了,你好好看着你的朋友們吧。本來我去你們那是準備採了藥就走的,誰知道會遇到這種事。你們那小破村子我當時都找了好幾年,機緣巧合找到靈氣最旺盛的地方,這才發現的。那個魔族顯然是有備而來,這事兒不簡單,你們以後記得當心。”

說罷她走出了山洞,然後又回頭說道:“這次的事我沒能幫上什麼忙,以後你如果來西部荒野,可以去王庭報上我的名字。”隨後不等每月回覆,她便飛快地跑進樹林,消失不見了。

“王庭……西部荒野……”每月喃喃道,“事情越來越不簡單了。”他起身走回洞中,看到毛毛正抱着膝蓋發呆,雞霸被他丟在昏迷的清風身上,擺出一個大字,右邊的翅膀尖上的三根羽毛卻不老實地指着毛毛抖動着。

每月心領神會地走到毛毛身邊,一記手刀將錯愕的毛毛打暈過去,然後說道:“聊聊吧,我知道你能說話。”

雞霸也不再假裝昏迷,它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又好似不舒服般的挪了挪屁股,直到坐到清風臉上,才心滿意足地停止了動作。然後他趕走臉上暢爽的表情,對着每月嚴肅地說道:“你現在一定很疑惑,爲什麼那個魔族會來村裡,而我們幾個老傢伙又到底是誰,對吧?別急,讓我……”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村子裡封印了魔王的故事應該是真的,而村長則是那個大名鼎鼎的清道夫,沒錯吧?”每月眯着眼睛說道。

“……”雞霸沉默了一會,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每月,彷彿想要重新審視面前這個少年,片刻後他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猜的。”每月眯着眼,笑着說道。

望着理所當然地說出讓它直翻白眼的話的每月,雞霸忽然覺得有些心累,更因爲自己之前重新審視的行爲感到羞愧難當,於是它惱火道:“那你再猜猜我是誰?”

“這可真難爲我了,我想想,你應該是薩諾斯?”每月依舊眯着眼,只是臉上的笑更加詭異與燦爛。

雞霸再次陷入了沉默,心裡卻掀起了陣陣驚濤駭浪。每月猜到村長是清道夫,看似僥倖其實不無依據,畢竟村長每天都在講他那些爛故事,雖然只是裝瘋賣傻,可經過一層層過濾之後得出這個結論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猜出它是薩諾斯,確實讓雞霸沒有想到,因爲在清道夫的故事裡,薩諾斯從來都只有一個身份——魔族。而它只是一隻雞,一隻如果不是偷吃可能永遠都不會被發現的肥雞。

“厲害,”雞霸的聲音因爲心情的激盪有些乾啞,它已經確定了每月不可能是猜到的,於是它問道,“能說說你的理由嗎?”

“村長是清道夫這一點,確實是我猜的。”

雞霸點了點頭,說道:“然後呢。”

“其實很早我就知道,你其實是魔族,而知道村長的身份之後,我才終於確定了你的身份。”

“首先是因爲血,謝一被襲擊的那次,地上的黑血是你的吧?”

“不用這麼看着我,清風都能發現的事,我又怎麼可能發現不了。”

“然後就是那個詭異的石樂志,我怎麼看它都像是魔族的手段。你應該知道,我對魔族很瞭解。”

“再然後就是魔狼那時,書房裡的配置未免太巧了一些,就像是有人故意想告訴我這個消息一樣。而且那時你顯然沒有算準時間,離開的時候連桌子底下掉了根雞毛都沒有發現。”

“這麼多信息,都證明了你絕不是一隻簡單的雞,再加上剛剛知道的,村長是那位清道夫,六個英雄之首,那麼你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你是魔,但又不是一般的魔,而且你又和清道夫相熟,所以你只能是薩諾斯。”

“只是我想不明白,你怎麼會是一隻雞?”

這次雞霸沉默了更久,眼神幾度掙扎,最終釋然一笑:“不錯,很不錯。用這麼點信息就能推出這麼多東西,着實難得。我的確是薩諾斯,我也確實是魔族,但我本來就是一隻雞。”

看着驚訝的每月,雞霸解釋道:“這年頭,凡人都能成聖,雞爲什麼就不能修魔。而且我本來就不是一隻普通的雞,我可是魔王一手養大的雞。”說到此節時,它的高高揚起了頭,眼神中流露出驕傲與孤高,但配上它那肥胖的體型,讓人絲毫感覺不到它想表達的情緒,反倒覺得滑稽與怪誕,忽然它又似乎想起了什麼,盯着每月看了半天,每月也奇怪地看着盯着他看的雞霸。

不一會兒,雞霸試探道:“你不是……很討厭魔族嗎?”

每月愣了一下,沒想到雞霸是在顧慮這些,旋即苦笑道:“村長說的?還是清風該是你的?”

“清風,他說你想當禁衛軍就是爲了屠魔。”

“屠魔啊……”每月望着洞外的天空發了會呆,然後嘆了口氣,彷彿自言自語般對雞霸說道:“七年前,我父母都死在魔族手裡。那時候他們都勸我,說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那天我像瘋了一樣,我告訴自己,我不是什麼君子,我只是個小人。故事裡都說,小人報仇從早到晚,所以我一個人衝上山,很輕易就找到了那個魔族,然後花了好幾天把他弄到那個該死的坑裡,然後把他變成了一灘肉泥。”

“殺了那個魔族之後我就暈了過去,然後被村長他們救了回去,昏迷了好幾天。醒了之後,村裡人都不願意靠近我,小夥伴們也有些疏遠我。那時我很迷茫,我不知道該幹什麼,我在牀上想了很多天,給自己定了個目標,也就是你口中的屠魔。”他望着自己的雙手,說道:“我那時才八歲,父母雙亡卻大仇得報,要是沒點什麼目標,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其實現在想想,那不過是小孩子賭氣放的狠話,你們卻一直記着,着實讓我有些受寵若驚。但要說我痛恨魔族,我想應該沒到那種程度,只能說是不喜歡。而且你救過謝一,救過毛毛,還是清風的老師,我再怎麼不喜歡魔族,也不至於對你出手。”

雞霸沉默了片刻,隨後,它看向每月,認真地提議道:“去南唐吧,我不知道那位有什麼計劃,但不管他成不成功,村子你們應該是回不去了,至少在南唐你們比較安全。這事不是你們應該摻和進來的。”

每月沒有多猶豫便答應下來,但他卻提出了一件事:“我倒是無所謂,但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讓他們幾個忘記村裡發生的事,哪怕只是暫時也好。”雞霸顯然也很贊同這一提議,畢竟這幾個熊孩子幹出什麼事都不奇怪,於是他乾脆利落的從眼中射出幾道光,從幾人身上掃過,昏迷中的幾人發出一聲悶哼,卻並沒有醒來,而本便虛弱的雞霸,更是肉眼可見的憔悴了幾分。

“好了,只要不受到太強的刺激,他們幾個都不會想起村裡今天發生的事,只會覺得自己是去南唐……實現夢想的。”雞霸揮了揮翅膀,對每月說道:“我也該離開了,當年的事和今天的事,都有很多讓我在意的詭異之處,既然封印被發現了,我也沒必要留下來了。我會去尋找真相,你們幾個好自珍重。至於清風……他對魔族的秘術完全沒有天賦,最多隻能讓人石志,你不用擔心這會影響到他。我飛行的時候注意過,我們現在的位置離南唐的都城很近,你們過去應該不難。”

就在這時,清風恰到好處地醒來,聽到雞霸要離去的消息,並且選擇性地過濾了他沒有天賦這一條,於是他連忙對自己釋放了秘術,試圖去阻止雞霸的離開,可惜被雞霸一翅膀擊飛,再次撲來時只能遙望到它離去的背影。

每月笑着給清風的臉上來了一拳,然後對他說道:“好了,省省力氣吧,一會還得出發去南唐呢。”

“南唐?什麼南唐?村長他們怎麼辦,不是有魔族進攻嗎?話說我們怎麼會在這裡?雞霸爲什麼突然就要走?”清風一連串的問題,讓每月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捕捉到了清風話中一絲詭異之處。

“你還記得村裡的事?”每月古怪的看向清風,問道。

“記得啊,魔族來了,然後村長讓我躲進六芒星,然後我就昏過去了。”清風如實交代道。每月盯着清風打量了半天,忽然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你不光是沒有天賦,更是天生無法被術法影響。”看着一臉懵逼的清風,每月掩下心中的激動,拍了拍清風的肩,對他說道:“魔族已經走了,我們這次出來是去南唐拜師學藝的。雞霸怕被人抓起來研究,就先回去了。”

看着清風將信將疑的神情,每月補充道:“想不到你小子還挺厲害的,雞霸都誇了你的天賦。”聽到這話得意忘形的清風,沒有再去思索蹊蹺之處,而是開始自誇:“那是,我可是要當天下第一的男人,自然骨骼清奇,天賦異稟……”

就在每月敷衍清風的自戀之時,謝一等人也陸陸續續地醒了過來,待所有人都徹底清醒,準備出發時,毛毛卻突然注意到一個問題:“爲什麼我們去南唐連行李都不帶呢?”

就在每月思索如何編造一個讓衆人信服的理由時,謝一搶答道:“那當然是因爲這樣更刺激啦!”而這一理由出乎意料的居然得到了衆人的認可,於是,衆人開始了他們裸裝前往南唐的旅途,並在半個月的叢林生存後,終於來到了南唐的都城——河蘇的城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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