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剩下七個人的斥候隊,走出了讓他們傷亡慘重的高原草地後,已經到達了進入盆地前地勢最高的地方,這裡是片低矮連綿的丘陵。
古爾和卡勒,尤其是卡勒,明顯變得吃力起來,臉上泛出了不自然的紅暈,身體方面與老斥候兵的差距隨着時間和距離的推移,逐漸顯現出來。不過,畢竟經歷了那場殘酷的搏殺,意志卻堅定了起來,只要能渡過這段困難期,就會成爲出色的斥候。
冷雲背上又多了一把武器,犀牛的獨角被他取名爲犀角刀,拉蒙對他取得這個名字,不止一次的嘲笑沒有創意。
犀角刀被冷雲暫時的安裝了個直刀的把手,老楊用犀牛的皮,幫他簡單的弄了個很粗糙的刀鞘。本來想暫時用下直刀的鞘的,雖然不是很合適,但是犀角刀太過於鋒利了,稍微一發力,就會把刀鞘給損壞掉。
冷雲可不想,犀角刀做成後飲到的第一滴鮮血就是他的。因此,老楊用犀牛皮做的鞘儘管有夠難看的,還是背在了身上。至於精細的進行加工打磨,那就等還有命活着回去再說把。
七個人身上的皮衣,經過了這麼多天的跋涉,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上面佈滿了在幾次戰鬥中劃傷的痕跡。自從出發後,別說是洗澡了,臉沒都從來沒洗過,身上散發出的臭氣,臉上各種各樣的髒兮兮的顏色,即使,遇見了高原人,如果不看眼睛的顏色的話,也不會認出他們的身份。
“沒錯,就是這了。”冷雲指着不遠處光禿禿的山包上,一棵高大的巨柏,說道,“三年前,我曾經經過這裡,這棵樹我一直記得呢,我們距離目的地已經不遠了。”
穿過了長滿荒草的幾個山包,七人來到了這棵高大的巨柏下面。巨柏足有五米粗,四十米高,僅僅樹冠的投影就有方圓三十多米。
“上次,我們經過時,有人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做登天柏。”冷雲撫摸着樹身上的刻痕,說道,“諾,刻的名字還沒消失呢。”接着又意興闌珊的說道,“可惜,他們都消失了。”
“以諾德他們的本事,在下面肯定比我們混的好,”老楊安慰道,“說不準,我們幾個下去了,還要去投奔他們呢。”
冷雲拍了下老楊的肩膀,表示自己沒事,說道:“我爬樹上面,看看遠處,你們休息,整點熱的吃喝。”
說完,攀住樹皮上的一些縫隙,靈活的像只猴子,蹭蹭幾下已經爬到了數米高的地方。
“嘿,嘿,嘿,隊長的身手可真不錯啊。”古爾讚歎道。
“他的本事,遠比現在表現出來的要多,”拉蒙撇撇嘴,顯然見多了,說道,“每年冬季最冷的日子,我們大休的時候,他都會一個人進千斷山脈進行生存訓練。”
“那不是跟安娜小姐前幾年一樣。”古爾低聲嘀咕了句,不過好像是沒人聽到。
很快來到了樹冠的位置,由於高原嚴苛的條件,巨柏的葉子已經變成了木質化的細針型,冷雲站在一根粗大的枝椏上,小心的躲避着針形的葉子,極目遠眺。
遠處的山包跟剛纔經過的完全不同,長滿了低矮的樹木,密密麻麻的,看不到明顯的道路。冷雲看了下太陽的位置,用手比劃着計算了一下,估計了下一步大概前進的方向。雖然以前他來過,可是三年的時間,難免會出現記憶上的缺失,一切還是要小心爲上。
大概覺得差不多了,冷雲收回了目光,他拔出匕首,砍了一些枯枝,衝下面的幾人喊了小心後,扔了下去當柴火。
冷雲的兩把匕首是從軍的時候,老媽給的唯一武器,極爲鋒利,反正是他還沒見過,比自己的匕首更加鋒利的武器。
打造匕首的合金據說是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被家中某位才智超絕的老奶奶給做成了兩把匕首。冷雲沒有取名的天賦,直接給取名爲“一號”和“二號”,不過“二號”在昨天晚上被他送給了老楊。
冷雲打量了下四周的枝椏,發現登天柏的樹葉很是不錯,大概有他中指長的針狀木質化樹葉,完全可以用來做投擲的暗器啊。他馬上摘下了些,****了自己的皮腰帶夾層裡。
地上的火升了起來,冒起了一股嫋嫋的青煙,向天空飄飄蕩蕩而去。地上的拉蒙突然高興的喊了起來:“諸位,我們有口福了,看看我抓到了什麼。”
“哈哈,拉蒙,可真有你的,我最好這一口了,每次出來都想整上只吃,”老楊也很高興,顯然拉蒙抓到的東西很對他的胃口,“可惜這玩意太罕見了。”
冷雲,從樹上往下撇了眼,只見拉蒙用刀戳着足有兩尺長的金黃色大蠍子。蠍子的尾巴已經被他用刀砍掉了,掛在刀上,還在徒勞的揮舞着兩個大螯。
這是一隻黃金蠍王,是高原上最毒的毒物之一,不過在邊軍中,它卻相當的受歡迎,因爲它是這個高原上難得美味。無論是油炸,還是火烤,與大多高原生物那難吃的味道截然不同。
“拉蒙,拉蒙。”冷雲在樹上大聲的喊道,“它的尾巴,尾巴別扔,給我留着。”
吃過了美味的黃金蠍子宴,冷雲把用黃金蠍毒處理好的箭矢和木針一一收好,催促其隊伍抓緊出發。
隊伍很快來到了長滿了低矮樹林,連成一片的丘陵前。這裡的樹林雖然不高,可與高原邊緣的完全不同,密密麻麻的,根本沒有任何的道路。
冷雲到是知道有一條通向青湖的,還算是好走的道路,可是他不敢冒險,那條路是高原人長年用腳踩出來的,而且周圍的高原人聚居地不在少數,他們這個七人小隊,要是被發現了的話,那可就好看了。
“拉蒙和我前面開路,卡勒和伊爾比負責左邊,老楊和古爾右邊,焦鬱注意後面。”冷雲下完令,抽出犀角刀,將前面阻礙的低矮灌木砍倒,與做着同樣工作的拉蒙率先進入了樹林。
“注意,那些帶刺的樹是星刺樹,刺上帶有麻痹性的毒,被刺傷話,會讓你短時間內無法行動,都躲着點。”拉蒙邊砍邊介紹。
“這是龍膽果,”拉蒙又指着他前面的一棵低矮灌木上的紅色果子,說道,“這玩意很好吃的。”說完,還摘了幾個,在手套上擦了擦,扔進了嘴裡,一臉的陶醉。
冷雲沒管其他人在那分食龍膽果,小心的戒備着。在這雜亂的樹林裡,他的視野嚴重受到了限制,感覺也遠不如平坦的地區那樣靈敏。在千斷山脈殘酷的環境中,雖然比現在還不如,可是那時他只是一個人而已,現在還要分心他顧,不由得不讓他警惕萬分。
七人緩慢的前行着,具冷雲所說,只要穿過了這片雜亂的樹林,他們就將進入低緩的下坡地段,距離目標青湖也就不到一百里了,當然,也就更加的危險了。
冷雲突然舉手示意停下,所有人迅速蹲下,警戒着各自負責的方位。
“怎麼了?”拉蒙問道,他的視力遠比不上冷雲,並沒有發現什麼。
“前面,有一片空曠地,有座木屋。”冷雲低聲回答道,又凝神看了段時間,說道:“好像是被廢棄的,大家小心點,我們過去看看。”
前進了大約幾百米,衆人已經能的看到,前邊的樹林稀疏起來,樹林的邊上有座看起來破敗的木屋。這時,已經不再需要開路了,冷雲做了個分散然後包圍的手勢,幾人紛紛向前方摸去。
冷雲握着犀角刀,感覺着氣流,憑藉着超人的感覺,他判斷木屋應該是空的。不過小心無大錯,幾人分散着,靜靜地朝木屋圍了過去。
距離木屋還有三十多米,冷雲攥起拳頭晃了晃,示意開始攻擊。他加快了腳步,只是幾個箭步,已經衝到了門的側前方,一腳將門踹飛了出去,人卻躲在門旁邊的牆壁上。
等了大約五息的時間,沒有任何的動靜,他側低着身體,持刀竄了進去。
裡面沒有任何的人或野獸,隨後衝進來的拉蒙看到屋內的情形,不禁驚呼出聲,其餘人聽到聲音也紛紛衝了進來。看着昏暗的屋內的情形,幾人不禁捂住了嘴巴,面現悲色。
屋裡,堆放了半個屋子的灰白色骨架,從骨架的大小來看,應該全都是嬰幼兒的樣子。一顆顆圓形的頭骨,空洞的盯着這些闖入者,訴說着自己無盡的苦難。
雖然,這些可能是高原人的孩子,是他們死敵的骨架。但是看着這些與自由人類一模一樣的骨骼,看着這些彷彿是昨天才被人吃剩下的骨骼,看到那有些骨骼上還存在的牙齒啃咬的痕跡,讓他們怎麼能無動於衷啊。
斥候們是鐵石心腸的,是冷酷無情的,他們可以用手中的刀毫不留情的砍掉高原人孩童的頭顱,但並不意味着他們可以忍受這樣令人作嘔的悲慘場景。
冷雲發現自己的屬下們一個個的面現悲哀,捂着嘴,彷彿在忍受着靈魂被撕裂的痛苦。他大步上前,走到骨堆旁,伸出自己的大腳,對着其中的一個只有人拳頭大小的頭骨,用力踩了下去,“咔咔”聲中,頭骨被他踩的粉粹,驚醒了衆人。
“沒有什麼痛,比得上千年死仇更能讓人刻骨銘心了。”冷雲冷聲說道,“收起你們那廉價的同情心,因爲這些野獸不配!”
說完,又是一腳,將一個大號的頭骨向着骨堆用力踢出,在一片雜亂的響動中,白骨堆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