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山雞賣了四十六文錢,薛樹揣著錢去布店買花布,不想路上瞧見有戶人家門前停著一個賣貨郎,身邊圍了兩個跟媳婦差不多年歲的姑娘,正伸手在貨架上挑挑揀揀。他的目光落在那一串串閃著亮光的首飾上,不由自主走了過去。
兩個小丫鬟瞧見遠處走來一個高大的男人,都紅了臉,偷偷瞥了薛樹幾眼,也顧不得繼續買東西,互相推搡著跑開了。
她們本來都選好了東西,正討價還價呢,薛樹一來,到手的銀子沒了影,賣貨郎十分惱火,見薛樹一身粗布衣裳,盯著那一溜鎏金鍍銀首飾發呆,強忍下怒氣道:「小兄弟想買什麼?我這的貨可都是從縣城帶過來的,樣式新鮮時興,怎麼樣,給你媳婦挑兩件?保管她見了喜歡!」
薛樹也覺得這些東西好看,一邊點頭附和一邊挑選,最後指著最中間的一根彩蝶簪子問:「我要這個,多少錢?」
賣貨郎順著他的手看去,心中一喜,沒想到這人看著窮酸,眼光倒是不錯,馬上笑呵呵地道:「小兄弟真會挑,這條簪子可是這裡邊最好的,價錢也不貴,五錢銀子就行了,怎麼樣,我給你取下來?」
「啊,好貴啊,我只有這麼多錢。」薛樹把袖袋裡的銅錢都掏了出來,可憐兮兮地看著對方。
賣貨郎是什麼眼力,只瞄一眼就看出大致數目來了,差點氣得個倒仰:「去去去,這點破錢還想買鎏金的東西,回家做夢去吧!白白耽誤老子生意,晦氣!」此人明顯就是個沒半點眼力見的山野漢子,他才懶得跟他浪費功夫,還趕著去另外幾家熟客門前吆喝呢。
薛樹急了,跑到賣貨郎跟前擋著他:「別走別走,那你告訴我哪些是便宜的,我重新挑,你別走!」
如果不是他人高馬大,否則光憑他的神色語氣,賣貨郎還以爲擋在前面的是個孩子呢,本不想理會,薛樹卻說什麼也不讓他走,賣貨郎氣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忽心中一動,放下擔架,指著最下面一排桃木首飾道:「這些都是五十文錢的,我看你順眼,就便宜賣你一樣,快點挑,挑完我好走了!」說著話,把手伸了過去。
薛樹大喜,想也不想就把錢遞到賣貨郎手裡,然後俯身打量那一排,見桃木首飾雖沒有上面的好看,卻也雕刻的生動精緻,遂挑了根海棠花簪子,高高興興地走了,並沒聽見身後賣貨郎低聲罵了句「傻子」。
回到家,時候尚早,日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十分舒服。
「大哥,我回來了,媳婦呢?」他朝坐在北門檻上對外發呆的薛鬆道。
薛鬆身子一僵,忍著沒有轉身看他。
薛樹懊惱地撓撓頭,他又忘了大哥耳朵聾了,便快步走過去,坐在薛鬆對面,拿出簪子給他看,小聲道:「大哥,我沒買花布,上回你買的還剩挺多呢。你瞧瞧這個好看不?一會兒我給媳婦戴上去!」
「嗯,挺好看的。」薛鬆看看簪子,沒有問他價錢,沉默片刻,道:「二弟,我,我也喜歡弟妹,讓她也給我當媳婦,行嗎?」
「啊,大哥也喜歡媳婦?」薛樹驚訝地張大了嘴,隨即有種好吃的東西要被別人搶走一半似的感覺,急忙道:「可媳婦不喜歡你,那天她說了,她說以後只喜歡我一個!」嘴上說說是一回事,真到了把媳婦分給大哥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不願意。
這回輪到薛鬆吃驚了,「她什麼時候說的?」
緊急關頭,薛樹把那晚他說漏嘴的事說了,媳婦不讓他說,可他得讓大哥知道媳婦不喜歡他。
薛鬆恍然大悟,果然是這樣,難怪她生氣不理他。
「二弟,弟妹那天說的是氣話,你現在再問她,她肯定願意的。」薛鬆訕訕地解釋道,見薛樹一副不情願的樣子,知道他一時無法接受,沉聲安撫他:「二弟你放心,我不會跟你搶媳婦睡覺的,以後還是你們兩個睡一屋。」
一人半宿,不要說她無法接受,他也做不來,三弟還在家呢,哪能那樣荒唐?兄弟共妻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出格的事了。至於其他的,他要求不多,偶爾趁二弟不在家放縱一下就行……想到晌午的偷歡,他臉上有些發熱。
薛樹卻難得抓住了問題的關鍵,狐疑地看著他:「你撒謊,不跟媳婦睡覺,那你幹啥要跟我搶媳婦?」
薛鬆被噎住了,良久才鎮定地道:「二弟,我想對弟妹好,但有些事情,只有她做了我媳婦後我才能做,否則別人會說咱們閒話的。二弟,你記住,以後在外人面前,我依然叫她弟妹,她也只是你媳婦,你千萬別說漏嘴,這次要是再說錯,弟妹,弟妹她會,她會死的。」真的傳出去,以她的性子,一定不想活了。
薛樹被那個死字嚇住了,臉色有些發白,連連保證:「不說,打死我我也不說了!」
薛鬆舒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那好,就這樣定了,以後弟妹就是咱們倆的媳婦了。」見薛樹瞪大眼睛似要質疑的模樣,他平靜地趕人:「弟妹在屋裡睡覺呢,你進去吧,別吵她。」
薛樹氣呼呼哼了兩聲,瞪著他道:「給你就給你!那你記住你的話,你說不搶媳婦跟你睡覺的,以後還是我抱著媳婦睡一個被窩,不許你跟我搶!」
薛鬆很痛快地點頭:「放心,我不會跟你搶的。」
薛樹總算好受了一些,起身走向西屋,快進門時,又轉身瞪著他:「也不許你偷偷跑到西屋來!」
薛鬆心中對他有愧,自然不會跟他唱反調,還是點頭。
大哥從來都是冷著臉訓他的,現在他這樣好脾氣,薛樹又有點不忍心了,扭捏半晌,小聲嘀咕道:「要是媳婦真願意給你當媳婦,要是,要是哪天大哥想抱媳婦,那大哥你就搬過來吧,我讓你抱媳婦睡前半宿,你抱完還給我就行了。」三弟說過,他們要互相照顧,以前都是大哥讓著他,現在大哥聾了,他做弟弟的也該照顧他對他好,要不大哥就太可憐了。
「知道了,你快進去吧。」面對傻弟弟的好意,薛鬆有點心酸,也很不適應,說完,去了後院。
薛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摸摸手裡被他捂熱的簪子,挑開門簾邁了進去。
一進屋,就見媳婦真的在炕頭睡覺呢,白淨紅潤的小臉壓在鴉黑的烏髮和大紅枕頭上,說不出來的好看。
薛樹嘿嘿一笑,悄悄插上門,爬到炕上脫得光溜溜,掀開被子鑽了進去,三兩下就把葉芽扒了個精光,脫中衣時,發現媳婦沒穿肚兜,他還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被那綿軟的豐盈吸引了,摟著人親嘴兒。
臉上被人啃著,胸口被人摸著,小腹上還抵著根又硬又熱的壞東西,葉芽沒好氣地轉身要躲:「大哥,別再弄了,我都有點疼了。」
薛樹動作一頓,茫然地眨眨眼睛,媳婦怎麼喊大哥?
他摟著人不讓她躲,剛想繼續湊上去,目光無意間落在葉芽因爲兩人扭動被子脫落而露出來的脖頸胸口上,原本細白的身子,此刻卻多了一顆顆小草莓和青紫指痕,那是薛樹再熟悉不過的,可他記得清清楚楚,他已經好幾天沒碰媳婦了,早上媳婦身上還好好的,怎麼現在……
他的媳婦被別人親了!
薛樹怔住,那人是誰?
關係到最寶貝的媳婦,他不靈光的腦子飛快轉了起來。
大哥讓他去鎮子,只有他和媳婦在家,大哥要跟他搶媳婦,媳婦剛剛還喊大哥,還對大哥說以前拒絕他再進去時的話……
一定是大哥親的媳婦!那大哥是不是趁他不在家的時候,偷偷進到媳婦裡面去了?
他伸手去摸葉芽的腿間。
葉芽那裡被薛鬆弄得有些發腫,越發敏感,此時被薛樹一碰,她立即驚醒,剛要喊大哥,就對上了薛樹委屈的眼睛,聽他委屈地問:「媳婦,大哥是不是進來了?」
震驚之餘,葉芽覺得萬分愧疚,她不想騙他,閉著眼睛點點頭,「阿樹,是我對不起你,你別怪大哥……」
「大哥好壞!」薛樹又氣憤又委屈地抱緊葉芽,「大哥太壞了!他一定是故意把我騙走的,哼,怪不得他要你當媳婦卻說不過來跟咱們一起睡覺,原來他已經偷偷抱過你了!」
無論是他的話還是他的動作,都讓葉芽傻了:「阿樹,大哥跟你說了?你不生氣嗎?」她沒想到薛鬆會先開口,她本來打算晚上再跟薛樹坦白的。
薛樹嘟嘴看著葉芽:「我生氣!大哥騙我,他騙我去鎮子給你買花布,連晌午飯都不讓我在家裡吃!哼,我以後再也不信他的話了!」說著,翻身壓到葉芽身上,撒嬌地貼著她蹭動:「媳婦,我也要進去,你以前都不讓我白天進去的,現在你讓大哥了,那我也要進去!」
葉芽又羞又愧,如果下面不疼,她肯定無法拒絕他的,可現在,她是真的受不住了。
她緊緊併攏著腿,在他強來之前討好地反抱住他,軟聲求饒道:「阿樹,今天真的不行,下面好疼,過兩天,過兩天一定給你。好阿樹,跟我說說話吧,你,你生氣,是因爲大哥他,他進來了,還是因爲大哥騙你了?」
「因爲他騙我!」薛樹心裡有氣,倒也沒有非要不可,乖乖爬了下來,緊緊摟著葉芽說話。以前他撒謊騙人,大哥就訓他打他,現在他竟然騙他了,他好想也打大哥一頓!
「那你不介意大哥抱我嗎?」葉芽心中的不安稍減,好奇地問道。
「他抱就抱唄,他抱一次我就抱兩次……對了,媳婦,現在你是我們倆的媳婦了,你喜歡大哥多,還是喜歡我多?」薛樹緊張地看著她道。
真是大傻蛋,招人心疼的大傻蛋!
葉芽最怕的就是惹薛樹難過不高興,現在他這樣輕易地接受了她與薛鬆的事,她心中自打薛鬆說喜歡她後就壓著的大石徹底消失了。因爲太意外太高興,她主動趴到薛樹身上,捧著他的臉道:「當然最喜歡阿樹了,喜歡你許多許多,只喜歡大哥一點點!」他就是個容易滿足的大孩子,他對她好,她也要儘可能地讓他高興,想來薛鬆也不介意她這樣說的。再說了,今天她才知道,那人是個最壞最壞的無賴,根本沒有薛樹聽話招人疼。
被香香嫩嫩的媳婦趴在身上說她最喜歡他,薛樹美得快找不著北了,知道媳婦心疼他被大哥騙了,他繼續說薛鬆的壞話:「媳婦,大哥真的太壞了,我說吃完飯再去鎮子,他說不行,哼,害得我都沒吃到你做的土豆絲,一定都被他吃光了吧?」
吃飯?兩人偷偷鬧了半天,她只記得薛鬆的動作太快太深,她哭著求他慢點輕點,再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醒來,醒來人已經被薛樹抱住,哪有機會做飯?
葉芽有點心虛,紅著臉道:「沒有,我沒給他做飯,土豆還留著呢,晚上就給你做土豆絲吃,都給你,不給大哥吃。」
媳婦果然最喜歡他,薛樹嘿嘿笑,抱著人扭了扭,忽的想到他買的好東西,立即把葉芽放了下去,起身將海棠花簪子拿了過來,「媳婦,喜歡嗎?大哥讓我買花布給你,可我看別的女的要買這個,就也給你買了一個。」
葉芽眼睛一亮,那簪頭上的幾朵海棠花瓣繁複精緻,比她見過的普通木簪要好上許多,怕是要二十文錢左右吧?
「真好看。多少錢買的?你哪來的錢啊?」她舉著簪子打量,隨意地問道。
薛樹見她喜歡,也湊在她腦袋旁跟她一起看,「大哥讓我賣山雞,張叔給了我四十六文錢,本來要花五十文才能買簪子,但那個賣貨郎說看我順眼,就便宜賣給我了。」
葉芽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原來薛鬆打山雞就是爲了把薛樹支開啊?
不過那個賣貨郎太欺負人了,四十六文,能買至少兩根這樣的簪子!
她轉頭,笑著在薛樹臉上親了一下:「阿樹真好,我喜歡這個簪子,以後天天帶著。」
生氣又怎樣,那人敢使壞,肯定是不怕被他們找到評理的。今日薛樹雖然被騙了,可他有這份心,她就很滿足了,又怎會說穿這件事,讓他因爲被騙而難過呢?傻就傻吧,開心最重要,以後不讓他單獨出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