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睡覺
「不用,你陪大哥說話吧,要不就去溫習功課,我一個人也忙得過來。」
葉芽擡起手,用指背將一縷碎髮別到耳後,笑著朝薛柏道。聽薛樹說,薛柏已經考取了童生資格,明年四月就要參加院試,順利的話就是秀才了,她哪裡能耽誤他讀書的功夫,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對上她崇拜的目光,薛柏難得紅了臉,「嗯」了一聲,習慣地去西屋溫習。
葉芽目送他進屋,繼續揉麪。
揉好面後,她去院子裡摘了一把圓豆角,摘好洗淨,熟練地切丁,這時麪糰也好了,她便把豆角放進盤子裡,又把麪糰揉成一長條,切成一根根細細的麪條。
取柴燒火,把麪條放進沸水裡煮熟,撈進盆子裡過三遍水,這樣面就好了。
重新刷了鍋,燒熱,葉芽從鍋臺邊上的油壇裡刮出一點花生油,加入蒜和鹽,等蒜髮出香味後,再把豆角放進去……材料有限,她只能做到這樣了。
剛把桌子擺好,就聽見薛樹興奮的大叫:「媳婦,我回來啦!」
葉芽驚喜地轉身,恰好薛柏也走了出來,兩人對視一眼,齊齊看向門口。
薛樹埋著頭,肩上扛著一隻碩大的山豬,那山豬明顯還活著,無力地發出低低的哀嚎,偶爾掙扎一下,卻分毫影響不了薛樹。
這麼大的山豬至少有兩百斤吧?葉芽瞪大眼睛,薛樹的力氣可真大啊!
「嘿嘿,三弟回來啦!」薛樹將山豬放在屋簷下,抹了一把汗,笑著往這邊走。
「慢著,你看你身上,先去河裡洗個澡,回來再吃飯。」薛柏瞧著他肩上的血跡,皺眉道,竈房裡還飄散著誘人的香味兒,可不能讓他破壞了。
薛樹吸了吸鼻子,伸著脖子往裡面瞧,見薛柏繃著臉,知道沒有迴轉的餘地,委屈地撇撇嘴,慢慢往門口走,一步三回頭,可憐兮兮地望著葉芽,盼望她開口求情。
此時天色纔剛剛變暗,薛樹光明正大地在河裡洗澡,不太好吧?葉芽望了一眼附近的人家,有些擔心。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薛柏解釋道:「二嫂放心吧,河邊有處隱蔽的位置,我……二哥都是在那裡洗澡的,不會被人撞見。」其實是他最先發現那個位置的,慢慢的,也就變成了三人洗澡的專用地點。
這個話題有些尷尬,葉芽敷衍地點點頭,紅著臉道:「三弟,你去找身換洗的衣服,給你二哥送去吧。」說完就去整理桌子了。
看著她忙碌的身影,薛柏不由揚起脣角,小嫂子還真是容易害羞呢。
*
香噴噴的打滷麪,薛鬆吃了兩碗,薛樹吃了三碗依然意猶未盡,薛柏也吃了兩碗,臉上是滿足的笑容,可憐的葉芽雖然一碗沒有飽,面已經沒了,誰讓她低估了三兄弟的食量?特別是薛鬆,明顯是讓著弟弟呢,看來以後做飯要多放些米麪。
刷完鍋,外面已經黑了。
也該給薛鬆換藥了。
葉芽紅著臉,現在薛樹和薛柏都在旁邊,她不好意思給薛鬆上藥,可他們兩個會做這種細緻活嗎?
薛鬆看出了她的尷尬,開口道:「弟妹,你們去歇息吧,待會三弟會替我換藥的。」
薛樹伸手就去拉葉芽,「媳婦,咱們走。」 目光灼灼地望著她,任誰都知道他在想什麼。
葉芽羞憤欲死,轉身跑了出去。薛樹想要追上去,卻被薛鬆喝住了。
薛柏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剛想說話,薛鬆冷著臉道:「三弟,明天你就把書都搬到這邊來,以後那就是你二哥的屋子了,沒事兒你別過去。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跟你二哥說。」
「什麼話非要現在說啊?」薛樹伸著脖子往外望,不知道媳婦跑哪去了。
薛鬆垂眸搖頭,薛柏卻笑著道:「二哥有了媳婦,就是不一樣啊!」傻頭傻腦的傢伙,竟然是他們當中第一個娶到媳婦的。
薛樹跟沒聽見他說話似的,看也沒看他。
薛柏只好走了出去,想去後院走走,卻瞥見一道模糊的身影,邁出的腳步便轉了個彎兒,去了前院。
待薛柏的腳步聲遠去,薛鬆壓低聲音叮囑薛樹:「二弟,一會兒睡覺的時候,要是她不願意,你彆強迫她,知道不?」昨天葉芽昏迷,他不清楚她的性子,也不知道兩人到底是如何成事的,今天觀察下來,覺得她不是那種會主動以身相許的人,想來是他的傻二弟趁人之危了。眼下她雖答應留下來,心裡對強迫她的二弟應該還是有些芥蒂的。日子要慢慢過,慢慢讓她融入這個家,不能嚇壞她。
「知道了知道了,那我走啦!」薛樹根本沒認真聽,見薛鬆說完了,隨口應承下來,馬上就跑了出去,他還要去找媳婦呢。
薛鬆無奈地閉上眼,要是,要是今晚二弟敢強來,明天就打他一頓。
薛樹先去了前院,沒看見葉芽,轉身就要往後院跑。
薛柏恰好回到屋簷下,拽住他的胳膊低聲道:「二哥,待會兒記得給二嫂打洗澡水。」
於是,薛樹在後院找到葉芽的時候,邀功似的拉著她的手:「媳婦,你先進屋去吧,我去給你打洗澡水!」
他的手又大又熱,霸道地將她的小手牢牢握住,葉芽只覺得此時他就是一個正常的男人,白日裡她在他面前的威嚴感蕩然無存。如今大哥和三弟在家,她不能裝作生氣似的吼他,便小聲道:「等大哥他們睡下你再去吧。」屋子就那麼大,想到她洗澡的時候隔壁房間裡還有兩個清醒的大男人,她的臉就像火燒一樣。
「那好吧,咱們先回屋。」薛樹關心的只是和媳婦一起睡覺,拉著葉芽就往屋裡走。
屋子裡很暗,葉芽坐在炕沿,薛樹就站在她身前拉著她的手把玩,目光熱切地盯著她。
葉芽如坐鍼氈,眼睛不知道該看哪裡,薛樹貼的那麼近,她甚至能聽見他咚咚咚的心跳聲,溫熱的呼吸拂在臉龐,輕輕癢癢。
「阿樹,你去看看大哥吧,不知道三弟會不會換藥。」她實在承受不住這種氛圍了,企圖騙他離開。
「不去,三弟會上藥,以前都是他幫大哥的。」薛樹才捨不得走,緊緊盯著她的小臉,尋思著要是他偷偷親一口,媳婦會不會像白天那樣生氣呢?要是惹她哭了,那晚上就更別想摟著媳婦睡覺了。
葉芽再也沒有辦法,就那樣任他盯著,豎著耳朵聽東屋的動靜。
過了一會兒,薛柏去院子潑水,低低的聲音傳了進來:「二哥,我們睡了,你也早點睡,明天早起去鎮子。」隨後傳來他插屋門的動靜。
「媳婦,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提水洗澡!」
薛樹神秘兮兮地在葉芽耳旁道,在葉芽躲開之前,飛快地親了她一口,美滋滋地跑了出去。
葉芽也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腦子裡想的全是一會兒洗澡的問題。她不能趕薛樹出去,否則被薛鬆他們聽見了,肯定會覺得她欺負薛樹人傻,罷了,好在屋子裡黑漆漆的……啊,她就只有這一套衣服,忙了一天,早已汗水淋淋,必須要洗的,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晾乾……現在晴天還好,若是趕上下雨天該怎麼辦?
胡思亂想著,薛樹提著澡桶走了進來,倒好水後,興奮地望著她:「媳婦,快洗澡吧!」
「你小聲點!」葉芽低聲訓道,趁薛樹不注意時躲到木桶一側,飛快地脫了個精光,把衣服扔進他懷裡:「裙子髒了,你去河邊幫我洗洗,然後擰乾晾上。」等他一走,她就抓緊時間洗澡,這樣就能避免尷尬。
薛樹愣愣地望著葉芽,她背對著他蹲在木桶後面,長髮散落,擋住了雪白的背,只露出小巧圓潤的肩頭,隱隱顫抖著。他忍不住嚥了咽口水,想要走過去瞧個清楚,葉芽卻像知道他的心思似的,嗔道:「不許過來,快去幫我洗衣服!」
「哦,那你慢點洗……」媳婦的聲音帶了哭腔,薛樹很是心疼,戀戀不捨地退了出去,又怕媳婦洗的太快,出門就大步往河邊跑。
可惜等他回來的時候,葉芽已經躲進了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
「媳婦,你幹啥洗那麼快!」薛樹不滿地站在葉芽炕前,氣惱地道。
葉芽面朝牆側躺著,裝死不理他。
淡淡的清香忽的飄入鼻端,薛樹深深吸了兩口,記起這是媳婦身上的味道,想到媳婦光溜溜地躺在被窩裡,他也不生氣了,興奮地把洗澡水倒掉,叉好屋門,脫了褲子就要往葉芽被窩裡鑽,「媳婦,我要摟著你睡。」
媳婦的身子軟軟的,香香的,摸起來特別舒服,要是,要是媳婦肯讓他進去,那就更好了,薛樹臉熱心跳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