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藍雲思緒在一陣鳥兒鳴叫聲中慢慢迴歸,睜開眼睛,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這纔想到自己自己已是變成了雪人,功法運行下身軀稍微一震,雪花飄舞,卻是將一旁覓食的鳥兒嚇得驚飛開去。

藍雲站起身來,眼前一亮,原來不知何時,太陽竟是出來了,這下了數天的大雪也是停了,朝陽照在雪地上一片祥和,藍雲似乎想到了什麼,仔細捕捉,那感覺煞那間卻是消失了。

藍雲看着旁邊一塊隆起的地方,雪花覆蓋下仍如一塊俯臥的大條石一般,仔細看了許久,卻是沒有掃開上面的積雪。那便是昨日木屋之地,眼下被積雪封住,未嘗不是一件幸事,不至於一看到此處便想起昨日的事情,長吁了一口氣。藍雲心中盤旋一陣,決定按着昨日的計劃施行,吸了一口清晨的氣息,身影一動,已是向着着山上奔去。

經過昨日的一夜修煉,藍雲只覺體內氣息更加充盈磅礴,有種用不完的感覺,眼下身影疾跑中,下方身後的雪地之上卻是留下了淺淺的腳印,非是輕功高手斷不可能如此,藍雲卻是沒有觀察這些,只是按着記憶的方向向着草藥密集之地疾跑而去。

藍雲想起往時總是爺爺帶着自己去採草藥,自己卻是頑皮的很,並沒有刻意去記住各種草藥的名字特性等,但爺爺好像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每次來的時候總要重複一遍,若是自己搶先說出來,爺爺會揶揄的誇自己了不起,藍雲想到這裡,一抹微笑現在臉上,眨眼間卻是又換成了愁容。

十月前,爺爺神秘失蹤,只剩下自己一人經常說着草藥的藥性,但是卻不見了爺爺那獨有的笑聲。心中一嘆,定要早日找到爺爺,況且爺爺說過還有重要的事情要陪自己去辦,同時向自己保證過,辦完這件事情之前一定要保住自己這條老命。藍雲雖然當爺爺開玩笑,但是依稀記得爺爺說這話時臉色一片肅穆。

正思緒萬千,藍雲身形慢慢放緩,停下了步子,看了一下左右環境,右手猛地向地面打出,一道掌風下,雪花飛濺,待雪霧散開之後,只見下方一朵藍色的花兒正開放着,藍雲蹲下身軀,看着花兒說道,臘月蘭花,屬高山寒性之物,稀有,專治內傷,效果堪比百年人蔘。右手輕輕一動,自懷中取出一個一尺見長的麻布口袋,輕輕將蘭花摘下,放入口袋之中。這才站直身軀,遠處眺望了一眼,身影又是動了起來。

如此折騰了一個時辰左右,藍雲提着鼓囊囊的麻布口袋慢慢下山來,再次來到那木屋處,此時已是變成了一道長方形雪包。深吸一口氣,對着天空大喊起來。

喊了許久,這才感覺舒適多了,十四年了,自己終於可以去山下了,往常幾次卻是到了山腳處,但是始終沒有出這無劍山,甚至無劍山腳下的蘭溪鎮自己也沒用進入過,此時好像多年的願望馬上可以實現,去下面看看新世界,無奈竟是這種方式,孤身一人下山,倒是沒有了半點興奮之情。

站了許久,藍雲終於下定決心般,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這無劍山,然後一步一步走下山去,再沒有回頭,他怕一回頭自己又折回來,山下有什麼等待着自己,爺爺是否能找到,一切一切,因爲未知,顯得可怕了。

中午時分,日頭高照,蘭溪鎮上人來人往,今日正是蘭溪鎮燈火節,每逢此節,全鎮的人都會放下手中工作,前來遊玩。由於這燈火節相傳已久,加上蘭溪鎮上人們民風淳樸,熱情好客。更是吸引了不少遠處的客人前來觀賞。不少商販亦是來到此地。這幾日賺的錢怕是要趕上往時一年的收入,商販多了,物品自然豐饒,一時間遊人如織,一些惹火的小店甚至出現了爆滿的景象,不得不讓小二在門口守着,限制遊客進入數量。

人羣中,一個藍衣少年卻是四處張望着,此人一身麻布衣服,上藍下黃,偏偏一臉英氣,雙目清澈有神,不是藍雲又是哪個。

藍雲此時只覺震驚異常,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多人,好像水流一樣,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尚是少年的藍雲被這場景激起興奮之情,不由四處張望着。好大一會,才明白自己是來賣出草藥換取盤纏的。周圍小攤卻是滿滿當當,沒有一絲空位。

正當藍雲皺眉的時候,一個年約二十小商販大喊着:“各位老闆,今日的東西已經賣完了。我這就回去趕做,各位明日再來,反正這燈火節還要持續幾天,各位老闆明日再來吧。”

藍雲循着方向望去,見是一個賣糖人的老闆,小時候,爺爺每次下山總會給自己帶回一個糖人來,自己印象非常深刻,這幾乎是幼時纏着爺爺帶自己下山最重要的理由之一了。

此時看到那小販架子上還有一個糖人,周圍人又是散去了,這才上前問道,“這位大哥,不是還有一個糖人嗎,爲何不賣?”

小商販看了看藍雲笑道:“這個糖人已經被人一早預定了,若不是我萬千解釋,怕是早就給人搶去了。”

藍雲微笑回禮,卻自是愣神的看着那糖人,彷佛看到爺爺像變戲法一樣突然自身後拿出一個糖人時的景象,一時間心中五味混淆,不知是何滋味。

“我說這位小兄弟?”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傳來,藍雲卻是心中一動,只覺一股溫暖的氣息向自己傳來,殺着竟然自行運站起來,藍雲定下心來,停下功法,這纔回頭看去。

只見身後傳來咦的一聲,待藍雲回過頭去卻是看見一雙眼睛大而有神,柳眉延伸,瓊鼻櫻口,卻是一身男兒打扮,身穿一套黑色武士緊身服,手中拿着一把扇子,卻是一個公子爺的打扮。身後跟着一位丫鬟也是豔麗之極,兩人一出現,便吸引了不少目光,自然對這男人英俊女人嫵媚而嘆。

那公子爺先是打量了一番,然後自語道:“莫非自己感覺錯了?”藍雲卻是愣在當場,心道天下竟有如此漂亮的男人。

那公子爺忽然注意到藍雲的目光,柳眉倒豎,呵斥道:“看什麼呢。”

藍雲猛的驚醒,急忙看向別處,那公子爺更是生氣,走到藍雲面前問道:“我在問你剛纔看什麼呢?”

藍雲已是從開始的震驚回覆過來,雙目清澈的看着公子爺說道:“實不相瞞,我在看你,我只是想不到男人竟然可以長得這麼漂亮。”

聲音爽朗,立馬引起周圍人羣一陣笑聲,但笑聲大多是善意的,因爲笑完之後,人羣散去,該幹嘛幹嘛去了。

公子爺臉色一紅,卻是沒有在生氣,沉吟一聲,錯過藍雲,對着那賣糖人的小商販說道:“小哥,謝謝你給我流下了糖人。”說完手中變戲法似的出現一錠小銀錠,藍雲認得,這是十兩的紋銀,當時爺爺給自己看過最大的銀子便是這麼多。

正自駭然,那小商販急忙推卻道:“公子爺,萬萬不可,昨日你已是給了我十兩定金,今日我是怎麼也不會再收你錢的,你已是出了幾十倍的大價錢,我心中感激,你再給我,我是萬萬受不起了。”

藍雲對這商販好感頓生,心道這莫非就是爺爺曾說的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那貴公子一笑,不再堅持,收起銀子,拿起糖人。商販一笑,收拾攤鋪,然後放在挑着擔子離開了。

貴公子笑着看那商販離去,藍雲卻是抓住機會趕緊站到剛纔商販的位置,自懷中取出一個麻布口袋放在地上,然後看着左右走來的行人,卻是不知如何開口。

那貴公子卻是奇異的看着藍雲說道:“我以爲你也是買糖人的,剛纔看你看那糖人的時候臉色不停變換,許是你應許了重要的人或是有什麼難忘的事情要讓與你,莫非你也是賣糖人的?”

藍雲正不知如何開口,此時順理成章的說道:“那倒不是,你說對了一半。”

貴公子顯然是來此處遊玩的遊客,手中摺扇一動,慢慢扇了起來。笑道:“願聞其詳。”

藍雲卻是一陣納悶,這臘九寒天,人們都是穿着厚衣服而行,這少年不單隻穿一身緊身服,更是拿個扇子不斷搖啊搖,卻是止住納悶,笑着說道:“我確實想買那個糖人,一看見糖人我就想起了我爺爺。但是我不是賣糖人的,倒是想賣些草藥,湊些盤纏,去尋找爺爺。”

貴公子此時臉色平緩下來,眼睛盯着地面,好大一會才說道:“你想賣多少銀子,都給我吧。”

貴公子旁邊的丫鬟卻是低聲說道:“公,公子,只需給他些錢便是,何必再買下來。”

貴公子點頭稱是,藍雲卻是笑着搖頭說道:“藍雲非是乞討之人,若是公子肯出十兩銀子買下來,便將這草藥都拿去,若是不要草藥只給我錢,我斷不會接受的。”

藍雲與這公子的說話聲引起了幾位遊客的興趣,都在一旁圍觀着,討論之聲紛紛擾擾:“果真是奇怪啊,這世道下怕只有這小鎮纔能有此景象。”

藍雲一邊說着一邊解開口袋,拿出一株株草藥來,圍觀人羣聲音卻是慢慢低了下來,最後藍雲拿出那株臘月蘭花的時候,整個場上鴉雀無聲。

那貴公子與丫鬟也是一臉驚詫,驚奇的看着藍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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