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一番考慮之後,克萊兒被叫了過來。巫師直截了當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克萊兒猶豫了半響,但是這不容她不答應。最終,她只能答應試試看,但是,她也強調了,這隻能是最後一次。除此之外,和上一次一樣,她要求艾修魯法特和他同行。
因爲艾修魯法特就在邊上的緣故,所以阿索文直接把他叫了過來。之前艾修魯法特到來的時候,巫師就已經說過:不會對他有任何歧視,但是也不會對他有任何優待。別的暫且不說,至少阿索文確確實實的履行了自己的承諾。
艾修魯法特沒有拒絕這個要求。因爲他知道自己也不可能一路上去逐個的加入各個不同的部落,瞭解混沌信徒的各種細節。實際上,在他的計劃裡,接下去的路都應該是自己一個人走纔對。既然如此,那不妨將此事視爲一個機會:可以近距離的接觸另外一種類型的混沌部落。
前面說過,這兩個“交易對象”都是那種混合信仰,是將四大邪神視爲一個整體崇拜,而不是像阿索文的部落一樣,單獨的崇拜一個色孽。而且,從整體上來說,這種混合信仰的部落還佔了大多數。
所以艾修魯法特就答應了下來。
相關的準備就在第二天很快的完成了。人員和上一次去買鹽完全一樣,只是車輛換上一輛更大的。這是因爲這一次的路途要近很多,使得大家認爲可以犧牲一部分速度來增加負載。
車上,一共放着超過四十副的混沌盔甲,全部被拆成了零件,堆放到了車上。除了上一次戰鬥的繳獲之外,還有部落裡一部分原本就有的戰利品——前面說過,用來當做金屬原料的——把車子壓得很沉。
克萊兒穿上了自己目前的全套服裝——華麗,奢靡,放縱,坐到了馬車的側位上。那個老頭負責趕車,而艾修魯法特則坐在的車裡,在一大堆金屬盔甲零件中找到了一個不怎麼舒服的位置斜靠下來。
混沌信徒的馬車並沒有南方那些彈簧、軟墊之類的高檔玩意。上一次車裡堆着毛皮和食鹽(這兩種東西都能起緩衝作用),坐在車裡倒也還行,但是這一次都是金屬零件,說是坐馬車,實際上簡直在享受震骨器的效果。
反正以艾修魯法特的能耐,也是沒靠做多久就站了起來。在這輛馬車裡,站着要比躺着舒服得多。
他們的這一趟旅途要比上一次近很多。但是爲了避免讓對方知道他們是從哪裡來,需要刻意的繞一個圈子。但是,哪怕是繞了一個圈子,所需要時間也比買鹽少多了。但是,買鹽的時候他們可以舒服的坐在毛皮堆裡(回來的時候也能躺鹽堆裡),可沒受到現在的這種震骨器的待遇。別看克萊兒坐在前面,出發沒多久,她就傾向於時不時擡起屁股以避免這種折磨了。不過令人奇怪的是啞巴老頭,他居然在這種劇烈的顛簸中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爲什麼……要我一起去?”艾修魯法特在馬車上,看着克萊兒的表情,不禁想逗逗對方。
“要倒黴兩個人一起倒黴。”克萊兒輕聲嘀咕。她也不是坐慣馬車的。要知道,部落遷徙的時候,人都是步行的,甚至還要拉車。馬車只能用來運輸大件、移動不便的東西。
“一起倒黴?爲什麼?”
“是你給我出那個主意的!”克萊兒惡狠狠的回答道。和這個南方佬在一起久了,她也習慣了對方那種軟弱的思維:打架可以,殺戮則儘可能的避免。所以雖然她雖然知道對方比她厲害很多,卻也敢和對方正面衝突。
“這個……難道我做錯了?”艾修魯法特不禁愕然。正是靠着買鹽的成功,克萊兒才成了一個掠奪者。前面說過,以混沌的標準而言,她還剛剛成年。所以這麼年輕的一個掠奪者,是被人認爲(特別是這麼一個小部落中)是一個很有潛力的人,有着遠大前途。所有人都認爲她取得混沌戰士的身份是必然的,甚至連混沌冠軍也是有一定的希望。
實際上,整個部落裡也只有尼德嘗試對她不利——當然,前面說過,被艾修魯法特教訓一場之後,尼德表面上也老實了很多。
“不是你的餿主意,我怎麼可能要冒這種險?”克萊兒說道。
艾修魯法特想反駁,卻不知爲何突然想起當初的小丫頭——在他還是一個普通衛兵的時候。好像不管是文明世界或者野蠻世界,女人都有不講理的特權?
當然,克萊兒還有一個理由沒說。不管怎麼說,艾修魯法特也是一個混沌冠軍(雖然他意志軟弱,但是身體確實很強)。這意味着萬一陷入危機的時候,他還有可能殺出一條血路,而她也能順帶着逃走。
“對了,你母親沒有傳授你魔法的技藝?”艾修魯法特突然想起這件事情來。雖然聽說克萊兒的母親是因爲魔法失控而死,但是從理論上說,身爲女巫的母親應該會向女兒傳授相關的技藝纔對。
特別要說明的是,在混沌之中,其實作爲一個魔法師要比做一個戰士更容易得到高位。普通的混沌信徒要經過信徒、掠奪者、混沌戰士、神選戰士、混沌冠軍的升遷,才能最終走上混沌領主的位置。而最後兩步對於絕大部分人而言那簡直就是天塹。但是魔法師的升遷道路就快捷方便得多,一個魔法師只需要經過三步,從學徒,巫師,然後就能成爲混沌的巫師領主。其中升遷的難度——按照通常的看法而言——不會超過戰士的升遷難度。
像阿索文一樣,他作爲一個巫師,就能被人看成擁有和混沌冠軍同等的地位(當然,稍微次了那麼一點)。以至於走在魔法之路上,你能更快的得到名位。唯一的遺憾就是和同級別的混沌戰士比起來,你總是要略微次一點。
“教過。”克萊兒回答道。“可是不行,我完全不是那塊料。再說了,那樣的三流女巫能耐有什麼好學的,作爲一個戰士,至少你知道你是怎麼死的。”
“她教你什麼了?”
“什麼冥想、感受魔法之風等等。”克萊兒倒是沒有隱瞞。“可是我做不到,完全的做不到。還是……”她用力拍拍身邊的十字弓。“這件東西合適我。”
艾修魯法特情不自禁的看了對方一眼。其實她穿着這麼一身女巫的打扮,倒還真的像模像樣的。
“有沒有……嗯,我的意思是,沒有天賦的人,而可以從神那裡得到天賦呢?”艾修魯法特試探的問了一句。
“當然可以。”克萊兒毫不猶豫的回答。“但是……想要得到這種程度的獎勵,可是需要向歡娛王子做出足夠的證明哦。”
“那麼,如果是打聽一個情報呢?”艾修魯法特突然心頭一動。他不知道這種行動能不能避開色孽的直接探查,但是……或許他可以通過這個女孩,得到他想要知道的情報。雖然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值得一試。
“你該不會是……”克萊兒直接說出了艾修魯法特的小心思。“想要知道你那個未婚妻的下落吧?”
“難道不行?”
“我很肯定,就算你通過我來迂迴詢問也是沒用的。如果你想要,你應該自己向歡娛王子提出這個問題。”克萊兒回答道。不過她也不想告訴對方這一切本來就是歡娛王子設下的騙局。此類騙局中,除非上當的南方佬徹底的歸於歡娛王子的懷抱,否則他是沒機會知道真相的。而那個膽敢向他揭露真相的人,一定會引來神的怒火。
說着,克萊兒從懷裡摸出一個石質的小墜子。之前她和艾修魯法特初次見面的時候,出示過一次的那一個,墜子上畫着代表着色孽的符號。
艾修魯法特注意到符號似乎和上一次看到有點不太一樣。不知道是不是他記錯了,原本這個比較粗糙的符號現在卻變得精細了很多,就連線條也似乎細了一些。手摸在墜子上,有一股特殊的冰涼觸感。
“諸神在凝視着我們。”克萊兒說道。“一舉一動。”
艾修魯法特對於這些宗教性的迷信是完全不認同的。如果混沌諸神真的凝視着所有信徒的一舉一動,那麼它們早就徹底的征服整個世界啦。混沌軍團也就不需要混沌冠軍、混沌領主之類的來統帥軍隊了,邪神自己挽袖上陣不就得了?如果一支軍隊中的每一個士兵都知道自己需要幹什麼,那麼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和這樣的軍隊對抗呢(更別說他們的體質也比南方人類強不少)。
“好吧,就算他們注視着我們……我估計他也不會在意。或許他會忘記?”艾修魯法特回答道。
克萊兒怒目而視,艾修魯法特只好聳聳肩,說了一句“抱歉”。
在他們坐在這實在不怎麼舒服的馬車上慢慢前進的時候,在另外一邊,在他們的視野範圍之外,一匹馬正飛速的馳過原野。
馬匹是從阿索文的部落營地裡跑出來的。如果克萊兒在場,她一定能認出此人是尼德的僕人——作爲一個混沌神選戰士,尼德有自己的奴僕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這人穿着便裝,手中卻拿着部落裡數量稀少的十字弓。
在這片原野上,馬匹可比馬車有大上太多的機動性了。騎手不僅速度也比馬車更快,還能選擇更近的路線(因爲馬對地形的適應能力要比車好上太多了)。而且,這一位直接選擇了穿越森林的近路。
在他跑過森林之後,來到一個顯眼的低坡上,在這裡,他將一個頭冠丟在地上,做完這件事情後,他又朝着頭冠射了一箭。很正常的,頭冠被箭矢貫穿,直接釘在了地上。
做完這件事情,他立刻回頭。整個過程不過幾秒鐘的事情。接着,馬匹的身影消失在來路之上,只留下一根插在地上的十字弓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