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巨龍終結者’發射的。菲文看了一眼那根關鍵時刻把巨魔釘在地上的巨矢。“它不會誤傷你的。那些操作手曾經向我吹牛,它可以把你睫毛切掉而不會碰到你的眼皮。以後你一定會懷念它的。”
“我會懷念我的盾牌的!”曼特看了看自己的盾牌,在巨魔胃液侵蝕後,它已經完全報廢。所以他從胳膊上將盾牌解下,丟到一邊。前方的戰鬥變得沒有任何懸念。越來越多的矮人從下方衝上來,加入對綠皮的包圍,其中還有很多的屠夫。喪失鬥志的綠皮徒勞的掙扎着,被一個個的砍倒殺死。
“可惡!”。曼特抱怨着,“早在我年輕的時候,那些獸人可沒那麼快就放棄戰鬥。”
戰鬥很快結束。矮人戰士開始拯救己方的傷員並且給每一個綠皮補刀。接着一個傳令兵跑到這邊傳達了最新的命令,除了少數士兵繼續在這裡監視以防零星綠皮逃脫外,其他的都要下去搜查躲起來的綠皮。
這是每次戰鬥之後的慣例。因爲大鑄造師提出來的口號是“絕不放跑任何一個綠皮”。
這一天接下去的時間都在搬石頭和整理綠皮屍體之中度過的。這場戰算得上是這段時間以來唯一的一場惡戰,總計有三十六名矮人戰死,兩倍於此數目的矮人負傷。但是他們完整的消滅了一整個綠皮部落,大概九千多名綠皮。等到他們將峽谷重新清理乾淨,時間早已經到了晚上。
曼特和他的分隊成員們沿着整理出來的道路朝着營地走去。峽谷外面有幾個大坑,這些大坑證明着復仇者軍團取得的戰績。至今爲止,工程師們精心設計的“死亡陷阱”已經消滅了整整六個大型綠皮部落,總計不低於四萬名綠皮。
因爲勝利之後的矮人必須重新佈置陷阱,所以綠皮屍骨都帶走重新掩埋。一些多事的工程師藉此機會仔細的統計了殺死綠皮的數量,並寫在回報給至高王的信上。不過曼特對此毫不關心。他真正在意的不是消滅的綠皮數量,而是於此相比壓根不算啥的損失。
至今爲止,復仇者軍團陣亡的矮人不到七十個,受傷的數量不超過一百。這壓根不像是在打仗!那些該死的工程師,連發動戰爭都沒有一點打仗的樣子。
不過那些“該死的工程師”很明顯無法體會曼特的心情。在曼特回到營地的時候,看到的是一整片歡樂的海洋。大家都在喝酒、用餐,而且還在吹噓自己的戰績。但是說句老實話,至今爲止,這些工程師們連槍都沒摸過幾次!他們唯一稱得上的戰備工作就是建造了這座大營地,建好了一整排的臨時房舍,使得士兵們可以住屋子而不是住帳篷。
晚宴也有曼特的位置。他和他的長鬚戰士們開始喝酒。和那些工程師協會的土包子大聲呼喝和歡笑不同,長鬚戰士們此刻比較沉悶。他們雖然取得了一場激戰的勝利,但是他們中每個人都很清楚,在這場勝利中,他們的貢獻就連九牛一毛都稱不上。就算沒有他們,最多也不過逃走幾百號綠皮罷了。
讓長鬚戰士們在意的正是這一點。
“爲艾修魯法特大師的健康乾杯!”不遠處有人發出了很響亮的高喊,應和的聲音四下響起,宛如一片浪潮一樣席捲了整個營區。
“老夥計,看起來你不怎麼高興!”一個聲音響起,曼特發現他的老夥伴和老戰友,菲文來到了他身邊,手中舉着一個巨大的啤酒杯。曼特斜眼看到老夥計腰帶上還挎了一箇中等的酒桶。
雖然他們是老朋友,但他們在飲料上的愛好可是截然不同。幾乎所有的長鬚戰士都鍾愛麥酒,他們認爲這種酒纔夠勁。而工程師中卻有很大一部分卻喜歡啤酒。在曼特看來,與其說這是愛好不如說這是節約——因爲很大一部分矮人蒸汽機需要酒精作爲動力。
“我沒有不高興。”曼特鬱悶的回答,他一口將自己的酒杯喝乾,然後砸吧了一下嘴巴。好歹這酒還真不錯,“山脈”牌的酒總比其他雜牌的酒味道純正很多。要說讓一個工程師當將軍有什麼好的話,至少不會缺酒。
“別鬱悶了,這樣不好嗎?”菲文笑嘻嘻的說道。“你看,我們損失輕微而戰果巨大。現在我相信在卡拉茲——卡拉克城裡到處都是關於我們的傳奇了。”
我最介意的就是這一點!一幫工程師出來打仗,打得還比我們這些老兵還好?這都什麼事啊!曼特斜斜眼,但是最後還是沒有把這些話說出來。當然,這些話也確實只能在他自己心頭想想,沒辦法說出來給人聽。
“艾修魯法特大師說了,他說我們必須選擇戰場,因爲我們的軍隊在適合自己的戰場作戰的時候纔是無敵之師。”菲文一點也沒有顧忌自己老朋友那種猶豫矛盾的心理。“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不是嗎?”
曼特沒有辦法回答,所以他鬱悶的又爲自己倒一杯酒,一口喝掉。
“大師!”他聽見菲文突然看向另外一個方向,發出了一聲驚叫。曼特來不及清理自己鬍子上的酒珠,就看到一個身影來到自己的面前。
以矮人的標準而言,這一位不速之客身材比較高,也比較瘦,而且他沒有長長的鬍子。通常來說,這樣的年輕人在矮人軍隊中是不受重視的,不過這一位例外。因爲曼特認出對方正是大鑄造師艾修魯法特,復仇者軍團的統帥。
矮人之中,年輕人天然就會尊重年長者,但是在軍隊位階前面,這種慣例是行不通的。正如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軍隊一樣,上級對下級通常都擁有生殺予奪的權力。上級或許不會輕易動用這份權力,但是這絕不說明這份權力不存在。
“大師!”曼特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的問候道。事實上他真正應該稱對方爲“將軍”,但是這個老矮人的自尊讓他拒絕說出這個詞。
“現在這裡沒有大師,只有酒友!”艾修魯法特卻完全沒有在意對方聲音裡的那種不甘,他哈哈大笑着。“來,我們喝一杯。”
要特別說明一下,艾修魯法特手裡端着並不是啤酒,而是麥酒。
他就這裡在這張桌子邊坐下,和滿座的長鬚戰士閒談起來。閒談一開始的時候比較沉悶,但是艾修魯法特很快讓氣氛變得活躍,因爲他拿出了矮人族中屢試不爽的交往絕招:誇獎!他誇獎長鬚戰士們在今天的傑出表現,讚賞他們是如何英勇的挫敗了綠皮的突圍企圖的。至於工程師們用巧妙地佈置消滅綠皮主力一事,艾修魯法特就閉口不談了。總之,他用這種示好的態度很快得到了長鬚戰士們的認同,這次聚會的主題迅速從閒談發展爲拼酒。
每個矮人都善飲,幾乎所有的矮人都以自己的酒量爲傲,而那些年紀大的矮人更是如此。一開始,這夥長鬚戰士還打算將大鑄造師灌翻在地,讓他多多少少的出一點醜。但是很快的,他們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情,這位艾修魯法特大師果真不愧是大酒商,對於酒類有着天生的親和力。他從別的地方拿來了啤酒杯,大家一起用啤酒杯喝麥酒!
就算是長鬚戰士們也頂不住這一招。艾修魯法特一杯接一杯毫不停頓的往自己喉嚨裡倒酒,而長鬚戰士們一個接一個的從椅子上滑到桌底下。沒多少時間,能繼續和大鑄造師對抗的就剩下曼特獨自一個。而且他也已經醉眼腥鬆,連坐都坐不穩,必須用手靠着桌子才能勉強支撐着。
“再來一杯!”艾修魯法特興致勃勃的重新爲兩人倒滿酒,將一個杯子塞到曼特手裡。
“大……大大……大師……我……我我……我……”曼特已經連話說不直了。不止是他,就連一邊的工程師協會的資深會員,風琴炮小組頭目,菲文,也有些驚訝。因爲他喜歡啤酒,所以沒有參合進這次瘋狂的比拼。正是因爲如此,他清醒的目睹了這個不可思議的場面。他的老夥計被灌得分不清東南西北,而大鑄造師看起來清醒得不行,和他剛來的時候沒什麼兩樣。
這已經不能用一般的“海量”來形容了。若非親眼目睹了一切,菲文大概會認爲這位大鑄造師使用了什麼詭計,將酒倒入其他地方。但是,此刻四周已經包圍上了很多人,都爲這場比拼打氣加油。這麼多雙眼睛前,應該也無法玩花招。
對矮人來說,酒量也是一種誇耀的資本,一種區別彼此地位的方式。艾修魯法特把啤酒杯塞到曼特手裡後,立刻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換來的是四周一片驚歎和崇敬的目光。
相對而言,曼特就完全吃不消了,他勉強喝下半杯就坐不住了,滑到了桌子下面,和自己的戰友堆成了一堆。
勝負已分,四周看熱鬧的都發出一陣歡呼。
“菲文,”艾修魯法特放下杯子。他的目光平靜如常,完全看不出剛纔驚人的豪飲了一番。若非嘴角的酒水,還有被打溼的衣襟之類明顯的痕跡,菲文甚至差一點以爲自己弄錯了。
很多矮人都知道大鑄造師艾修魯法特有一個非常傑出的才能,那就是他能夠清晰的記住每一個部下的名字。哪怕只見過一面也一樣。
“大師,請問……”菲文其實還在努力的尋找一點艾修魯法特醉酒的跡象,不過他的這番努力卻是白費了。
“明天要召開軍事會議,”艾修魯法特說道。“這個峽谷已經不能再利用了,我們必須尋找下一個合適的地形。有人向我推薦了你,大家說你同時精通於機械工程和土木工程,是協會內不可多得的全才。”
“我相信我有這個榮幸。”菲文有些樂悠悠的回答。矮人都喜歡讚美的話,他自然也不會免俗。
“冬季很快就要結束了。”艾修魯法特沉吟了一下說道。“一旦積雪化盡,我們就無法使用雪橇。這樣的話,綠皮將在行軍速度上對我們佔有很大優勢。我們必須想個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這個……”
“我不需要立刻就有答案。但是必須想出一個讓我們可以加快行軍速度,而綠皮卻無法利用的方法。”艾修魯法特說道。“我有一個構思,但只是一個構思。”說完這句話,他遞給了菲文一張摺疊好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