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艾修魯法特的目光下,小丫頭看起來有點慌亂。“能……能做得到嗎?”。她問道。儘管艾修魯法特能看出這句話並不是她本來想說的話,
“當然能了。”艾修魯法特指了指門外。“所有的大臣在王宮內都是不能帶着護衛的,換句話說,不管拜倫擁有多大的權勢,在王宮內他就只是一個毫無戰力的老人而已。”他說道。“而且他對你毫無任何防備。只要你願意,甚至你不需要找可靠的部下幫忙,自己動手也可以。只需要一小包毒藥……放在酒裡,就能讓他永遠消失。毒藥的來源很容易,因爲你本來就有學習植物學。如果你要用學習的名義蒐集一些罕見的植物……那是絕對不會有人注意的。”他說道。“成功的可能性非常的大。當然,如果你願意,也可以讓我來動手,換一個人也行,比方說我覺得法利西斯肯定會很樂意的代勞的。”
“但是……但是……”小丫頭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覺得他是無辜的,不應該有這樣的結局?”艾修魯法特問道。小丫頭沉默了幾秒鐘,用力的點了點頭。
“陛下,你看到了你身下坐的是什麼嗎?”。
“啊……是王座。”小丫頭看了看自己屁股下面。這是一把經典的王座,用木頭和石頭製造成。和世界上所有的王座一樣,它本身不是爲了舒適,而是爲了顯示威嚴的,所以王座被造的很大。哪怕對於身材魁梧的成年人而言,這個王座也顯得太大,對於小丫頭而言更是如此了。
“這個王座是……自古以來一直就有的嗎?”。艾修魯法特問道。“很可惜,它不是。它是加魯納斯依靠無數人的屍骨和鮮血才堆積出來的。也許加魯納斯是抱着崇高的理想而製造出這個王座,但是王座的基石本身,就是用無辜者的血製造的啊!”
“胡說!”小丫頭輕聲的反駁。
“之前我們不是正好討論過加魯納斯攻擊提比略的事情嗎?他可是大手筆的,一口氣就把十幾萬人送到了諸神的懷抱……要說這些人全部是罪有應得,活該如此,就算是你也覺得這是不可能的吧。”
小丫頭的表情像是憋住了氣一樣,臉都憋紅了。看得出來她極力的想反駁,但是一時之間卻說不出話來。
“既然這個王座之下已經有了那麼多無辜的冤魂,就算在加上了我們的拜倫公爵,也是沒什麼關係吧。無辜不無辜什麼的……又算得上什麼呢?”
“但是,他是大臣啊。”
“沒錯,正是因爲他是大臣——當然拉法將軍也是——所以他們兩個之間的鬥爭,會有很多人因爲各種原因而死去。他們兩個是棋手,而那些死去的人則是棋子,只要棋手不認輸,那麼棋局肯定會持續下去。如果他們這樣繼續鬥爭下去,會有更多的人會死掉。爲了拯救更多的人,所以必須做出必要的殺戮,這不正是你之前贊同的做法嗎?這也是加魯納斯在提比略境內大肆屠城的原因啊。”
“……但是……他並沒有威脅到我……殺了他……”
他看着小丫頭,再次笑了一下。“下不了決心嗎?”。
“這樣做……是不對的……”小丫頭用輕得簡直如蚊子一樣的聲音回答道。“而且,他是攝政大臣,如果他死了,那麼不就……國家大亂了……”
艾修魯法特這一次只是笑了一下,沒有回答。整個會議室裡陷入了一種尷尬的沉默。
“我們回去吧。”良久,小丫頭終於開口了。
“當然可以。”
兩個人開始沿着原來的路返回寢宮那裡。在他們來開會的時候,是有一隊禁衛軍帶路陪同的,但是他們回去的時候卻只有艾修魯法特陪着小丫頭。事實上上一次開會的時候情況也是如此的。
“下午,可以再陪我出去一下嗎?”。小丫頭輕聲的說道。
艾修魯法特看了看四周,四周並沒有其他的人在聽。“當然可以。”他說道。
“你不勸阻我?”
“我爲什麼要勸阻呢?”艾修魯法特反問。“我還不想上絞刑架。”
小丫頭咬了咬嘴脣,把話題換了一個。
“我作爲女王,是不是還缺少什麼?”
“缺少很多東西。”艾修魯法特回答。“太多了。”
“最關鍵的是什麼?等等,不用一個個的說出來,先說最重要的那一個。”
“你……沒有把自己當做一個女王。”艾修魯法特說道。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小丫頭驚訝的看着他。
“如果你真的把自己當做女王,那麼你就不會在會議上允許臣下爭吵。”艾修魯法特解釋道。“所有人都把你當做是‘見習的女王’,甚至連你自己都這麼認爲了。”
“可是……大家都這麼認爲,如果我不改變他們的看法……那麼我能做什麼呢?”
“你可以叫那個太過分的大臣滾出會議室。如果他不聽,那麼你可以喝令衛兵把他趕出會議室。”艾修魯法特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щшш☢тTk дn☢¢O
“能行嗎?他們會聽我的嗎?那些衛兵……會聽我的嗎?”。
“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呢?你有勇氣一個人偷偷的溜出王宮,到鷹隼城的危險角落裡去冒險——冒着人身安全的風險。難道沒有勇氣在會議上呵斥一個臣下嗎?”。
小丫頭沉默了半響。他們保持着沉默一路回來寢宮,坐到之前讀書的桌子邊上。
“那個……艾修魯法特……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溜出去很危險?”
“確實如此。”艾修魯法特回答道。
“我,不想出去了。”小丫頭認真的說道。“不,今天下午我再去邊上看一下,但是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你……可以不可以教我各種事情?”
“當然可以,雖然我的職務是貼身護衛,但是就算提一些個人的意見,我想哪怕斯卡德拉大主管也不會在乎的吧。至於現在,我們還是來看一下課程……哦,下一課是關於教會的相關歷史……”
……
“埃辛,看起來氣色不錯嘛。”克里奧來順手拉開一張椅子,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怎麼,難道發生什麼好事情了?我猜猜,是不是公爵大人任命你爲近衛軍團的指揮官了??”
“哈……哈哈……這怎麼可能呢!”埃辛大笑着。“我的身份只是一個騎士呢,要坐穩那個位置,我想沒有伯爵的爵位是壓根不可能的。”
此時酒館裡人並不多,所以一位漂亮的女招待迅速走上來,爲克里奧送上一個漂亮的高腳玻璃酒杯。當然也順便爲他斟了半杯血紅色的酒。
克里奧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味道真差。”他評論道。“和上一次那個金色葡萄酒比起來,這東西簡直就像是酸湯。”
“哎,上一次可是公款消費,這一次是我請你喝酒的。還是算了吧,那種酒憑我的收入可真的喝不起,貴得要命呢!”埃辛笑着說道,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也許我三年以後就能請你和那種酒了。”
“需要三年嗎?”。
“啊,這個也只是估計而已啦。也許不用那麼長時間。”埃辛回答。兩個人四目相對,各自會心的一笑。
“對了,法利西斯的情況怎麼樣?”埃辛突然問道。
“爲什麼問這個?”
“當然是因爲我關心我的同僚了,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埃辛笑道。“好吧,我從公爵那裡知道了,你是這件事情的負責人。我覺得我有必要學習一下……哎,上一次和艾修魯法特的交涉可是完全失敗了啊。我總該從失敗中汲取教訓,對不對?法利西斯那個傢伙對拉法將軍是忠心不二的,這一點我非常肯定。所以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完成這麼了不起的事情的,把那個傢伙拉攏到我們這一邊。”
“啊,這個……不是有句老話說了: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角挖不倒。”克里奧狡黠的一笑。“我們需要的只是技巧和耐心。有了這兩者,這個世界上沒有不能收買的人。”
“耐心我理解,但是技巧是什麼?或者說,關鍵點是什麼?”
“女人。”克里奧回答。“一個王城裡生活單身男人,最大的敵人是什麼呢?當然是寂寞了。雖然他很忠於拉法將軍,但是人不能用忠誠來派遣寂寞。所以,”他笑了一下。“他偶然的遇到了一個女人。”
“吹枕頭風?難道我判斷錯誤了?如果枕頭風能吹動,那麼他的忠誠也很有限。”
“當然不是枕頭風,那種東西不能對付法利西斯這種人。但是……一個人有了家庭,甚至有了子女……那麼他就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新問題。你知道,拋開其他方面不談,你覺得拜倫公爵和拉法將軍之間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嗎?當然是拜倫公爵更有錢,有錢的多。”
“啊……啊……”
“當一個家庭遇到必須依靠金錢才能解決的困難時……忠誠就沒啥用了。”克里奧回答道。“誰也不能拒絕一筆善意的金錢支援……可是如果你接受了錢,那麼至少你就接受了對方的善意。然後呢,關係就會慢慢的親近起來。”他大笑起來。“具體點說,我安排那個女人生了一場病,需要鉅額醫藥費。我們的拉法將軍的悲劇就來了,他不能幫他的部下度過難關,那麼他的部下對他的忠誠也就受到了沉重打擊。事情就是這麼簡單而已。如果一個人不能爲部下提供支持,那麼他的部下也就失去了效忠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