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與廖應之間有過節，廖應守長沙的時候，左良玉不肯救援，找藉口逃的遠遠的，致使廖應兵敗逃亡，手下剩下六個人。
提到左良玉，廖應心裡就有氣。恨不得吃其肉，啃其骨。
這次左良玉有難，廖應是準備看笑話的。
難怪說：“衝動是魔鬼。”
廖應心中的一絲怨氣，釀成了一件，他終身悔恨的事情。
派使者無果，左良玉親自來到永順城下，幾次叫城，都叫不開。眼看追兵就要過來了，他親自到城下哀求道：“城上的兄弟，不開城也行，能不能丟些糧草下來，我們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了。”
廖應探出頭說：“左將軍不是從百姓手中徵收了很多軍餉嗎？怎麼會沒有糧吃，到是我永順彈丸之地，缺兵少糧，還需左將軍救濟一二啊。”
左良玉一看是廖應的臉色，知道在這裡啥都得不到。
想說幾句話感動一下廖應，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左良玉知道自己做過什麼，他沒有信心讓廖應開城，也不必在浪費口水了。
他只好帶着部下，轉向北，一路搶掠，一路逃亡。
沿途百姓可遭殃了，不知多少人家被搶掠，落得家破人亡。
左良玉的名聲太惡，聽聞左良玉要來，沿途各郡縣紛紛緊閉城門。明明是朝廷的軍隊，左良玉一路北上，卻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崇禎十六年二月三十日，左良玉被包圍德州府東一百里處的小村莊內。
這個村子叫李家窩棚，本地人聽說左良玉來了，提前逃到附近的山林中去了。左良玉以無路可逃，他藉助村中的房舍，在一處不高的山坡上，構築了簡單的防禦工事。
站在山坡上，遠遠的可以看到波濤洶涌的長江，一河之隔，之差一步就安全了。可就在小山坡與長江之間，橫列着十餘萬大軍，把所有的道路都堵住了。
張獻忠和趙衛再次見面。
在誰進攻的問題上，張獻忠表示：“我要親手爲死去的兄弟報仇。就請趙將軍在一旁看着吧。”
有人當炮灰，趙衛樂的輕鬆。
他提議：“不如讓我炮兵轟擊一陣，張頭領的人在上，這樣可以減少一些傷亡。”
張獻忠點頭同意。
趙衛叫人拉出三十門
火炮，一路追擊過來，這是能帶的最多的數量，而且都是輕型火炮。
看到山下的火炮，左良玉感到無比的絕望。
“天亡我也。”一聲悲泣。緊跟着的是轟鳴的炮聲。
按照閩王軍得傳統，炮擊是長時間的，有耐心的。三十門火炮，每門火炮配備六十發炮彈。爲了防備張獻忠不能全打光，每門火炮先打三十炮。
一共有九百發炮彈落在小山坡上，對小山坡進行了一次覆蓋性打擊。
炮擊過後，是長時間的沉寂。
遠遠望去，山坡上已經沒有一處高於一米的物體。到處都冒着黑煙，空氣中瀰漫着嗆人的火藥味，還有人體被燒着的臭味。
張獻忠卡巴着眼睛，有點傻眼了。
以前跟朝廷作戰，也見過朝廷的火炮。卻從來沒見過如此可怕的覆蓋性炮擊，他心裡盤算了一下，完全想不出應對的方法。
他的部下也被嚇啥了，農民軍大多是鄉下人，見識少，被震住也屬正常。
等待了良久，張獻忠纔想到讓部隊衝鋒。
蹬小山坡，已經沒有多少活着的人了。在一堆屍體下面，左良玉被扒了出來。他一臉的黑灰，彷彿從地獄裡爬出的小鬼。
英勇的左將軍，已經沒有反抗的意志，被直接拖到了張獻忠面前。
“左將軍好久不見。”張獻忠很客氣。
左良玉說：“張頭領，當年你入川的時候，我一路送行，也算是老交情了。你爲何要聯合趙衛來攻我。“當年張獻忠狼狽入川，左良玉奉命追繳。張獻忠寫信告訴左良玉。“沒有我那有你，我們這些反賊都被滅了，你的末日也就到了。”
對自己沒信心的左良玉放棄了追擊，纔給張獻忠以東山再起的機會。此時提及此事，左良玉希望張獻忠放他一馬。
但他忽略了張獻忠的爲人，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人。很壞，很壞。
張獻忠說：“左將軍的恩情，我畢生難忘，可你是收了我的銀子的，我們的事已經兩清了，你要我放了你，你有銀子送我嗎？”
“你……”左良玉氣得說不出話來。
張獻忠道：“念在過去的情分上我不殺你，就看趙將軍是否會繞過你了。”
張獻忠把左良玉送給了趙衛。
不是他不敢殺左良玉，他連明朝的王爺都敢殺，何況是一個小小的將軍。他之所以把左良玉交給趙衛，是想維持雙方的聯盟關係。
通過這次大戰，張獻忠清楚的認識到，對付官軍容易，對付閩王軍難。
他手下的部隊，根本不是閩王軍得對手，特別是武器裝備上，相差了一個世紀。閩王軍裝備的是火槍大炮，農民軍只有大刀長矛。
張獻忠已經盤算好了，回川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造槍造炮，一定要把隊伍武裝起來，手裡有了槍桿子，心裡纔會感覺踏實。
趙衛算是得了一份厚禮。
趙衛是第一次見左良玉，眼前這個狼狽的中年男人，很難與名聲在外的大將軍聯繫在一起。
“你就是左良玉？”趙衛仔細的打量着。
左良玉道：“你就是趙衛？”
作爲大將，臨死前也要有股子氣勢。俗話說：“哥是爆米麪子他爹，碴子。”
趙衛也不生氣，很坦然的問：“聽說你縱兵搶掠，殺良冒功，可有這樣的事啊。”被如此一問，左良玉不說話了，這些事他都沒少敢。“我這裡有許多告你的文書。”趙衛從侍衛手中拿過一個小本子，展開唸了起來。
上面所記，都是左良玉縱兵搶掠，殺良冒功的罪行。
每念一條，左良玉的腦門上就多出一絲冷汗，原本那股子霸氣，也隨着罪行的積累，被轟得蕩然無存。
趙衛和上本子說：“這些還只是一少部分，我的書房裡，像這樣的文書有上百本。我相信其中大部分都不是你乾的，而是你的部下藉着你的名義乾的。”
這時的左良玉應該硬氣一點，明知是死，又何必在乎幹過什麼。壞事已經幹了，挽回是不可能了。如果服軟，明顯了中了趙衛的圈套，死也落得一個悲涼。
臨死前還要被羞辱一翻。
可是，左良玉的心理承受能力，還是不夠強大。
他急忙道：“其中許多事我都不知情啊。請將軍明鑑。”
“明鑑？你不需要我的明鑑。就讓湖廣的百姓，來決定你的生死吧。”
左良玉被押着在湖廣各地示衆，本地百姓恨他入骨，每到一處迎接他的都是臭雞蛋與碎石頭。在湖廣境內遊行不足半月，左良玉便被活活的罵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