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浪撲街
姜維取雍州之時,郭淮飛報入朝,魏主與司馬懿商議停當,懿遣長子司馬師引兵五萬,前來雍州助戰,師料蜀兵勢弱,就來半路擊之。
直趕到陽平關,被姜維用武侯所傳連弩法,於兩邊暗伏連弩百餘張,皆是藥箭(毒箭乎?傳言:古代毒箭一般爲粘有馬糞的箭<經濟實惠>,古代戰場死亡多是由於傷口感染所致。),兩邊弩箭齊發,前軍連人帶馬射死不知其數。
司馬師於亂軍之中,逃命而回。
麴山城中蜀將句安,見援兵不至,乃開門降魏。
姜維折兵數萬,領敗兵回漢中屯紮,司馬師自還洛陽。
至嘉平三年秋八月,司馬懿染病,乃喚二子至榻前囑言:懿事魏歷年,官授太傅,人臣之位極矣,懿死之後,師二人善理國政。慎之!慎之!(欲爲文王乎?)
言訖而亡。
長子司馬師,次子司馬昭,二人申奏魏主曹芳。
芳厚加祭葬,優錫贈諡,封師爲大將軍,總領尚書機密大事,昭爲驃騎上將軍。
吳主孫權,先有太子孫登,乃徐夫人所生,於吳赤烏四年身亡,遂立次子孫和爲太子,乃琅琊王夫人所生。
和因與全公主不睦,被公主所譖,權廢之,和憂恨而死,又立三子孫亮爲太子,乃潘夫人所生。
此時陸遜、諸葛瑾皆亡(傳言:孫權晚年疑心甚重,繼位者爭鬥嚴重,陸遜便死於奪位之爭。),一應大小事務,皆歸於諸葛恪。
太元元年秋八月初一日,忽起大風,吳主先陵所種松柏,盡皆拔起,直飛到建業城南門外,倒卓於道上。
權因此受驚成病,至次年四月內,病勢沉重,乃召太傅諸葛恪、大司馬呂岱至榻前,囑以後事,囑訖而薨。
在位二十四年,壽七十一歲,乃蜀漢延熙十五年也。
孫權既亡,諸葛恪立孫亮爲帝,改元建興元年,諡權曰大皇帝,葬於蔣陵。
細作探知其事,報入洛陽。
二、輕敵吃大虧
司馬師聞孫權已死,遂議起兵伐吳。
尚書傅嘏言:吳有長江之險,睿屢次征伐,皆不遂意,不如各守邊疆,乃爲上策。
師言:天道三十年一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豈得常爲鼎峙乎?師欲伐吳。昭言:今孫權新亡,孫亮幼懦,其隙正可乘也。
遂令徵南大將軍王昶引兵十萬攻南郡,徵東將軍胡遵引兵十萬攻東興,鎮南都督毋丘儉
兵十萬攻武昌:三路進發。又遣弟司馬昭爲大都督,總領三路軍馬。
是年冬十二月,司馬昭兵至東吳邊界,喚王昶、胡遵、毋丘儉到帳中計議:東吳最緊要處,惟東興郡也。今他築起大堤,左右又築兩城,以防巢湖後面攻擊,諸公須要仔細。
遂令王昶、毋丘儉各引一萬兵,列在左右:且勿進發,待取了東興郡,那時一齊進兵。
昶、儉二人受令而去。
昭又令胡遵爲先鋒,總領三路兵前去:先搭浮橋,取東興大堤;若奪得左右二城,便是
大功。遵領兵來搭浮橋。
吳太傅諸葛恪,聽知魏兵三路而來,聚衆商議。
平北將軍丁奉言:東興乃東吳緊要處所,若有失,則南郡、武昌危矣。
恪言:奉可就引三千水兵從江中去,恪隨後令呂據、唐諮、留贊各引一萬馬步兵,分三路來接應。但聽連珠炮響,一齊進兵,恪自引大兵後至。
丁奉得令,即引三千水兵,分作三十隻船,望東興而來,胡遵渡過浮橋,屯軍於堤上,差桓嘉、韓綜攻打二城。
左城中乃吳將全端守把,右城中乃吳將留略守把,此二城高峻堅固,急切攻打不下。
全、留二人見魏兵勢大,不敢出戰,死守城池。
胡遵在徐塘下寨,天降大雪,胡遵與衆將設席高會。
報水上有三十隻戰船來到,遵出寨視之,見船將次傍岸,每船上約有百人,遂還帳中,謂諸將言:不過三千人耳,何足懼哉!(輕敵,軍中大忌!)
只令部將哨探,仍前飲酒,丁奉將船一字兒拋在水上,乃謂部將言:大丈夫立功名,取富貴,正在今日!(戰前動員!)
遂令衆軍脫去衣甲,卸了頭盔,不用長槍大戟,止帶短刀。(狹路相逢勇者勝!)
魏兵見之大笑,更不準備,連珠炮響了三聲,丁奉扯刀當先,一躍上岸。
衆軍皆拔短刀,隨奉上岸,砍入魏寨,魏兵措手不及。
韓綜急拔帳前大戟迎之,早被丁奉搶入懷內,手起刀落,砍翻在地。
桓嘉從左邊轉出,忙綽槍刺丁奉,被奉挾住槍桿,嘉棄槍而走,奉一刀飛去,正中左肩,嘉望後便倒,奉趕上,就以槍刺之。
三千吳兵,在魏寨中左衝右突,胡遵急上馬奪路而走,魏兵齊奔上浮橋,浮橋已斷,大半落水而死,殺倒在雪地者,不知其數。
車仗馬匹軍器,皆被吳兵所獲。
司馬昭、王昶、毋丘儉聽知東興兵敗,亦勒兵而退。
三、兵敗欲遮羞
諸葛恪引兵至東興,收兵賞勞了畢,乃聚諸將言:司馬昭兵敗北歸,正好乘勢進取中原。(真正聰明的人,都懂得順勢而爲,遵循規律才能成就大事業)遂一面遣人齎書入蜀,求姜維進兵攻魏北,許以平分天下;一面起大兵二十萬,來伐中原。
臨行時,忽見一道白氣,從地而起,遮斷三軍,對面不見。
蔣延言:此氣乃白虹也,主喪兵之兆,恪只可回朝,不可伐魏。
恪大怒言:延安敢出不利之言,以慢恪軍心!叱武士斬之。
衆皆告免,恪乃貶蔣延爲庶人,仍催兵前進。
丁奉言:魏以新城爲總隘口,若先取得新城,司馬師破膽矣。
恪大喜,即趲兵直至新城。
守城牙門將軍張特,見吳兵大至,閉門堅守,恪令兵四面圍定,流星馬報入洛陽。
主簿虞鬆告司馬師言:今諸葛恪困新城,且未可與戰。吳兵遠來,人多糧少,糧儘自走矣。待吳將走,然後擊之,必得全勝。但恐蜀兵犯境,不可不防。(司馬懿之影響如此深遠——堅守,待敵糧儘自走!)
師然鬆言,遂令司馬昭引一軍助郭淮防姜維,毋丘儉、胡遵拒住吳兵。
諸葛恪連月攻打新城不下,下令衆將:併力攻城,怠慢者立斬。諸將奮力攻打,城東北角將陷。
張特在城中定下一計:乃令一舌辯之士,齎捧冊籍,赴吳寨見諸葛恪,告言:魏國之法:若敵人困城,守城將堅守一百日,而無救兵至,然後出城降敵者,家族不坐罪。今恪圍城已九十餘日;望乞再容數日,張特盡率軍民出城投降,今先具冊籍呈上。
恪深信之(兵不厭詐,豈可輕信敵言!),收了軍馬,遂不攻城。
張特用緩兵之計,哄退吳兵,遂拆城中房屋,於破城處修補完備,乃登城大罵言:特城中尚有半年之糧,豈肯降吳狗耶!盡戰無妨!
恪大怒,催兵打城,城上亂箭射下,恪額上正中一箭,翻身落馬。
諸將救起還寨,金瘡舉發,衆軍皆無戰心,又因天氣亢炎,軍士多病。
恪金瘡稍可,欲催兵攻城。
營吏告言:人人皆病,安能戰乎?恪大怒言:再說病者斬之!(爲政,通下情爲急)
衆軍聞知,逃者無數。
報都督蔡林引本部軍投魏去了,恪大驚,自乘馬遍視各營,果見軍士面色黃腫,各帶病容,遂勒兵還吳。
細作報知毋丘儉,儉盡起大兵,隨後掩殺,吳兵大敗而歸,恪甚羞慚,託病不朝。
吳主孫亮自幸其宅問安,文武官僚皆來拜見。
恪恐人議論(不畏浮雲遮望眼,只緣身最高層 ),先搜求衆官將過失,輕則發遣邊方,重則斬首示衆。
內外官僚,無不悚懼,又令心腹將張約、朱恩管御林軍,以爲牙爪。
四、喪心被誅滅
孫峻字子遠,乃孫堅弟孫靜曾孫,孫恭之子也,孫權存日,甚愛之,命掌御林軍馬。
今聞諸葛恪令張約、朱恩二人掌御林軍,奪峻權,心中大怒。
太常卿滕胤,素與諸葛恪有隙,乃乘間說峻言:諸葛恪專權恣虐,殺害公卿,將有不臣之心,峻系宗室,何不早圖之?
峻言:峻有是心久矣,今當即奏亮,請旨誅之。
孫峻、滕胤入見吳主孫亮,密奏其事。
亮言:亮見恪,亦甚恐怖,常欲除之,未得其便,今峻等果有忠義,可密圖之。
胤言:亮可設席召恪,暗伏武士於壁衣中,擲杯爲號,就席間殺之,以絕後患。(鴻門宴!)
亮從之。
諸葛恪自兵敗回朝,託病居家,心神恍惚。
一日,偶出中堂,忽見一人穿麻掛孝而入,恪叱問之,其人大驚無措。
恪令拿下拷問,其人告言:其因新喪父親,入城請僧追薦;初見是寺院而入,卻不想是太傅之府。卻怎生來到此處也?
恪大怒,召守門軍士問之,軍士告言:軍士數十人,皆荷戈把門,未嘗暫離,並不見一人入來。恪大怒,盡數斬之。
是夜,恪睡臥不安,忽聽得正堂中聲響如霹靂,恪自出視之,見中樑折爲兩段。
恪驚歸寢室,忽然一陣陰風起處,見所殺披麻人與守門軍士數十人,各提頭索命。
恪驚倒在地,良久方蘇,次早洗面,聞水甚血臭。
恪叱侍婢,連換數十盆,皆臭無異(預亡之相也!)。
恪正驚疑間,報天子有使至,宣太傅赴宴,恪令安排車仗。
方欲出府,有黃犬銜住衣服,嚶嚶作聲,如哭之狀。
恪怒言:犬戲恪也!叱左右逐去之,遂乘車出府。
行不數步,見車前一道白虹,自地而起,如白練沖天而去。
恪甚驚怪,心腹將張約進車前密告言:今日宮中設宴,未知好歹,恪不可輕入。恪聽罷,便令回車。
行不到十餘步,孫峻、滕胤乘馬至車前問:恪何故便回?恪言:恪忽然腹痛,不可見亮。
胤言:朝廷爲恪軍回,故特設宴相召,兼議大事,恪雖感貴恙,還當勉強一行。
恪從其言(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遂同孫峻、滕胤入宮,張約亦隨入。
恪見吳主孫亮,施禮畢,就席而坐。
亮命進酒,恪心疑,辭言:病軀不勝杯酌。
孫峻問:恪府中常服藥酒,可取飲乎?恪言:可也。遂令從人回府取自制藥酒到,恪方纔放心飲之。
酒至數巡,吳主孫亮託事先起(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
孫峻下殿,手提利刃,上殿大呼:天子有詔誅逆賊!
諸葛恪大驚,擲杯於地,欲拔劍迎之,頭已落地。
張約見峻斬恪,揮刀來迎,峻急閃過,刀尖傷峻左指,峻轉身一刀,砍中張約右臂,
武士一齊擁出,砍倒張約,剁爲肉泥。
孫峻一面令武士收恪家眷,一面令人將張約並諸葛恪屍首,用蘆蓆包裹,以小車載出,棄於城南門外石子崗亂冢坑內(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諸葛恪之妻正在房中心神恍惚,忽一婢女入房。
恪妻問:婢女遍身如何血臭?其婢忽然反目切齒,口中大叫:其乃諸葛恪也!被奸賊孫峻謀殺!
恪閤家老幼,驚惶號哭(避禍爲先,哀嚎無益!),不一時,軍馬至,圍住府第,將恪全家老幼,俱縛至市曹斬首。
時吳建興二年冬十月也。
昔諸葛瑾存日,見恪聰明盡顯於外(張揚,惹禍之道!),嘆言:恪非保家之主也!
又魏光祿大夫張緝,曾對司馬師言:諸葛恪不久死矣。
師問其故,緝言:威震其主(功高震主者身危,名滿天下者不賞),何能久乎?至此果中其言。
孫峻殺了諸葛恪,吳主孫亮封峻爲丞相、大將軍、富春侯,總督中外諸軍事,自此權柄盡歸孫峻矣。
姜維在成都,接得諸葛恪書,遂入朝,奏準後主,復起大兵,北伐中原。
未知勝負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