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過的話,他也不知道,到底會做出什麼哦。
飛船行進的速度很快,窗外景色的流動,卻是緩慢的。
“你說,我要是毀掉這個界面,你會不會,就留下來了?”
他的樣子,看起來真的是在思考這個方案的可行性。微眯的眼睛看起來惑人而又危險,聲線的波動,也極具誘惑力。
這樣你的命運,就絕對不會和朱牧之有任何關係了。
“不過啊……那就是真正程度的死亡了。”而我並不會捨不得,真的。
“害怕死亡麼?”
“不怕的吧,死亡,也是解脫,就像……”你昔日的選擇一樣。
他停住口,不再說下去,只是輕哼,帶着不屑。
“我們要去哪?”朱思楠詢問,整個人,似乎都貼在窗邊了。
方纔的話,也不知她到底有沒有用心去聽。
窗外的一顆顆星球讓她晃了晃神。宇宙的廣闊,永遠讓人驚歎,折服。
她看起就像是個好奇的孩子,莫然想起,她的年齡,似乎也的確定格在二十多歲。
從保溫服裡伸出的手,搭在窗戶上,顯眼的厲害。白白淨淨,手背微紅,帶着淡淡的指甲印,那是她自己掐的吧。
警惕的時候,她喜歡不動聲色裝作輕鬆。
聰明同樣也愚蠢的做法。
從操作檯起身,他站在她身後,高大的身形正好遮住她。
伸手,他的手掌,正好蓋住她的手掌。
身後唯有淡淡的壓迫感,沒有溫度的傳遞。
“我也在想,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
她開口,聲音輕輕的,眼睛還是注視着外邊,順着她的視線,正好可以看到一顆蔚藍的星球,那白色光暈,混雜着些許暗紅色。
“會不會消失會比較好呢?這個問題想過很多次。”
他並不是一個好的傾訴對象。
他也許會覺得不屑。
甚至,會覺得無趣又消極。
這種話語,該訴說給誰聽呢?
不知道。
“但總覺得,一點都不甘心。”
“也絕對不能理解。”
“一點都不。”
“這個世界怎麼能夠殘酷的如此美麗。”
“讓人捨不得,親情,愛情,友情。”
“但我又很快,很清晰的感覺到那些溫暖,突然被拿走了,明明,該是屬於我的東西,我可以很快的投入,然後再次收穫,再次失去。”
得到的多了,失去的多了,便開始通通不在意起來。
因爲知道會失去,連得到的喜悅,也漸漸消散不見。
“我真的……還活着嗎,有時候,也真想問一問。”
像個行屍走肉一樣。
那張稍顯稚嫩的臉上,面無表情。
“我不會安慰你,”他果然很不屑吧,連聲音,都冷冷淡淡,甚至帶着嘲笑,“但我可以告訴你……”
“你還活着。”現實中。
不過,離死亡,也這般近,只要,我掐住你的脖子。
“是嗎?”朱思楠對此並沒有那麼感興趣。
“與其等待着,朱牧之告訴你一切,不如,自己去探索。”他貼近她的距離又近了些,整個人似乎都黏在她背後,放在她手上的手,也慢慢收回,當然,他也不忘握住她的手。
四隻手,握着,交放在她的腹部。
“證據,纔是判斷一切的標準哦,小可憐。”永遠不要只關注於表面。
“好好做任務。”任務越多,你知道的,也越多。
而如果,你足夠聰明,很快,就會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吶,荒唐又讓人無助的事實,你會有勇氣面對嗎?
誰知道呢?
與他無關。
耳邊,是他無所謂又帶着些許告誡的聲音,依舊陰陰冷冷的。
“真是糟糕,”他抱着她的力度緊了緊,可臉上依舊沒有多麼在意的模樣,“他提前修復完成了。”
“開心嗎?”
“你要解放了。”
他問她。
絲毫沒有着急的樣子,他看起來更像是賞識的模樣。
對於朱牧之的賞識。
如果有一天,你將墮入深淵,那麼還不如,我親自,將你推下去,至少這樣,你會永遠記得我。
朱牧之,也是這麼想的吧,呵。
飛船並沒有出任何問題,可朱思楠清楚的感覺到,身體漸漸發熱,尤其是心臟處,這是每次離開界面時,都會有的徵兆。
他的手依舊牢牢的,牢牢的環着她,似乎這樣,她就沒有任何辦法離開。
眼前,都開始有些模糊。
可她很清楚的感覺到,有人緊緊又緊緊的捏着她的手,到後來,是掐了。
“不要相信朱牧之……”
“不要太相信他……”
反覆反覆的呢喃着,是忠告,還是叮囑?他的下巴擱在她的頭上,同樣用了力氣,朱思楠甚至懷疑,他正緊咬牙關,和什麼反抗一樣。
“有什麼好開心的,朱思楠,一點小成就罷了,值得麼?”
“朱思楠,你以爲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自由這種東西嗎?”
“朱思楠,不要太天真了,別讓我嘲笑你。”
“朱思楠……”
腦海裡出現的聲音讓她覺得頭開始劇烈的疼痛。
這個聲音她沒有聽過,語氣,卻是那麼那麼的熟悉。
不自覺,就咬着下脣,直到那淡淡的血腥味溢滿口腔。
誰?是誰?是誰對她說的呢?
脣上冰冷的觸感讓也讓她難以冷靜下來,下脣的傷口被慢慢****,酥麻,而又刺疼。
“別忘了,他們很可能刪除你的記憶,偷偷備份下來……”他低聲道,面上的表情也不輕鬆,微微鬆開她的脣,但下一秒,他又靠上去,在她嘴角狠狠咬一口,“不準忘……否則,我會……殺了你的。”
備份?
怎麼備份?
【叮——修復完成,實驗體脫離界面,進行檢查中——】
瞬間,疼痛感就消失掉了,她彷彿置身於細細軟軟的羽毛中,讓人放鬆下來。
【阿朱,你表現的很好。】
是朱牧之在說話嗎?
【我說,不過是個實驗體罷了,還跟養寵物似的安撫……】
這個聲音,是個少年的,高傲又不屑。
【阿朱不一樣。】
【所以你連歐亞都請來了,結果呢,你以爲歐亞是隨意能控制的?真可笑。】少年似乎還吃着什麼東西,聲音含糊卻絕對不失老成。
【不,歐亞從來都是……】
後邊的話,朱思楠再也聽不清楚了,她很疲憊,幾乎是被強制着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