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橙被他弄得沒了脾氣, 好一會兒才道:“你這鍵盤哪來的?”
“問前臺借的,用完得還回去。”陸瀟悶悶地說。
他用一副“如果你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依然會這麼幹”的表情看着葉橙, 頑固中帶着一絲心虛。
葉橙揉了揉太陽穴, 覺得很是頭疼。
陸瀟每次認錯都很積極, 但認完錯堅決不改。
這導致他說了也白說, 起不到任何效果。
“把你的小號退了。”葉橙說。
陸瀟的眼神猛然變得委屈起來, 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葉橙又說:“用大號加進來。”
“啊?”陸瀟傻了。
葉橙將左腿架在右腿上,漫不經心地說:“總不能一直讓別人認爲我有個女朋友吧,撒一個謊就要用另一個謊來圓, 隱瞞的越久越麻煩。”
陸瀟在原地足足愣了小半分鐘,突然癟了癟嘴, 幾步上前湊到他面前。
他把下巴放在葉橙的膝蓋上, 雙眼溼漉漉地望着他:“你打算公開我了嗎, 老婆?”
“說的好像你見不得人似的。”葉橙好笑地撓了撓他的頭毛。
陸瀟一把抱住他的腰,臉埋在他衣襬中:“我以爲你不願意公開, 他們上來就問我是不是你女朋友,我尋思你應該是和別人說了你有女朋友。”
他說完便停住了。
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當他看見“女朋友”這三個字時,第一反應的確是心裡酸酸的。總覺得葉橙羞於承認他們的關係,但又不想對不起他, 從而找了個藉口, 對外宣稱自己有女朋友。
陸瀟胡亂蹭了蹭他, 像是把前幾天的不滿都發泄了出來。
葉橙隨手理順他的頭髮, 輕輕地說:“想去紋身嗎?”
“現在?”陸瀟擡起頭, 問道。
“嗯,現在。”葉橙颳了刮他的臉頰, 想彌補一下小狗被誤傷的心靈。
陸瀟頓時激動了,勾住他的脖子拉下來一通親。
嗚嗚,老婆也太好了,太寵他了。
怎麼能這麼好。
葉橙好奇地說:“不過我想問一句,你爲什麼這麼執着於紋身?”
上輩子死活要他紋,這輩子也如此有執念,總得有個理由吧。
陸瀟的表情變了變,眼神四處閃躲。
“我說了你不準生氣。”
“……你說。”葉橙有種不祥的預感。
陸瀟抿了抿嘴脣,說:“我想着萬一有一天你跟我分手了,身上帶着我名字的縮寫,那你下一任男朋友肯定會跟你吃醋吵架。我想了想好像沒有縮寫是LX的名人,你就沒理由說自己喜歡某個名人,而且你那麼怕疼,八成不可能去洗紋身。”
葉橙:“……”
除了牛逼,他想不出任何形容詞。
陸瀟的智障程度總能一次次刷新紀錄,刷到他從無語到習以爲常。
是了,他要是有正常人的思路,也不會是陸瀟了。
“你爲什麼覺得我會和你分手?”葉橙情緒複雜地問。
陸瀟認真地回答他:“因爲你接觸的優秀人羣越來越多了,我看見你加了七個羣,還有那麼幾個不知好歹的天天跟你早安晚安,雖然你不理他們。說實話,我很想把你關起來,扒光了銬上手.銬,讓你哪裡都去不了,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葉橙深吸一口氣,再次啞然。
這次不是無語,是他想象了一下那樣的畫面,面紅耳赤地哽住了。
“你……”他紅着臉說了一個字。
陸瀟用食指壓住他的嘴脣,說:“今天不去紋身了,我生日那天,親自給你紋,好不好?”
葉橙完全喪失抵抗,很小聲地說了句“好”。
那天之後,陸瀟就開始頻繁出入A大。
他每週三和每週四下午沒課,這兩天會陪葉橙上公共課,兩人坐在最後一排。葉橙記筆記,他負責睡覺。
公共課的教授好幾次點他的名,後來才知道他不是醫學部的。
陸瀟很拍馬屁地說,自己是仰慕他纔來聽課的。
教授被他哄得心花怒放,一見到他就要笑着說上兩句。
有一個社交牛逼症的男朋友是怎樣的體驗?
是和他走在路上的時候,上到學院副院長,下到食堂阿姨全都認識他。
葉橙迷惑地問他,到底是怎麼跟副院長勾搭上的。
——因爲陸瀟的原因,副院長兼任上思修課的時候“關愛”了他好幾次,人人都說副院長的思修最難拿高分,偏生他經常給葉橙加平時分。
陸瀟無所謂地說:“哦,老楊啊,上次停車場認識的。他倒車倒不進去,我幫他倒進去了,他還給我一支菸。你別瞪我,我沒抽,給門口的保安大叔了。”
葉橙也去過幾次理工大,陸瀟他們宿舍的全管他叫“嫂子”。
漸漸地,A大的人也發現,似乎從來沒見過他那個“女朋友”。
倒是他一個哥兒們,經常回來陪他上課、吃飯。
國慶假期結束後,很快到了陸瀟的生日。
蔣進叫了幾個同樣在A省的高中同學,一起給他辦了個生日趴。
晚上喝完酒之後,蔣進酩酊大醉地抱着他嚎啕大哭:“嗚嗚嗚,瀟哥,我好想蓉蓉!我已經很久沒體會抱着別人睡覺的感覺了,你讓我抱一晚上吧。”
陸瀟客氣地給了他一腳:“滾遠點哭。”
蔣進:“你有沒有心?!”
“你有沒有心?老子連套都買好了,別他媽在這裡礙事。”他甩開身上的累贅道。
蔣進哽咽了半天,憤怒地罵了句“操”。
陸瀟又偷偷往自己身上灑了點酒精,以便於更好地發揮“醉酒”,然後歪歪扭扭地搭着葉橙的肩膀離開了。
到了住處,葉橙把他扔在牀上,拍了拍他的臉頰。
“別裝了,才幾杯就把你喝倒下了,說好的南都酒王呢?”
陸瀟哼哼唧唧地演:“你聞聞,我身上都是酒味。”
“我潑的吧。”葉橙調侃道。
陸瀟從牀上坐起來,和他四目相對,顯然兩人都想到了那年。葉橙衝進包間潑了他一臉酒,他惱火地把人扯過來準備揍他,卻在看見他的眼神後,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
葉橙在他旁邊坐下,說:“有沒有帶工具,不是說要給我紋身的嗎?”
陸瀟猶豫着說:“換個地方行不行,我想紋在你這裡。”
他用手籠住葉橙的左肩,指了指那個位置。
葉橙隨手脫掉一半的上衣,在牀上趴了下來,“兩個地方都可以。”
陸瀟的呼吸立馬變得粗重起來。
他半露出雪白的肩頭趴在那裡,從後面看去讓人覺得熱血沸騰。
陸瀟握了握拳,還是忍耐道:“我怕你疼。”
葉橙在枕頭上側過臉,眼底透着縱然:“不疼。”
身後安靜了許久,只有急躁的喘氣聲。
片刻後,陸瀟說:“那我儘量快一點,你忍一忍。”
他下牀去拿了工具過來。
葉橙靜靜地抱着枕頭,腳踝處傳來一陣涼意,隨後就是細密的刺痛。
他不由地抓緊枕頭角,咬住了下脣。
溫熱的指腹擦過腳踝,傳來一陣戰慄。
那片皮膚慢慢變得紅.腫、火.熱。
陸瀟俯身在那串黑色的字母上吻了吻,輕聲說:“好了。”
葉橙撐起上半身,轉過去查看,他額前的碎髮溼了幾綹。
在光潔白皙的腳腕上,紋着花體的“LU XIAO”,後面是一輪彎月,輕巧地托住最後一個字母,四周纏繞着纖細的花藤,一看就是找人設計過的。
“好看。”他眨了眨眼睛,聲音有些沙啞。
曾幾何時,陸瀟在給他紋上“forever love”的時候,也說想紋一個月亮上去。
但當時葉橙嫌棄太俗了,沒有答應他。
現在看起來,原來紋月亮也不會很俗。這應該是他一直想做而沒有做成的吧。
葉橙再度趴回去,斜眼看着他說:“繼續。”
陸瀟的手微微顫抖,撫上他光滑的肩頭道:“這裡會有點疼。”
“嗯。”葉橙軟軟地應了一聲。
“開始了。”陸瀟說。
“好。”
的確很疼,比腳踝上要疼得多。
葉橙揪住枕頭角的手越來越緊,直到陸瀟的手覆住他,小心地將他的手掰開說:“別怕,結束了。”
陸瀟用鏡子反射給他看,葉橙看見了左邊肩胛骨上方的藍玫瑰。
只一朵,卻開出了無比妖豔招人的姿態,在冷白皮膚的映襯下,愈發顯得煽情和曖昧。
如果以後用從後面的姿勢,看見這朵玫瑰,不知道會多帶勁。
陸瀟扔了鏡子,虛虛地從身後半壓住他,謹慎地避開了他的肩膀,問道:“我也陪你紋一個,在這裡紋怎麼樣?”
他拖住葉橙的左手,挪到了小腹的位置。
眼前葉橙的耳朵紅得迅速且徹底。
“紋什麼?”他說。
“蛇吧,你不是屬蛇嗎。”陸瀟含糊地在他耳垂上啄了一口。
葉橙縮了縮脖子。
陸瀟的手指描摹着那朵玫瑰,輕笑着問道:“我的生日禮物呢,剛纔你在酒吧催我回來,說要送我禮物,不會是耍我的吧?”
“誰敢耍瀟哥,不要命了麼。”葉橙從枕頭底下抽出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在這兒呢。”
精緻的腕骨微微突出,細長的手腕處,用紅色飄帶綁了個蝴蝶結。
身後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硬且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