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市刑偵支隊隊長田春達接到一個電話,是一個男子打來的,說是要報告最近發生大案的案情。於是田春達帶領刑警郝東來到打電話人的家。
田春達對着大門上的對講機報出姓名,大門就立刻打開了,一位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走了出來。他的體格很好,臉曬得黝黑。
“不好意思,煩勞你們特地跑一趟。我是史小誠的父親。”
田春達在電話中已經得知,此人在長城建築公司工作,職務是科長,名子叫史泰。
田春達他們被帶到一間小而舒適的客廳。旁邊就是餐廳,史泰的妻子表情緊張地爲兩人端茶水。
史小誠輕輕點了點頭。
史泰指着兒子對田春達說:“這小子說那一天他和劉奇他們見過面,而且還一起開車出去。”
“開車?你的車嗎?”田春達問。
“是我的車,但有時這小子也會開出去。”
“車型是?”
“是一輛捷達舊車”
田春達心想,這和目擊者的說詞一致。
“你是說,你開那輛車載着劉奇他們出去嗎?”田春達看着小誠問。
史泰卻搶着回答:“聽說是煙火大會那天,他們找他出去的,所以三個人就駕着車出去玩——”
“對不起,我想要直接聽小誠說。”田春達說。
“呃,也對,這樣比較好。喂,你好好說明一下情況!”史泰對小誠說。
小誠戰戰兢兢地擡起頭來。小聲說:“……吳立說煙火大會之後想要去找馬子,所以我們就和劉奇三個人開車……到處亂晃……”雖然語尾聽不清楚——但是小誠好像還沒說完。
於是田春達催他繼續說。
“然後吳立和劉奇叫我停車,我等了一會兒之後,他們就帶了一個不認識的女孩坐上車來,叫我開到公寓去……”
“等一下,那個女孩是他們兩個去搭訕的嗎?”
小誠看着地上左思右想。
“我也不太清楚……看起來好像全身癱軟,失去意識的樣子。”
田春達瞥了郝東一眼。兩人四目交接後,他又重新看着小誠。
“那個女生就是屍體被發現的常曉繪嗎?”
“我不太記得她的臉——只是在想會不會是她……”
“哎呀,這個孩子的意思是說,他看到新聞報導被殺死的劉奇,有可能就是殺害女孩兇手的新聞報導之後,纔在想會不會就是那個女生啦。在那之前,他好像完全沒想到的樣子。不知道他是太遲鈍了,還是少一根筋,真是不好意思。”史泰接道。
“現在那輛車在哪裡呢?”田春達問史泰。
“停在停車場。沿着前面這條路走二十米左右,有一個停車場。”
“可以看看你的車嗎?”
“請、請。現在我馬上開過來。”
田春達用手製止正要起身的史泰。“不,不用了。”
“我們分局裡有專家,所以我會拜託他們來看。”田春達這樣說完後便對郝東使了個眼色。
郝東就站起身來。他是要聯絡鑑定室的人過來。
郝東再次回到屋內時,訊問小誠的工作已經進展到相當的程度。
“也就是說——煙火大會的那天晚上,劉奇他們不知從哪裡帶來一個女孩坐上你的車,然後直接開到劉奇的公寓,但是你父親叫你把車開回去,所以你就回家了。兩天之後,劉奇打電話給你——說要借車,你不知道他要借車的目的就借給他了。當天晚上他打電話來,第二天一早你就去他的公寓取車,當時吳立也在,但是他們兩人的樣子看起來並無異狀。——事情就是這樣嗎?”
“嗯,大概……就是這樣。”小誠用細微的聲音回答。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哎呀,真是夠丟人的!”史泰的臉搭拉了下來,“再怎麼被威脅,也不至於要對那兩個不知道從哪裡擄回陌生女孩的同伴唯命是從吧?我已經這樣大罵過他了。不過,聽說那兩個人之前好像就常幹這種勾當,只是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湊巧,好像都沒有釀成大禍,因此這個孩子才以爲這次應該也不會有事。所以即使看到電視上播報着南山市有一名女生失蹤,以及發現那個女生的屍體等新聞,他也完全沒有想到會是同一個人。”
“是這樣嗎?”田春達問小誠。
小誠略微點點頭。
“那爲什麼你突然覺得自己或許和那個案子有關呢?”
“因爲那個……新聞報導說劉奇是殺死女孩的兇手,我纔想到可能是那天那個女孩……如果是真的,那就慘了。”
“所以你覺得你最好應該跟警察說明,擄走女孩時你們在一起,還有你曾借車給他們嗎?”
“是的。”
田春達點點頭看了看史泰。“我們可以請小誠到刑偵支隊去,把剛纔說過的話再說一遍嗎?我們會盡量讓他早點回來的。”
“現在嗎?”
“是的。”
“如果有需要的話也沒辦法。”史泰斜着眼看着兒子,“嗯,那我可以一起去嗎?”
“當然,你能去是最好不過了。”
“那我去準備一下——喂!”
史泰拍了拍小誠的肩膀,兩個人同時站了起來,接着便走出客廳。
田春達轉向郝東。“已經通知鑑定室了嗎?”
“通知了,鑑定室的人應該快到了。”
小誠的母親開口了。“對不起。”在此之前,她幾乎沒有說話,只是在一旁靜靜聽着丈夫和兒子說話。
“有什麼事嗎?”田春達問。
母親舔着嘴脣慢慢說道:“我的孩子會被判刑嗎?”
“這個……”田春達低聲說着,“我們也不能說什麼,這要看檢察官怎麼判斷。剛纔小誠說擄走女孩時他也在場,而且還開車,我不知道檢察官會如何看待這些行爲。”
“果真是這樣。”母親嘆了口氣。“那個孩子太懦弱了,一受到威脅就什麼都不敢說,總是唯命是從……”
“他和其他兩人之間的利害關係我們今後會再調査,所以如果確定他真的受到威脅的話,我想我們也會讓檢察官理解實際的狀況。”
母親點點頭說:“那就好。”她看起來放心多了。
“我們先去外面等囉。”田春達站起來,對郝東使了個眼色。郝東也站起來。
“你覺得小誠的話如何?”走到外面後,田春達問郝東。
“我想大致可以相信。”郝東率直地回答,“那張錄像卡里也沒有小誠,所以他應該不在強暴常曉繪的現場吧。”
“那棄屍呢?你覺得他參與了嗎?”
“我覺得這個可能性也很低。如果他參與的話,應該就不會打電話過來了吧。而且只要抓到吳立,所有的事都會真相大白的。”
“是啊——大體上我也這麼覺得。他的父母好像想盡辦法要讓自己兒子罪被判輕一點呢!這也是可以理解。”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有所隱瞞嗎?”
“應該還不到那個地步,只不過感覺在避重就輕。”
田春達這樣說時,就看見巡邏警車和貨車正朝這裡開來。警車聲並沒有響起。
就在差不多同一時間,玄關的門打開了,史泰父子走了出來。
在史泰的帶領下,郝東他們朝向停車場走去。
史泰的捷達車停在最角落。車子雖然舊,但保養得很不錯,看不到烤漆有刮傷的痕跡。
鑑定人員很快就展開作業,史泰父子不安地看着工作人員的一舉一動。
同來的向海洋刑警,走到田春達面前,小聲地說:“雖然找到車子很令人高興,但是另一邊好像碰到了麻煩事。”
“另一邊是指常峰嗎?”田春達放低音量問道。
“是的,”向海洋點頭。他注意了一下史泰父子,然後又繼續小聲說道:“今天傍晚,刑偵支隊收到了一封信。你知道是誰寄來的嗎?”
“難道是……”田春達張大了眼睛。
“沒錯。”向海洋的視線從田春達移到了郝東身上,“就是常峰寄來的。限時專送。”
“內容是?”
向海洋停頓了一下後說道:“請讓我爲小女復仇,等我雪恨之後,一定會來自首的……他就是這麼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