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低估警方了,你等了許久,不見有任何動靜,反倒聽說警方準備結案時,
你終於坐不住了,你耗費了無數精力,甚至於百萬假鈔都投了進去,結果卻是如同
泥牛入海,連個泡都沒能冒一個,這樣的現實你是不會接受的。你錯誤地估計警方
沒有動劉芳芳,是因爲沒有懷疑到劉芳芳,於是你想揠苗助長似的推一推警方。你
跑到木橋鎮,說服了尹紅的親屬,帶着尹娜到南山向警方反映情況,試圖讓警方相信尹紅是被劉芳芳陷害致死的。”
講到這裡,田春達同情地看了看尹娜,心想她怎麼會與她姐姐一樣單純,一樣成爲王櫻利用的工具。
王櫻就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般地微笑着,語氣平緩地說:“文同志想象力真夠豐富的,如果你當作家的話,寫出來的小說一定很精彩。”
田春達說:“我是準備寫小說,不過我現在並沒有寫。”
王櫻接着說:“精彩是精彩,但不合情理。”
田春達沒有說話,只是做出願意聽的表情。
王櫻說:“最起碼我與劉應才並不相識,那也就談不上與劉芳芳的仇怨了。”
田春達說:“那你是想錯了,你以爲劉應才精神失常了,也就不認得你了嗎?”
王櫻語氣稍有慍怒地問:“劉應才說他認識王櫻嗎?”
田春達說:“劉應纔是不認識王櫻,但他認識一個叫王蓮娜的人。你原先的名字就叫王蓮娜,對吧?雖然劉應才無法舉證這一點了,但還有一個人能夠證明你當過劉應才的情婦,還有一個人就像你對劉芳芳一樣,對你也同樣的刻骨銘心,沒齒難忘。”
王櫻感覺到事情不妙,試探地問:“是誰?”
田春達沒好氣地說:“是誰?你忘得了她,她可忘不掉你,你活生生地拆散了人家夫妻,你想她會放過你嗎?”
王櫻此刻已經知道田春達說的是誰了,所以一言不發地陷入了沉思。
尹娜問:“是誰呀?”
田春達看着王櫻說:“她就是劉應才的前妻,現在成都的張玉。”
尹娜一聲驚歎:“太可怕啦。”
王櫻似有些支撐不住了,但存有一絲僥倖地問:“那租我地下室的不是你弟弟?”
田春達說:“是我弟弟那不假,但他不是剛從深圳回來的,他一直在南山警校當教官。”
王櫻說:“那你是什麼都知道了?”
田春達點了點頭。
王櫻仰起頭來哀嘆:“這也是報應呀。”
但她隨即又鎮定下來問田春達:“那你是怎麼懷疑到我呢?”
田春達說:“就是那句‘我也不想認識劉芳芳’意味深長的話。一般而言,女人是不容易生恨的,但是生了恨,她會終生不忘,從這一常規推測,你不僅認識劉芳芳,而且有很多的積怨。”
王櫻說:“你的確太精明瞭。”
田春達說:“我只不過喜歡思考罷了。”
王櫻說:“所以你就設法查出了我的真實姓名,所以你就到成都找到了張玉,
所以你又跑到我的健美中心尋找證據,所以你就用租地下室的方式設下了圈套?”
王櫻沒有等田春達回答,又接着問:“那你是怎麼知道我在製假鈔呢?”
田春達說:“這也不難,我說想租你的地下室,你自然要儘快轉移製作設備。”
王櫻不知是自嘲還是別的什麼,自言自語地說:“好一個守株待兔。”
田春達又說:“不過我也沒有想到你會把張偉光也藏在了地下室裡。但是我知道是你把張偉光藏起來的,因爲我找到了新橋幹休所的嚴寧。”
王櫻面露驚詫地問:“你怎麼會想到找嚴寧呢?”
田春達說:“張偉光失蹤後,我們有一線索就是經常有一輛掛着部隊牌照的高爾夫加轎車去接他。後來我到你的健美中心時,正好遇到新橋幹休所的離休幹部,先前我還奇怪,後來一打聽,才知道每一週末你都免費招待一次新橋幹休所的離休幹部,作爲交換條件,就是請離休的教授每週在你的健美中心搞一次健美諮詢。而其中的牽線人就是嚴寧。再把那輛經常接張偉光的轎車聯繫起來,問題就清楚了。”
王櫻又問:“那你是怎麼懷疑到我在製造假鈔呢?”
田春達有問必答地說:“你的假鈔製作得很粗糙,可以肯定不是從外面帶到南山的。我那次到健美中心,正巧遇到電工在修電,電工說地下室總是跳閘,說明用電量很大,可是尹娜陪我乘電梯時,地下室的按鈕沒有啓用,說明地下室並沒有對外開放,閒置而又用電量超負荷,說明了什麼呢?另外,從對你的健美中心觀察結果看,你是一個經營很成功的管理者,你外面的停車場雖然足夠大,但因爲是露天的,管理難度很大。地處黃金地段,你早就會把地下室建成封閉的停車場,而你卻任由其閒置,可能嗎?”
王櫻說:“我遇到了你,真算是遇到了剋星。到了這種地步,我也沒什麼好說
的。不過尹紅的死可不是我計劃之中的。”
田春達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拉開門時,門外已有幾名警察在等候,田春達回過身來對王櫻說:“你問了我許多,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王櫻點了點頭,田春達問:“百萬假鈔的做法是不是一念之差?”
王櫻搖了搖頭說:“那筆假鈔銅版出了差錯,本想是銷燬的,可惜香港老闆執
意不肯,說是我們內地人識別不出來。”
田春達接着說:“所以你把這筆假鈔讓張偉光用二十萬真錢買下來了?”
王櫻什麼也不說,眼睛盯着天花板,彷彿整個人都凝固了一般。
田春達揮了下手,數名刑警走了過來,與田春達一起將王櫻帶出了候機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