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預謀在先,纔跟女服務員七嘴八舌地閒聊嗎?”尤林張大嘴。
“不是,很自然就那樣聊起來了。”
“不是我帶你來這裡,而是你邀我來的!”
“哎呀,您再怎麼辯解也沒有人會相信。這種各說各話的事在衆人面前說有用嗎?多說只會惹來更多訕笑而已。”
“……”
“因此就算警方認定我們真到了這間簡陋的旅館開房間,在客觀上恐嚇罪也不成立。如果您打算利用我寫給您的收據和保證書當告狀的證據,我勸您還是放棄爲好。”
“我是被你設局騙到這旅館來的。可是,我……”
尤林想要說些什麼。
袁紫看到尤林欲言又止,旋即站了起來,接着,傳來扔摔東西的聲響。
尤林驚愕地一看,只見袁紫胡亂把那兩牀棉被踹翻,還把被單踩得皺成一團,連兩個小枕頭也被丟到牆角。紅色燈罩的微暗檯燈照映出滿室的狼狽不堪。
在尤林來不及出聲之前,袁紫拿起兩件浴衣,雙手一陣搓揉,直到搓得滿是皺褶才把它扔到棉被上。而這些粗暴的動作,也使得袁紫的頭髮有些散亂了。
“說不定女服務員會認爲我們的習慣不好,但這樣卻足以證明我們的確‘睡過’了。我們都已經進了旅館,就算您辯稱沒有跟我‘辦事’,連鬼也不會相信呢。”
在尤林看來,眼前的袁紫簡直就是兇惡的夜叉!
“您不要作無謂的掙扎了。您毫無戒心地跟我來這裡就是個錯誤,鬧出這樣的事情您怎麼跟別人說?您要顧及自己是大醫院院長的體面呀。而且,這件事若傳進向波的耳裡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院長,您有社會地位和收入龐大的事業,身邊又有可愛的情人,若跟我這樣的人對決絕對佔不到好處。再說,我原本就一無所有,沒有比這更強的武器了。”
尤林再度愣住。
“哎呀,已經九點多了。”
袁紫看着手錶嘀咕着,打了直撥電話。
“小紅嗎?是我,店裡客人的情況怎樣?這樣子啊?我因爲有事耽擱了,現在就過去店裡,這段時間你多擔待一點。”
與剛纔相比,袁紫說話時宛若他人。
袁紫動作快速地整理起頭髮來。
袁紫攔了輛出租車朝商業街直奔而去。院長大概還在旅館裡爲付住宿費的事驚慌失措吧?勝負已經分出了。愛心婦產科醫院的院長敗北,袁紫獲得全勝。
坐在出租車上袁紫心裡想,世間上沒有比這樣的事更有趣的了,其間多富有戲劇性變化啊!雖是一介女流,但只要有實力、巧施妙計,照樣可以贏得勝利。這時候,她的內心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悅。
9
尤林雙手各提着一隻皮箱走進咖啡廳。一隻是寬底的旅行用手提包,一隻是小型旅行箱。兩隻都是耀眼的棕紅色,看起來沉甸甸似的。
袁紫站起來,擡眼看着尤林手上的手提箱。從那以後,才五天不見,院長的胖臉明顯消瘦了。歡樂堂咖啡廳的客人不多,一如往常,早春的陽光從窗簾斜灑進來,照在桌上的瓶花顯得柔和溫馨。男服務生走了過來。
“請給我們兩杯咖啡。”袁紫這樣吩咐着,並當着尤林的面,故意說給男服務生聽見似的說,“我也剛到不久。”
在男服務生看來,他們兩人不是夫妻就是情侶,約在這裡碰面,待會兒可能要去旅行。
“我依約把東西帶來了。”尤林指着擱在旁邊椅子上的兩隻手提箱。
“是嗎。謝謝您!”袁紫深深點
頭。
尤林板着臉孔,眼圈發黑。
“剛纔看您進來的時候,手提箱
裡好像很重的樣子。”袁紫朝手提箱瞥了一眼。
“每十萬元捆成一束,裡面共有一百束。你點收一下吧。”
“不用了。應該不會錯的。”袁紫滿臉笑容。
“辛苦您了。”袁紫這句狀似體恤的話在尤林聽來,顯然是在挖苦。他目光銳利地瞪着袁紫。“以後你不會有其它的要求了吧?”尤林依舊怒氣未消。
“不會的,請您放心。”袁紫說着,從手提包拿出一張紙條。“這是您要的收據。”
尤林接過收據要看清內容的時候,男服務生剛好端咖啡過來,他只好匆促地將它收進口袋裡。
袁紫等男服務生離去後,對尤林微笑說:“不過我沒寫保證書。”
“你若能遵守諾言就好。”尤林繃着臉。
“院長,請您不要那麼怕我嘛!”袁紫帶着冷笑說道。
袁紫用紙巾擦着嘴角。“那麼,這箱子我就拿走了。”
三天後。晚間七點多,袁紫在自己酒吧裡忙乎,只見向波臉色蒼白悶聲不響地從走了進來。當時小紅等幾個酒吧小姐在閒聊着,酒保也等待客人上門似的在擦拭櫃檯。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向波。“袁老闆!”向波來到袁紫的面前突然大喊道。
“哎呀,歡迎光臨!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呀?”
向波欲言又止地顫抖着嘴脣,未說話就先淌下淚珠。
“你好像有事要談,到這裡來吧!”袁紫把向波帶到後面的包廂坐下。酒保繼續擦着玻璃杯,小姐們則面對面坐在櫃檯前折着紙巾。
向波似乎沒有化妝,穿着普通的衣服,頭髮有點凌亂,好像沒有去美容院梳整頭髮。
“你的店即將開幕,最近應該很忙吧?”袁紫看着向波冷笑說道。
“那間酒吧叫停了!”向波吶喊道。
“哎呀!”袁紫定睛看着向波,然後不動聲色地問道,“爲什麼?”
向波沒拿出手帕,只用手擦拭着眼淚。“都是袁老闆你害的!”向波的眼眶閃着淚光。
“是我害的?”袁紫指着自己胸前說道。
“沒錯。都是因爲你的關係,我的店纔開不成。”向波語聲哽咽地說。
“你在胡說些什麼呀。你是什麼意思?好好跟我說個清楚!”袁紫大聲說。
“因爲他手頭緊了。”
“噢,院長沒錢出資了嗎?那又是爲什麼?”
“聽說是遇到困難了。”向波擦着眼淚說。
“爲什麼院長手頭緊了呢?”
“不知道。我怎麼問他,他就是不回答。他只對我說,再也拿不出錢來了,叫我多諒解。現在正是緊要關頭的時候,他要是不繼續出資,我實在想不出辦法。我還有半數的工程款要付呢。”
袁紫心想,尤林也真是吝嗇!只是拿出私藏的一千萬元,影響那麼大嗎?不,情況不只這樣而已。想一想,向波的酒吧就開在袁紫酒吧上頭,若搞得太奢華,肯定會刺激袁紫,讓袁紫坐立難安。這樣一來,說不定被惹毛的袁紫又會跟尤林要求什麼。總歸一句,尤林逃稅的資料落在袁紫手中,這是致命的弱點。他大概是爲避免日後麻煩再上身,才犧牲掉向波的酒吧吧。當然,他大概早已做好跟向波分手的心理準備了。
袁紫一邊這樣想着,一邊微笑地看着眼前哭得雙肩抖動的向波。
“我預支那麼多錢出去,還僱了十二個小姐……”向波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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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也是。你在開店前未免搞得太招搖了。”
“就是這樣!”
“什麼?”
“因爲袁老闆你不滿意我的店弄得這麼豪華,而且害怕你的酒吧會因此倒閉。所以你眼紅搞鬼!”
“我從來沒搞什麼鬼,你想太多了。”
“還有,袁老闆你一定在他面前中傷我,淨說我的壞話。”
“哎呀,你在鬧彆扭是嗎?首先,尤林院長會聽我的話嗎?你那麼可愛,他疼你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