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溫雪寧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痛得像要炸了一樣。她擡手捶了捶自己的頭, 難受地低吟了一聲,頭跟着動了動,眼角餘光憋見牀邊有人。

溫雪寧先是愣了下, 第一反應是戴妍香。然後轉頭, 看向趴在牀邊的人, 卻是一頭短髮, 看起來很是熟悉。

是沈璿冰。溫雪寧確定後疑惑地打量了一眼室內, 知道自己是在醫院裡。

這是在哪裡?溫雪寧環顧一圈,想起裡自己上山去找妍妍,還沒走到一半, 原本只是個小小的感冒,竟然很快就發起了高燒, 然後在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暈了過去。

是沈璿冰帶我下山的嗎?他去找我了?還是妍妍下山的時候看見我了?

溫雪寧又轉回頭去看沈璿冰。他的呼吸很淺, 睡得有些沉, 頭枕在胳膊彎裡,只露出小半張臉。溫雪寧盯着他的側臉看了許久, 他都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房間裡很靜,靜得能聽見沈璿冰清淺的呼吸聲。窗外雪已經停了,還出了太陽。沈璿冰便是整個趴在陽光裡睡着了。

溫雪寧看得連頭疼的感覺減輕了許多。她悄悄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沈璿冰瓷白的臉,手才伸到一半, 沈璿冰眼簾上長長的睫毛顫了顫, 繼而緩緩地睜開眼, 看着頭頂上的手, 不解似地眨了眨, 然後清醒過來,坐直了身體, 問:“你醒了?頭還疼嗎?”

溫雪寧忽然就想起之前看到過的一個表情包:“疼,要冰冰親親纔會好。”說完後自己都愣了,覺得自己說出來,非但不可愛,還十分矯情。

沈璿冰愣着,真的將臉湊近了來。

溫雪寧閉上了眼睛,一副乖乖等親的模樣。可她等了好一會兒,卻等來一聲低沉的淺笑,隨後額頭上貼上來一隻手。

原來他是測我溫度。溫雪寧睜開眼,看見沈璿冰正一臉好笑地看着自己。

她有些羞憤,忍了忍,可看見他的笑臉,又忍不住,心想你不親我,我親你總可以了吧,於是在沈璿冰驚愕的目光裡,探起身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驚愕過後,沈璿冰笑出了聲:“看來阿寧的病好了許多。”

他這麼一說,溫雪寧纔想起來自己還病着,於是頭痛的感覺又襲上來。往後重新躺回牀上,她問:“你怎麼在這兒?是你帶我來醫院的?”

沈璿冰點了點頭,臉沉下去,想起要不是自己找溫雪寧一起練舞,說不定溫雪寧能在雪地裡躺上一天一夜。

於是心裡不知道怎麼地,就涌出一股氣來,語氣不怎麼好地說:“你生病了怎麼還往山上跑?要不是我有事找你,你不知道得在雪地裡躺多久,說不定現在已經凍死了。”

如果是別人這麼說自己,溫雪寧準要生氣。可沈璿冰這麼說,她只覺得開心,因爲這表明他是在擔心自己。

擔心,肯定是因爲自己在他心裡是有分量的。

所以被罵的人非但沒頂嘴,或者擺臉色看,反而一臉的笑意。沈璿冰愣了下,氣一下子就消了,卻還是責備一句:“你還笑。”

“因爲你關心我啊。”溫雪寧開心地說:“這表明你很在乎我。不在乎我的話,你纔不會在意我怎麼樣呢。沈璿冰,你對我的喜歡,是不是快有我喜歡你那樣多了?”

沈璿冰看着她,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片刻後卻鄭重地問:“我是不是,還沒有和你說過,我喜歡你?”

溫雪寧仔細回想,好像確實沒有說過,每次都是她問沈璿冰喜不喜歡自己,沈璿冰只點頭,或者給一個肯定的回答,亦或者是被動說出口,直接主動地表白卻還沒有過。這讓她的好心情忽然打了個折:“我都說過很多次了,你一次都沒有。”

這種類似撒嬌的語氣由她說來沒覺得可愛,反倒讓人心生幾分憐惜。大概是因爲生着病,平日裡的溫雪寧哪怕變得比從前溫柔體貼許多,可撒嬌賣萌的事卻是做不來的。

沈璿冰牽起她的手,因爲燒還沒完全退下來的緣故,她手上的溫度比正常人要高。沈璿冰雙手握着貼在臉上,低頭與她對視,而後十分鄭重地開口:“阿寧,我早就喜歡你了。我只是,不太習慣去表達,而且,喜不喜歡一個人,不用說出口,行動上就能表現出來,所以沒想過喜歡是要說出口的。”

他停頓了一下,接着說:“如果你要問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你在我這兒一點一點地刷好感度,因爲每次漲得少,沒有注意,直到一分一分地累積起來,超出喜歡的數值時,纔有所發現。”

溫雪寧迴應他:“我也喜歡你。不過,對我們女孩子來說,喜歡得說出來,用行動表示是不夠的。我們都喜歡聽甜言蜜語。”

甜言蜜語大概是說不出口了,但沈璿冰記住了。他將溫雪寧的手塞回被子裡說:“你餓了嗎?我去給你買飯吧,想吃什麼?”

他這麼一問,溫雪寧就真的感覺到餓了,同時頭痛的感覺又再次侵襲了她:“想吃肉,還想吃辣。不過我知道生病的人得吃清淡的,所以你給我買份粥就行。”

“好。”沈璿冰起身:“可能會有點久,你可以先睡一會兒。醫生說你燒退了就可以回去了,到時候我讓哥哥給你做飯吃,哥哥廚藝很好的。”

他這是實話,沈璿汮的廚藝可不只是很好,而是太好了,於是她高興地說“好”。

沈璿冰出去沒多久,病房的門被打開了,戴妍香抱了束向日葵進來,放在了病牀邊的櫃子上。

溫雪寧想起來自己之所以上山去,是想去找戴妍香的,此時見她平安無事,心裡便鬆了一口氣:“妍妍。”

戴妍香在牀前坐下來,很是歉疚地說:“抱歉,我本來是想找個機會向你鄭重介紹我喜歡的人的,所以沒有告訴你我是去見他了。”

“妍妍喜歡的人不是周景然?”

“嗯。我跟你說過了呀,我和景然是假扮的情侶,他喜歡的是別人。”戴妍香看了眼門外,又回頭說:“他叫言他,就在外面。知道你是上山去找我,才導致病情加重,暈倒在雪地裡,因此非常擔心你。我還沒有告訴他我喜歡他,所以你要先幫我保密哦。”

溫雪寧點了下頭:“好。”

“那我去把他叫進來。”說着就出了門。

再進來的時候,戴妍香身後跟了跟了個男孩。他有一張十分清秀的臉,和一頭柔軟烏黑的頭髮,穿着一件純白的棉襖,看上去十分地純潔乾淨。

男孩大概是不習慣面對陌生人,進門後有些拘謹,但還是很鄭重地打招呼:“你好,我叫言他。”

“你好。”溫雪寧說。

“對不起。”男孩認真地道歉:“是我邀請妍香陪我一起跨年的,沒想到雪太大了,她被困在山上,給你添麻煩了。”

好友才說喜歡他,溫雪寧便不好向對別的人一樣冷着臉。她面色溫和地說:“是我着急了,非要上山去,不怪你。”

男孩似乎還要道歉,戴妍香適時出聲說:“阿寧這是關心我。不過,你真的把我嚇死了。沈璿冰揹着全身冰冷的你上來找我的時候,我還以爲……”

溫雪寧只聽見了一句:“沈璿冰揹我?”

戴妍香又氣又笑,說:“是啊,他揹你。他不僅揹着你上了山找到我確認我的安全,然後又馬上揹着你下了山,恨不得飆車往醫院趕。阿寧,會長是真的喜歡你。你覺得不喜歡,可能是他感情不外露吧。”

“沒有,我知道他喜歡我。他剛剛跟我表白了。”溫雪寧笑着,笑得很甜蜜:“是我自己非得要他親口說一句喜歡纔敢肯定。”

溫雪寧想起生日那天他忽然答應跟自己鬥舞,雖然後來知道是跳舞機,但想必沈璿冰也還是下了功夫去跳的。

他願意因爲自己而忍着痛苦和顫抖,忍着噁心和難受,一天一天地克服心理障礙,給自己看他狼狽醜陋的一面,其實也已經足夠證明了。

有些人天生不喜歡把感情拿出來講,而是把感情轉化成日常生活裡的細微舉動,你要去逛街,他雖不喜歡,但願意陪你;你要去跨年,他雖然喜靜,卻答應你;冷了把圍巾把給你,你說什麼他都點頭說好,由着你鬧騰,處處都配合着你,如果不是喜歡,誰願意去費這些心思。

“哇,我們阿寧好懂的樣子哦。”戴妍香非常捧場地把雙手拍得“啪啪”響:“恭喜我們阿寧戀愛成績拿到優秀。”

溫雪寧想要撲上去撓她,但她頭還痛着,只好放棄。與戴妍香聊着天,等沈璿冰給她買粥回來。

——————

下午的時候,溫雪寧已經退了燒,但全身還是有些乏力。沈璿冰給她辦好了退院手續,提着藥走到她面前,說可以回去了。

溫雪寧仰頭看她,裝可憐地說:“可是我沒有力氣,不想走路。”

沈璿冰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揹你吧。”反正也從山上背下來了。

溫雪寧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見他主動說了,頓時眼睛發亮,哪有病人的樣子。

沈璿冰稍一想就知道自己被騙了,他並沒有生氣,反倒泄出點笑意來,在溫雪寧面前蹲了下來。

溫雪寧趴到他背上,被他穩穩地揹着,心裡涌起一種不知道該如何表述的情緒,暖暖的,讓她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揚。

她把頭擱在沈璿冰的肩膀上,說:“沈璿冰,我喜歡你。”

沈璿冰“嗯”了一聲。

溫雪寧又說:“沈璿冰,我很喜歡你。”

沈璿冰繼續“嗯”。

溫雪寧繼續說:“沈璿冰,我非常非常喜歡你。”語氣裡已經有了點失落。

沈璿冰想了下,說:“溫雪寧,我也非常喜歡你。”

“這纔是正確回答。”溫雪寧又開心了:“以後記得要跟我說喜歡哦,不用天天說,隔一段時間說一次就好了。”

“好。”

“沈璿冰,我喜歡你。”

“我喜歡溫雪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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