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搖起來來!”在兩名伍長官的帶頭行動之下,背對而立的兩排水手,一起用力地搖着身前的金屬腰桿。
“嘎吱——嘎吱——”的金屬摩擦聲之後,一名伍長提起了一個錫制罐子,用扁毛刷將裡面的油脂給上到了搖桿的軸承處。
接下來不過是轉動了幾圈之後,這嘎吱聲便明顯的小了下去,搖桿牽動之下的輪軸也轉得順溜多了。那名伍長將錫罐的重新密封,再次加入了揮灑汗水的隊伍當中。
那位伍長剛剛給那有些鏽蝕的金屬軸承上塗抹的,是從鯨魚體內提煉而出的油脂,在這個世界可以說是最好的潤滑油。即便是在穿越前那個世界裡,因爲鯨油在高溫下粘度不變,也一直被用來當作某些精密儀器的潤滑油。在20世紀也難以找到替代品。
沒過上多久,船體兩處水線上風一米處的孔洞,就開始淅淅瀝瀝的向外排水。剛開始這水流很小,沒過多久就變得有如涌潮一般一股一股的了。
這排除的水相當渾濁,其中還中帶着一股子腥臭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來自艙底污水道的穢物。而剛纔水手們所搖動的就是船上的鏈條水泵。
這是一種將皮革墊片串在一條環鏈上,貫通在在合適大小的密封管道當中形成的水泵。搖桿歲帶動的滑輪將拉動環鏈,那原本在艙底的污水就可以被抽取上來,而後沿着橫越下層甲板的排水管排放出去。
船中的甲板上下不可能做到完全的密閉。不僅僅通行的臺階通道會將加班上的海水雨水,還有那洗刷甲板的污水不斷流下。就算是甲板還有船體的木條之間,有時候也會滲水進來。如果不定期排水的話,那下層船艙用不了多久就必定污水橫流了。
當然如果戰艦的吃水線一下的部位被敵人的攻擊給轟破,那麼這些水泵也就是關鍵時候的救命稻草。不過萬一那海水滲進來的數度和抽水的一樣快的話。這時候水手們就得日夜不停的操作水泵汲水,直到木工們把洞給補好。
正在船尾正上方的船長室裡艦長亞歷克薩·科普西正在和自己的副手觀看着自己眼前的那一張海圖。明明是空間狹小且擁擠的帆船之中。艦長卻擁有極其寬敞的私人空間,就連住艙和餐艙之間都還有嵌板隔開了。
“我們在這裡已經足足等了有快一個星期了吧!埋伏等待的敵人卻始終是一個都沒見着。究竟是當初的俘虜的消息是瞎掰的,還是那些傢伙已經嗅到了什麼風聲轉移地點了。”船務官喬治·奧布蘭有些擔心的說到。作爲船上的二把手,他有權對現在的作戰計劃提出自己的疑問。
“前一點你倒是不用擔心,那是通過了神術鑑定的情報。背地裡的那些黑手套們幹這個活可是真正的行家,沒有一定的把握他們可不敢向勳爵大人邀功的。至於後者的話,想要在海上找到一個秘密的補給點可不容易。只要在遠處的那個荒島還在,那些海盜們就沒理由就這麼放棄了。如果最後真的什麼都沒撈着,那隻能夠怪我們自己運氣不好了。”亞歷克薩·科普西船長頭也不擡的繼續在自己的海圖上寫寫畫畫。
“真銀之劍”號是這艘原卡迪拉克型戰艦的新名字,他的排水量據測量足足到達了600噸。在熟練的水手操控下,這寶貝足能在順風順水的條件下展示出高達12節的航速。厚重堅實的尾舵使轉向更爲迅捷,高聳的幹舷和頭尾堡讓登舷戰猶如在攻城,特別是那四具扭力巨弩,更是前出了名的戰爭兇器。
這四具巨弩被分別固定在戰艦的艏樓和艉樓上,在之前近海的射擊訓練當中,這些巨弩將投槍般粗細的巨箭或柚子般大小的石彈發射到數百碼開外。雖然並不是沒有更加強大的弩炮,但是即便是柚木拼接的甲板也無法承受那些大傢伙的反作用力。至於差上一些的弩炮也在帆布下裝備了不少。
此外,爲了作戰考慮,這艘船還特別在艏樓和艉樓上構建了頭尾堡,擁有方便作戰的胸牆箭垛。外側包銅的厚重杉木製護牆也能夠保證它的自身的防護能力。當然了,上萬金幣一艘的造價再加上被博勒姆領繳獲之後的改造費用。這完完全全是用金錢堆砌起來的海戰機器。
同南方那些她的姐妹不同,北地海況在深海女王喜怒無常的心態下更爲複雜和惡劣。所以這艘船使用的是北地特有的“塔接”法來疊合船板,表面總顯出一股粗獷的味道。南方則通常用合縫拼平的“平接”法,光滑的表面相對來說賣相更好看些——當然,也有人說是也更加體現出那幫傢伙的膚淺和浮華。
至於這艘原本南方商業共和國製造的戰艦,爲什麼使用了北方的製造工藝。這可不是爲了來北方執行任務的,而是“塔接”法疊合的船板強度更大,比較適合在戰艦上使用。以使用著稱的商業共和國,在這點上還是很懂得變通的。而且僅僅是從船型上來看,卡拉克船型也不是什麼北地造船的源生種。
而後在博勒姆領地當中,他接受的最大的改造不過是將老舊的舵槳換成了船尾舵板。讓後在下層船艙裡用橡木隔出了水密艙,以增強它的抗沉性。
瞭望塔上的年輕人,正用着手中的當筒望遠鏡觀察着四周的海面。他坐在主桅杆上的瞭望艙裡,小心翼翼的使用着手中的工具。因爲他知道這東西的價格,說不定抵得上他好幾年的薪水。
突然他發現了海平線上隱隱約約的出現了一個黑點,等距離拉近了之後注意到桅杆上飄揚着迪卡布佳商會的旗幟。沒錯,這艘就是情報當中的海賊船,正是他們苦苦尋覓的可能的密線。
少年飛快的向下呼喊着消息。很快地就通過底下的船員的接龍傳遞到了艦長室當中。
“升旗!準備戰鬥!”亞歷克薩·科普西的興奮的下達了命令,他的命令立刻被忠實的執行了。主桅杆升起了黑色的海盜以掩人耳目,而前桅上的則是“準備戰鬥”的信號旗。
“左舷!”
“左舷五點!”
“全艦注意,左滿舵!幹活了勇士們!”
完成命令後,這首戰艦鼓足了風帆,向着眼前那自己的獵物繼續迎頭逼近。
“這船看起來還是一樣的尿性,海盜們的保養還真不怎麼樣,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亞歷克薩·科普西和自己的副手這樣說到。
在他的望遠鏡中,這條船的狀況有點慘,帆具多處有損壞――似乎是遭遇過風暴。當然這在海盜當中也屬於常見的情況,它明顯在不久前剛剛乾過大買賣,現在明顯是去某個秘密據點補給加休整。
面對突如其來的敵人,它似乎是在企圖左轉逆風,顯然它很清楚自己就算順風也逃不掉,但是轉向的速度非常緩慢和吃力。
“看來它的帆布不怎麼兜風了,動力不足的情況下想要突然轉向的難度可不小。”船務官喬治·奧布蘭難得露出了笑容。
在經過了變向的加速之後,“真銀之劍”號繼續切向大帆船的船頭方向。當距離接近到估計100鏈的時候,前方的尉官伯尼·漢密爾頓下令:“各單位做好戰鬥準備,弩炮點火就緒!”
戰艦的艏樓裝在露臺上的弩炮業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等着某人的一身令下了。
“放!”隨着這一聲令下,四條火焰立刻就朝着敵艦飛了過去。但是這些弩矢全部沒有命中目標了不說,還散佈得稀里嘩啦,艦橋上所有人都不由得搖頭。
“看樣子光光是訓練的話,還遠遠不夠啊!再近接一些試一試吧!”亞歷克薩·科普西發出了下一道命令。這時候也還是隻能進行抵近射擊了,畢竟技術上的問題可沒辦法立刻就得到解決的。
“20鏈距離,全艦齊射!”
這次準頭好多了,大帆船頓時被籠罩在水柱之中,對方的而側舷上也中了幾根弩矢。但是由於轉向緩慢,距離又遠,所以敵艦即便是有什麼遠程器械無法開火,成了光捱打不能還手的態勢。
“注意不準射擊水線!瞄準對方的船帆與桅杆!”亞歷克薩·科普西發覺有些炮彈的彈道線很低,急忙補充道。想靠這種普通的弩炮將對方給擊沉是不太現實的,更何況戰艦與俘虜本身也都是財富。
“真銀之劍”號繼續向南行駛,橫過對方的船首。而水柱則不時在敵人的附近升起,反倒是命中彈看不太清,即使是在望遠鏡中,船長們也只是嘀咕着“點燃了左側帆,這一下打得不錯。”
沒過上多久,對方那原本就破舊的船帆多成爲了歷史。
“運氣不錯,這船算是癱了。接下來可就輕鬆多了。”艦長亞歷克薩·科普西難得的露出了笑容。
船務官喬治·奧布蘭卻在抱怨到:“不過俘獲了以後想要拖回港口的話,恐怕將會很麻煩的!”
“用繩子拖着就好,慢一點就慢一點吧!再說不是還有備用的船帆嘛!”艦長亞歷克薩·科普西的話語當中,對方已經是吃到嘴裡的一塊肥肉了。
切過船首後,戰艦右轉,兩船錯向行駛,繼續炮擊。雙方舷側相對,對方的弩炮也開始了反擊。不過因爲射程的差距,這樣的反抗似乎是相當無力啊!
“繼續射擊!陸戰隊準備!”亞歷克薩·科普西難繼續向一旁的傳令官下達着命令。
面對着對方不斷飛過來的箭矢,亞歷克薩·科普西巍然不動。這個距離上那些海盜的箭矢就算是到了他的跟前,也已經軟綿綿的造不成任何的威脅了。
不過海盜們的反擊充分說明了他們不打算老老實實的投降。更爲重要的是,對方不僅有抵抗的決心,看起來還有着部分抵抗的能力。
“繼續接近,注意安全。”
這時候從艦首多出了幾根弩矢,這正是海盜從尾部同時齊射的成果。隨即在的後部又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巨大的箭矢訂在了船尾的木板上。這些寒帶的柚木的質地非同一般,即便是用大斧也難以切削。經過了特殊處理時候更是堅若鋼鐵。一般的弩炮根本打不穿。不過亞歷克薩·科普西也很清楚,要是這東西穿過甲板,那麼打死幾個水手是不成問題的。
“距離1鏈,上葡萄鉢!全艦隊齊射擊!”亞歷克薩·科普西吼叫道,“十字弩自由射擊!”
大量裝滿石子的陶鉢開始在海盜船的甲板上肆虐。石彈暴雨一般的橫掃過頂層甲板。望遠鏡中的大帆船的尾樓和上層甲板上木屑飛揚,時不時還看到幾具屍體從高聳的艉樓上掉了下來,落入海中。
“真銀之劍”號減速從帆船左側掠過,一路上不斷進射擊,那海盜船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僅有的幾門弩炮先後停止了射擊,而後死氣沉沉地漂在水面上。
“停止射擊!纜繩鉤鎖固定,陸戰隊隊準備!”隨着亞歷克薩·科普西下達了新的命令。飛出鉤索將兩船的距離進一步的拉近。
“準備登船!”正當亞歷克薩·科普西準備命令靠幫的時候,忽然對面船隻甲板上發出了一陣嗡嗡嗡的聲音。數十根銳利的箭矢直飛船頭,緊接着有幾名己方的水手掉進了海里。
“居然這麼頑強,這一點都不像是海盜啊!”亞歷克薩·科普西惡狠狠的啐了一口,“這幫混蛋,看來還是準備頑抗到底了?”
說着他下令到:“所有投擲武器自由開火!陸戰隊行動。”
又一輪暴雨般的彈雨之後,那艘海盜船徹底的癱在海面上不動了,對方的遠程打擊能力也不得不暫時停止。第一波的30人的陸戰隊員都是精心訓練的好手。他們穿着輕便的紙甲,腰間別着適合海戰的彎刀和手斧。隨着這一個個陸戰隊員依靠纜繩晃到對面。廝殺聲再次響起。
雙方的實力差距再次現在的淋漓盡致。此時,海盜船的甲板上的慘狀已經呈現在衆人的眼前,甲板上散亂着各樣橡木碎片:折斷的弩炮,倒塌的桁桅、索具,救生艇,橫衍。
所有在主甲板存在過的東西,都被彈丸清掃過,被打成片狀和條狀。鮮血塗滿地板,散落着殘缺不全的屍體,一副血肉模糊的人間地獄的慘景。
但是對方還依舊在堅持着,或許他們認爲只有這樣纔有機會活下去吧!緊接着,十數枚小小的玻璃球突然從船對面中出飛來,先後砸到主甲板上,爆發出眩目的光芒。同時陸戰隊們卻熟練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好像這樣的配合經歷了千百次一樣。
經過一輪閃光球投擲後,第二批陸戰隊員也登陸了主甲板,大吼着衝向各自選定的目標。
“我~~我投降!”第一個受不壓力的廢物丟下了武器,像只鵪鶉般蜷縮在甲板上,渴求對方的寬恕。並且很快,所有人都像他一樣做起了鵪鶉。
看着這羣哆嗦着頭顱的瘟雞。說實話這種情形往往會使得不少成年男子從靈魂深處感受到喜悅。這種生殺予奪的感覺猶如冬日痛飲的烈酒,將人的靈魂和心智都徹底麻醉。
這種敵人的命運現在完全取決自己的喜怒的感覺。猶如那端坐於高臺之上的帕爾森貴族,用伸出的拇指肆意決定奴隸們的生死。
“呸,一羣沒種的軟蛋,剛剛下手還挺狠的嘛!現在這麼一個個像是瘟雞……”陸戰隊長伊布·蘭德爾斯一邊辱罵着這羣渣滓,一邊將自己手中的長刀入鞘。
發現沒有繼續動手的意思,那羣廢物們舒緩地吐了口氣。
“把你們身上所有的東西都交出來!哪個雜種要是敢私藏,我會按照你們海盜的規矩,砍斷他的雙腿吊在船艉上和那些貪吃的鯊魚玩‘衝浪’,都聽明白了嗎,你們這羣沒卵的垃圾?”伊布·蘭德爾斯扭動着自己指節,以不屑的目光掃視着這羣“臣服者”說道。“當然,你們哪個不想交也可以,只要贏了我手中的彎刀就可以了……”
這不僅僅是在收取戰利品,更爲重要的是沒收他們藏起來的反抗工具。當然從心理上低級對方潛在的反抗情緒也是必要的。
他們沉默着,猶如一羣膽小的倉鼠般將兜中的財物“貢獻”了出來,沒有一個人出來反抗,沒有一個人出來反對。甲板上立刻出現了一個個堆滿了各色雜物的木桶。
第三波陸戰隊員立刻順着頭尾堡搭好的船梯涌了過來。按照計劃,他們先是控制艉樓擔任警戒,而後再分批控制甲板和各個出入艙口。一個一個艙室逐一搜查,防止有一條漏網之魚。
後續的水手登上艉樓頂後,快速上面的雜物,放下尾帆。捆好從己艦扔過來的纜繩,讓兩條船更緊密的連接在一起。
在控制住整個樓頂平臺後,陸戰隊員開始向下面的船樓艙房開始擴展。按照手頭上的資料,通常這種帆船尾艙上層是大副、舵手等高級船員的艙房。在下面靠近船尾的是船長的住處。如果船上有顯赫的乘客也會搭載在這一區域。同時這一次行動的最終目標,可能也就在那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