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跟封朗簡單的聊了會,金衡就上樓了。
金衡規矩的站在那裡,等金老說完話,這纔打招呼。
金老看了眼自己的孫子,連笑容都沒,收回視線看向封朗,笑眯眯的說道:“你金大哥來了,你去吧,金爺爺就不留你吃飯了。”
“好的金爺爺。”封朗有點迷糊,但還是起身跟着金衡離去。
坐進車裡,金衡也沒有說話,默默地,直到車子離開了大院,才說道:“封朗,這次回來變了。”
“有嗎?”封朗並不覺得有什麼變化。
“變了。”金衡扭頭看了眼他說道:“內斂,成熟,這些本不應該在你這個年齡出現,看來你這趟收穫不小。”
“是不小。”封朗不能多說,但也沒完全明白金衡說的不小是指什麼。
倆人話題不多,封朗也不知道是不是直接走,也不好問,反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但都是無關痛癢的,倆人當然都知道規矩,也不亂聊。
開出去半個多小時,封朗知道他們要去哪了,不由的奇怪的看了眼金衡。
金衡笑了笑說道:“上回也只是吃了頓飯,到走,也沒再到家坐坐,今晚在家吃頓飯,明後天再走。”
“好啊。”封朗笑着應了聲,心裡卻更奇怪了。
貌似沒啥要緊事啊,幹嘛讓自己來一趟呢?
但這事還真沒法問,要是就是想自己來坐坐,一旦問了豈不是不好?
多走動,對於封家和金家來說不是壞事,也正應該這樣,畢竟有一層特殊的情感在裡面。
沒進屋,封朗就感覺氣氛不太對。
他的耳力又有提升,聽得到一屋子人,但都很沉悶。
他也沒多想,徑直走進了屋裡。
金衡國跟他一進屋,沙發那裡坐着的幾個人就扭頭看來。
封朗一看都認識,就是金衡的妹妹和他媳婦唐曉妍,還有老嘎達金志傑。
不過沒有金旭,也沒有金蕾。
視線掃過所有人,看到站起來的大家雖然露出笑容,但隱憂卻揮之不去。尤其金雪,他看到金雪的一刻詫異了下。
金雪沒那麼陽光了,看着很憔悴,眼神看來的時候還很奇怪,有幽怨,期待,欣喜,反正很複雜,讀不懂。
“三哥。”先出聲的是金志傑,但封朗明顯感覺他不太對,不活潑了,情緒很低落。
搞什麼……
封朗心裡隱隱的不安,但不是那種有危險的不安。
跟着,他聞到一股隱隱的中藥味,雖然很淡,但他不會聞錯。
家裡有病人了嗎……
他眨巴了下眼睛,笑着上前揉了揉金志傑的小腦袋,問道:“快開學了吧。”
“快了。”金志傑情緒不高。
“封朗快坐。”唐曉妍露出笑容跟着讓道:“我去看看李嫂菜準備怎麼樣了。”
金雪幾人也跟着讓着,但封朗總感覺怪怪的。
他站着沒動,看了眼金衡,轉回頭扶着金志傑的小腦袋問道:“家裡誰病了。”
他話音落下,金志傑小嘴一癟,略帶哭腔的說道:“三哥,是老姐練功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封朗一愣,跟着問道:“多久了,現在怎麼樣了?”
“六天了。”金衡拉着封朗邊走進沙發,邊說道:“六天前小蕾練功走火入魔,當時是凌晨,還不到採紫氣的時候,是小雪起來叫她才發現,命是救回來了,可是……”
“在哪呢。”封朗打斷了金衡說道:“我去看看。”
“你……”金雪咬了咬嘴脣,欲言又止。
“就讓封朗看看吧,總要……”金衡嘆了口氣,說道。
封朗沒把倆人的話過腦,他雖然以前不知道走火入魔啥的,可在基地裡呆了個把月,對於一些之前不瞭解的都有了很深的知識儲備,當然知道走火入魔的後果是什麼了,一輩子不能練武倒是小事,有可能人活過來了,也內腹留下一輩子的隱疾,成爲病癆。
這對於一個花季少女來說,單單一輩子不能練武就已經難以承受了,要是身體再不能康復,跟同齡人沒法一塊玩耍,那這個打擊就大了。
之前他以爲金蕾該到學校報道了,就算不知道考上什麼學校了,也知道定然一本,根本就沒想過金蕾會出事。
金雪在金衡說了半截,猶豫了下,咬了咬嘴脣,邊走邊說道:“小杰待着,封朗你跟我來。”
封朗雖然覺得金雪的語氣裡有責怪的味道,但也沒在意,跟着上樓。平時插科打諢的金志傑今天難得的老實了,竟然沒貧嘴,也沒跟着。
上了二樓,金雪站住腳步,猶豫了下頭不回的說道:“封朗,沒想到你會來,一會不管發生什麼,求你一定安撫小蕾好嗎?”
“行。”封朗想也沒想直接答應了。
金雪似乎下了很大勇氣,深吸了口氣,直奔三樓,在一個房間門前略微駐足,狠了狠心,推開了房門。
一股濃濃的中藥味中,強顏歡笑的說道:“小妹,你看誰來了。”
封朗在撲鼻的藥味中,看向滿牀玩具中躺着的身影。
看去的一刻,他心裡一抽。
金蕾面容有點枯槁,看着極度的消瘦,已經脫相了,哪裡還有青春靚麗?整個就是一個只有呼吸的死人一般。
這會,她正無神的盯着天棚,目光根本不聚焦,對於金雪的話更是反應都無,眼球都不轉動一下。
“小妹。”封朗深吸了口氣,一邊打招呼一邊邁進門裡。
他一說話,牀上躺着的金蕾身體震動了下,慢慢的轉頭看來,在封朗走到近前的一刻,她也看到了封朗。
看到封朗的一刻,先是一喜,跟着大驚,一扭頭,將自己藏進了被子裡,驚慌的喊道:“你出去!!”
出去……
封朗愣了下,沒管金雪伸出的手,徑直走到牀邊,看着金蕾的後腦勺說道:“小妹,讓三哥看看。”
“不要!不要!!”金蕾一邊費力的喊着,同時掙扎着要拽上被子,似乎要蓋住自己的臉。
封朗心裡一疼,不知道她幹嘛這麼大反應,但還是坐了下去,就坐在牀邊,儘量柔和的說道:“小妹,三哥幫你號號脈,三哥可是很厲害的,能讓你儘快恢復。”
“真……的?”金蕾虛弱中帶着驚喜,跟着卻沒有轉過頭,而是費力的說道:“那你先出去。”
出去……
封朗眨巴了下眼睛,沒明白乾嘛要出去。
這時,金雪嘆了口氣,上前拉着封朗,眼神示意了下,在封朗不解的站起的一刻說道:“小妹,我能留下嗎?”
“三姐你別走。”金蕾依舊埋着頭說道。
“好,那三哥一會來給你號脈。”封朗雖然不解,但還是順從的被金雪推了出去。
站在走廊裡,他眉頭緊鎖。
雖然沒號脈,但他還是聽得出金蕾傷到了心脈,不恢復的話,以後連起碼的運動都不能進行了,就跟先天心臟病一樣。
這很麻煩,他所會的這點中醫根本沒辦法起到作用,其實,他就不會什麼對症下藥,簡單的一些,固有的方子,特定的病可以,這種,他真就兩眼一抹黑。
他無心偷聽裡面的動靜,眯着眼睛琢磨着,不知道一會該怎麼安慰金蕾。
這症狀能活命已經很幸運了,康復的可能在他看是沒了。
一個花季的小姑娘就這樣告別了快樂,從此過上灰色的生活,他都心疼。
房間裡,此時金蕾正催促姐姐幫她找衣服,幫她換衣服,幫她洗漱化妝,以便讓自己看着漂亮點。
房間裡鏡子是有,但她這會渾身無力,連下牀都做不到,所以,一個勁的問:“三姐,這樣好點了嗎?三姐,這件衣服好看嗎?三姐……”
金雪忍着淚水,強顏歡笑的一邊忙碌一邊說道:“小妹,你不打扮也漂亮,這一打扮就更漂亮了。”
“真的嗎……三姐……”金蕾氣喘着,費力的問着,臉上浮現出病態的潮紅。
“真的……”金雪差點忍不住哭噴。但她還是忍住了,還要露出笑容,只是眼睛水汪汪的,要是金蕾這會細心一定會發現異常。
足足半個多小時,金雪纔打開房門,深深的看了封朗一眼,示意了下,自己卻沒有進去的意思。
封朗也沒多想,徑直走了進去,也沒管身後的房門關上,走到牀邊,見金蕾靠在枕頭上,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心裡再次一痛,笑着說道:“小妹,短短一會就看着精神了,三哥看看。”
金蕾笑的很甜,真的很甜,不是笑容,而是心裡。
聞言費力的伸出手,眼睛卻不願意離開封朗的臉。
封朗搭手開始探查,沒有注意其他。
半響,他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金蕾,真的傷到了心脈,這會中氣不足,氣血運行瘀滯,能不能站起來都兩說呢,更別提運動了。
但他不能說出實情,就算是騙,這會也是善意的。
沉吟半響,他擡頭看着滿眼希冀的金蕾,笑着說道:“還好,沒多嚴重。”
“真的!”金蕾眼睛蹬的大大的,本來瘦就顯得大,這會更大了,滿眼的驚喜。
“真的。”封朗笑着把她的手放下,伸手拽了拽被子,在金蕾臉上飄過一抹羞紅中,幫她蓋了蓋,說道:“不過短時間你可要臥牀了,病去如抽絲,不要着急聽到沒。”
“嗯。”金蕾用力的點了點頭,人,真的精神了不少。
“三哥,你是去執行任務了嗎?”金蕾應了聲,跟着問道。
“嗯。”封朗臉上始終掛着微笑說道:“剛回來。”
“沒受傷吧。”金蕾上下看着還穿着沒見過的軍服的封朗。
“沒有。”封朗笑了,說道:“三哥很厲害的。”
“嗯。”金蕾收回視線,嗯了聲,擔憂而氣餒的說道:“那些人太可惡了,上回把三哥傷的那麼厲害,我要是能幫上忙就好了,可是卻岔氣了。”
封朗隱隱聽出了點什麼,心裡一陣針扎的刺痛,笑着說道:“很快,小妹很快就好了,到時候好好練功,肯定比三哥厲害。”
“嗯。”金蕾憧憬着說道:“我會努力的,到時候就能幫上三哥忙了……”
封朗雖然在這方面有點木訥,沒有接觸過女孩子,不論呂寒梅還是雲雀,都是很短的時間關係昇華,但還是聽出了點東西。
難道……
他突然想起金雪今天的變化和說的,眼睛虛了下,心裡一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