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茲說:“血色之月升於東地,天地之華,驟變之蹤。荒野之漫,萊也。至痛至悲,雖死而未亡。”他指着子蠻手中的水晶瓶說:“此機瞭然!”
子蠻仔細地聽了項茲的話,他緊鎖着眉頭沉思不語。過了好一會子蠻才說:“國師能否把話說明白一些?”
項茲搖了搖頭說:“陛下需自得領會才得。”
子蠻想了想說:“國師指的人是子萊!”通州正處於都城耀環以東。子萊的“萊”字本就有荒田,長滿雜草之意。而且水晶瓶裡裝的泥土也取自通州。
項茲卻低着頭沒有回答。
子蠻說:“子蠻被流放到通州已有五年,現在通州又連年大旱,通州境內各處叛亂不斷,屢剿不滅。難道此時子萊會趁機謀反、叛亂?”
項茲還是沒有回答子蠻。子蠻卻沒有因此而生氣,他反倒平和地說:“國師以爲該當如何?”
項茲這才低着頭笑着說:“陛下已有決斷又何必來問我?”
子蠻看着項茲戴着大斗篷,他的神色變得有些怪異。過了良久,子萊轉身往外就走。可是才走了幾步,子蠻卻突然停下來說:“國師,你爲何一直不肯爲我測子好的死因?”
項茲說:“陛下,我雖爲相師,可有些事可爲,而有些事卻無能爲力。遇事強求,只會適得其反。”
子蠻轉過身,他看着項茲冷笑着說:“好個國師!好個項茲!”說完,他大步而去。
雖然子蠻走了,可項茲卻一直一動不動地站在當地。他低着頭藏在寬大的長袍之中,在這盡是血色的死寂的密室之中,他就是一個血幽靈,沒有靈魂,隨時都會奪人魂魄……
從密室的黑暗之中走出了一個祭司,他身上的穿着和其他祭司一樣。他站在黑暗的邊緣看着項茲說:“大王已經不再信你!”他的聲音蒼老而平和。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項茲沒有動,他知道來的人是誰。
這間密室只有一條通往外面的暗道。子蠻每次都是從這條暗道來,他一直認爲也只有這一條暗通。可是這世上的事又哪裡有什麼絕對?子蠻所知道的未必真就如此。
那位祭司摘了下頭上的斗篷,他露出了本來面目。
此人竟然是柴諾!
柴諾說:“是時候了麼?”
項茲冷笑着說:“你不是說我是個騙子麼?怎麼此時來問我?”
柴諾說:“相術和騙術本就是一線之隔!要想相術高明,就得騙術了得。我又何曾說錯?”
項茲說:“你和大王一樣都亂了。”
柴諾嘆了口氣說:“是!大王何等英偉、睿智,可如此困境他又怎能不亂?”
項茲冷笑着說:“你不用在我面前裝忠臣。你說我騙了大王,其實你騙他的何止我十倍?”
柴諾說:“只要大王不知,我們何須爲此多慮?”
項茲說:“知或不知,哪得人知?大王只是忍而未發。”
柴諾說:“也許現在就是時候了。可是什麼又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