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微涼……
皎潔的月光透過狹小的鐵窗照進獄中,幽幽的照在那片空地上。
空氣中的那一絲森寒,衝蕩着少年失眠的心房。
林城躺在牢房內,靠在牆上目光炯炯的看着前方,眼中不是閃過的色彩,說明了他此刻不平的心境。
冥獄內雖然表面平靜,但是暗地裡一直洶涌澎湃,而且據聽說:每個月圓之夜,冥甲軍中便有人給獄中投放一顆破障金丹。
對於修煉之人來說,破障金丹無無疑是最具有使用價值的東西,尤其是在這靈氣匱乏的冥獄內,能夠幫助修煉者突破瓶頸,增加元力的破障金丹顯得尤爲珍貴。
而且在這隨時都有可能血流成河的冥獄內,增加一份實力,便等於增加了一份生存的機會!
教人如何不動心?如何不以命相爭?
月色如水,林城的心好像也被月光籠罩,平靜而散發着陣陣寒意。
深邃眸中閃過的光彩,不只是在思考未來,還是回憶過去。
亦或是,在思念着某個身影……
“小兄弟,怎麼還沒睡?”連山的聲音忽然輕輕響起,好像怕打擾到其他人的美夢。
揹着突然而來的聲音打斷了思緒,林城轉頭看來,只見連山不知何時也坐直了身體,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彷彿,要將自己看透。
“睡不着,你呢?怎麼還不睡?”林城好像還未擺脫剛纔的心思。
“夜深人靜,月光如水。某顆心不可一世,心頭血涌,煞氣逼人,叫人如何睡得安心?”連山像是在喃喃囈語,心不在焉的小聲說道。
但正是這隨意說出,看似不知所云的一句話,卻讓林城心中的某根神經砰然繃緊,他面色驚駭的看向連山,彷彿在看一個鬼怪一般。
“你,你……你都知道什麼?
“呵呵,小兄弟莫慌,在下只是略懂推衍之術,我看你臉色蒼白,料你身體肯定不適,但白中隱紅,這種不適,肯定是多年老症。但是太陽穴卻顯潮紅,我料小兄弟你心臟之內肯定血煞之氣涌動,呵呵,爲兄胡言亂語,小兄弟莫放在心上。”連山慢悠悠的說完,便輕閉雙眼,不予言語。
“連山大哥,還請不吝賜教。”林城一臉震驚,拱手說道。
“小兄弟,可相信爲兄?”連山反而一臉好奇看向林城。
“連山大哥所言,句句屬實,大哥只管講就是,但說無妨。”
“好吧,既然這樣,我就知無不言。”怔了一下,連山又看了一眼林城,然後說道:“小兄弟初進冥獄,雖看似平凡,但是卻手段頻出,不僅未曾遭到各方打擊,還引得各方勢力爭相邀請。這等玲瓏心,便值得老兄我爲你算上一算了。”
說着,便從懷中掏出一物,打眼一看,竟是兩個龜殼。隨即連山手握龜殼,雙眼微閉,不過多時,手中的龜殼之上,一股股淡淡的乳白色光暈竟然慢慢升起。
那乳白色的光暈好像暗含天機,竟然慢慢飄起,在連山的面前形成了一幅奇怪的圖案,圖案之中盡是奇怪的符號和雜亂搭配的線條。
連山霍然睜眼,一雙彷彿來自九天的眼眸。聚精會神的看着眼前圖案,並緊緊注視。
不多時,“噗……”的一聲,連山一口鮮血噴出,而且眼前的乳白色圖案也慢慢消散在了空中,彷彿不曾出現過。
在林城震驚的眼神中,連山也是一臉震驚的看向林城!
“小兄弟,你出身何家?”臉上的震驚之色沒有消散,連山眼睛盯着林城說道。
像是勾起了某種痛苦,林城面色一緊,說道:“我無父無母,乃是孤兒!”
“那我再問你,你的身體,可能完全掌控?”連山一語驚人!
“啊?”又是一臉驚駭的看向連山,眼前這個剛認識之人,竟然對自己如此瞭解!“我的身體,不能完全掌控!”
隨着兩人看起來毫無邏輯的對話,連山低頭,口中喃喃自語:“怪不得,怪不得……”
“連山大哥,你究竟推算到了什麼?”林城一臉急切。
但是許久,連山依舊獨自入神,並未理會對面一臉急切的少年。
“明明命犯天煞,但卻爲何紫薇星斗相護?異血爲媒,是爲化龍之勢,但又爲何呈九玄神劫命體?怎會如此、、怎會如此?難道……難道是他?”未理會林城的呼喚,連山依舊在獨自囈語,但片刻,好像是想到了眸中驚世駭俗的推測,霍然擡起頭,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光盯着林城。
“連山大哥,可否告訴我,你究竟推算到了什麼?”看着對面那一雙如無盡虛空一般的眼神,林城不禁更加急迫。
“小兄弟,能否恕我直言?”強壓下心頭的震驚,連山問道。
林城面色不由一緊,說道:“連大哥,有話但說無妨!”
“爲兄不才,採用易經推衍之術爲你摹觀命理,但不想天機重重,難以滲透濃霧,勘破天機,僅看到一絲一毫。天機顯示,你命中卻是深藏天煞之物,但卻有神物相護。不知這一點,我說的可對?”沉吟片刻,連山說道,並問向林城。
“大致如此!”未出多言,林城凝目看着連山。
“天機理數複雜多變,爲兄下來所言,還請小兄弟一笑置之,切勿當真。”整了整思緒,連山接着說道:“你命中氣勢高昂,有化龍之姿,但卻前途飄渺,似是有生死大劫。”
“不知可有辦法破解?”
“天理之說,妄談破解。天機茫茫,凡人怎可揣度?凡事順其自然,切勿強求。”連山看向林城,一臉和藹,說話語氣,又似師傅開導弟子一般。
“連大哥說的有理,小子受教了。”林城一臉誠懇,但心中卻是疑問重重。這連山,究竟是何人?
“哈哈,別想了,我問你,你可知道這冥獄內何時最爲殘酷?”連山引開話題,但是言語之間親和了許多。
“自然是月圓之夜,破障金丹下發之時。”
“那你看,今晚的月色如何?”連山意味深長的笑了一笑。
“月光極其皎潔,難道明晚月圓?”林城反應過來,問向連山。
“哈哈,你運氣不錯,剛進來就趕上了。嘿嘿,趁着這個機會好好鍛鍊鍛鍊。”連山一臉輕鬆,似乎並未將那爭奪之戰的殘酷放在心上。
但是林城就不一樣了,依他後天巔峰的境界,在這先天高手雲集的冥獄內,萬一爭鬥起來絕對是九死一生,想到這,不由沒頭一蹙。
似是看清了他的心思,連山笑了笑,接着說道:“放心吧,有我在,報你無恙。”
“謝謝大哥了。”林城放下心來。
夜色靜謐,二人接下來都未說話,在這個沒有風的牢獄中,二人的心思,皆不平靜。
夜深之後,林城不禁沉沉睡去。帶他睡去,那本無名書上所記載的後天法決慢慢運轉了起來。
但是,卻有一雙深邃的眼睛此時無聲無息的睜開,仔細地打量着林城,彷彿,要將林城的身體,印入腦海。
“難道,真的是他麼?”連山不禁幽幽一嘆,聲音中,飽含了歲月賦予的滄桑,和某種深邃的悵惘。
一些如有如無的悸動,悄悄攀爬上他的心頭。
不禁讓他想起了幾年前的一次推衍,那次,他看破了自己的命數。
以致於,讓他爲了等待某人,在命運的指引下甘心進入冥獄,用幾年的時光去等待,等待命運的再次呼喚。
一夜,未眠。
但這一夜,也註定沒有想象中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