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劍在手,不退反進。
香兒嬌叱一聲,仗劍前行,劍尖,直指凃彪拳心。
凃彪渾然不在意,沒有寶光流轉,一看就是凡鐵一塊,有什麼好擔憂的,就是那飛來飛去的小劍,還不是一把就抓爛。
拳頭帶着勁風呼嘯而去,便要將那寶劍,連同後面仗劍之人,統統打成碎末。
殺不了魔頭,那就稍稍的取些利息,凃彪心中恨意滔天,如果不是事態緊急,哪裡願就這麼一拳瞭解,照他想,千刀萬剮,都難解他心頭之恨。
喀拉拉。
聲音響起,凃彪姿勢不變,拳頭繼續向前,只是,那聲音好像有些奇怪,不是應該‘叮’或者‘當’之類的清脆聲音嗎?
這邊還在奇怪的想着,那邊,突然一陣劇痛從手上傳了過來。
凃彪眼角掃過,頓時大駭。
本以爲輕鬆打碎的寶劍,現如今正穿透拳頭,將手骨刺得粉碎,然後一路向上,正直奔心頭而來。
血花飛濺,骨肉破裂,淬鍊得比鋼鐵還要堅硬的拳頭手臂,在寶劍之下,如同爛泥,所到之處,皮肉分離,骨骼碎裂,連一絲抵擋的能力都沒有,那寶劍劍尖,已經距離心頭不到半尺。
也是凃彪速度太快,兩人相對而行,快上加快,此時,就是想要避,也無處可避。
只是一霎那,凃彪便想通了,剛纔還準備躲閃的身體昂然不變,左手圈了過去,便要以命換命。
既然躲不過去,那就比比膽量吧,你的寶劍能要我的命,可我的拳頭也不是吃素的,一樣能要你的命。
當然,凃彪心中最希望的,還是那女娃躲開,這樣,雙方都能逃過一劫。
只不過,他卻不知道,香兒以前是膽小怕死的,可自從李雲龍爲了救她而死,自從跟着張小虎走南闖北,早就換了個性格,別看平時跟在張小虎後面撒嬌賣萌,小女兒樣,那是對上自己喜歡的人,戰場上,香兒可是學足了她小虎哥。
以傷換傷,這種事情,不是應該她來做嗎?什麼時候這煉神修士也學會了?難道他偷學了小虎哥的功法,也是傷得越重晉級越快?
“閃啊”
張小虎在後面遠遠看到,驚得魂都飛了,大聲喊着,腳步不歇,卻怎麼也趕不及。
香兒一心都在這一劍上面,張小虎的呼喊,只是略微聽到,卻又左耳進右耳出,不理不睬。
電光火石之中,香兒左手伸出,體內勁力瘋狂的涌入,帶着淡淡金色光芒,按向那擊來的拳頭,手中寶劍盡力往前伸出,腳下步伐稍稍的快了那麼一分。
高手對決,比的就是那一分。
凃彪也是沒想到對方敢於搏命,更沒想到對方,竟然絲毫猶豫考慮都沒有,直接便選擇了再進一步。
寶劍前伸,腳步加速,剛剛好的,就錯開了一點點,使得,凃彪的鐵拳慢了半分,而寶劍,卻先了半分刺入了胸膛。
劍光清冽,如同一汪泉水。
凃彪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娃,竟然真的放棄了躲避,選擇與他同歸於盡。
眼睜睜的,看着那劍尖刺入胸膛,就像切豆腐,一點阻礙都沒有,輕鬆的,就刺入了心口。
森森的寒意,在刺入心臟後,化作無數細小的劍光,只是一震,心臟最後的蓬勃了一次,砰的炸開,一團血霧在胸腔中騰起,原本心臟的位置,已是空空蕩蕩,一點殘留都不剩。
煉體修士最是難殺,特別是這煉神修士,一身都已煉至完臻,心臟壞個口子還不致死,這也是凃彪敢於搏命的原因。
可,沒想到,那看似凡鐵的寶劍,不但一下就毀了他的手臂,而且,刺入心臟後,不需對面女娃任何的動作,光是劍身自帶的寒意,就將他心臟給震毀。
失去了心臟,就是煉神修士,也沒了生機。
凃彪死不瞑目,強忍着最後一口氣,恨恨的看着,他要親眼看到這敢於同歸於盡的女娃,被他鐵拳打碎,他才肯閉上眼睛。
修士已死,可那鐵拳仍自擊出,只是沒有了控制,再沒有了變化之力,後續之力驟斷,完全是靠着原有的力量,還有飛奔的速度,呆滯的擊向香兒的身體。
拳頭帶着勁風,猶自不變的奔向香兒,首先接觸的,就是帶着勁芒按過來的手掌。
只是瞬間,接觸到拳頭的瞬間,隨着咔咔的響聲,手掌掌骨直接斷裂錯位,在這一拳下,幾乎看不到一塊完整的手骨,就是斷裂的,都是碎得極小,中心的掌骨,更是碎成了十多塊。
拳頭繼續前行,力量,還只是消耗了十分之一不到,根本阻止不了。
咔咔咔。
響聲如同燒熟了的豆子,噼啪不斷。
手臂臂骨寸寸斷裂,以奇形怪狀的樣子彎曲,斷裂的骨頭,從肌膚裡破出,血柱四處飛射。
拳頭仍是沒有停下,一路向前,直到打碎了整根手臂,打到了肩頭,那力量終於被消耗到了大半。
香兒悶哼一聲,帶着破碎的手臂,帶着塌陷的肩頭,被拳頭擊飛了出去。
看上去勁芒一觸即潰,其實,香兒早一開始就知道,她的勁芒還對付不了凃彪的拳頭,因此,大半的力量,都放在了保護手臂上面,擊碎的手臂,看似悽慘,卻基本沒有損失,被勁芒牢牢的鎖在手臂上。
這一拳,是香兒自身淬鍊的手臂與煉神修士的拳頭對拼,只是這煉神修士慢了一步,已然生死,沒了後勁,光靠前力,也只能做到這一步,再想把整個人打碎,除非是他還沒死,要不,想都沒辦法想。
香兒,比的不光是速度,比的不光是誰先勝,她比的,是凃彪的功法和張小虎功法的對決。
果然她勝了,雖然極其悽慘,可以一個煉髒修士對上煉神修士,已經是做到了完美。
凃彪眼裡光芒逐漸黯淡,生命正飛離,眼睛,卻無法閉上。
到死都想不到,區區煉髒修士,竟然在他手上逃了過去,竟然和他搏命勝了。
“香兒”
張小虎眼角崩裂,狂奔而來,經過那凃彪,憤恨的一掌擊了過去,便是身死,也難消他心頭之恨。
掌風掠過,凃彪呆立不動,片刻後,一股清風滑過,凃彪隨着清風,漂漂散散,化爲了一團血霧,四下飄散。
“香兒,你怎麼樣?別嚇我”
張小虎抱着香兒,大聲的呼喚,懷裡的香兒,臉色蒼白,緊蹙眉間,卻仍強忍痛楚,硬是不發一聲呻吟。
落入溫暖懷抱,這才悠悠醒轉過來,看着張小虎甜甜一笑,“小虎哥,我厲害吧”
那小白撲棱着翅膀,搖搖擺擺飛了過來,撲到香兒身上,大大的紅眼睛,滿滿的淚水,不停的悲鳴。
“走”
張小虎騰身飛起,急速的朝着遠離廣源城的山林深處飛去,一息都不敢停留。
此時兩人的狀態已經差到了極點,萬一來個什麼愣頭青,或者是命不好再來一個煉神大修士,那什麼都完了。
“小虎哥,刀,刀”
香兒轉頭忍着痛楚,小聲喊着,看張小虎沒明白,急忙又說道,“戰利品,戰利品還沒有收穫啦”
“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那些,不要了”
張小虎臉上一僵,還以爲香兒是什麼狀況,哪裡知道,竟然是財迷發作了,當下沒好氣的說道。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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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兒低沉的應了一聲,可小腦袋,仍然不捨的不停往回望去,煉神修士的兵刃,就算自己用不上,可那材料,都是好東西啊,哪天有空了,把它分解出來,說不定還能打幾樣好法寶。
不過香兒還是懂得輕重緩急,看張小虎不肯,也不再作聲,只是就這麼默默的看着寶貝離她而去,小嘴,撅了起來。
兩人一獸,只是一道流光,飛速的消失在山林之中,只留下一地的血跡,和那隨風搖擺的野草。
廣源城外面站立的無數修士,此時一個個傻呆呆的看着,嘴,張得大大的,完全失去了思維。
“城主哪裡去了?毒蜥神獸啦?”
過了半響,纔有人淒厲的喊了起來,只看到那兩個大修士,可是,不是還有城主和神獸嗎?他們去哪兒了?
恐懼,迅速的蔓延開來,在互相對望了許久之後,終於有人出來,組織起人馬,往外面找尋。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猶自不肯相信城主和神獸已經死了。
也許,不是不肯相信,而是不敢相信吧。
死去的兩人,他們也都仍是,城主的好友,經常來往廣源城,那可是兩個煉神中期的大修士,比起城主來,都要強,可就這樣的大修士,就這麼在一個一個的先後死在這裡。
這天,要變了嗎?
出去搜尋的人馬還沒有回來,這邊城裡,已經穩定了下來,出面維持次序的,緊急上報的,一個個命令,傳達了下去。
萬年的經營,大夏早就有着一整套的辦法來應對各種的突發事件,各級的官員,這個時候也紛紛站了出來,行駛着他們的權利。
城主有可能死了,也有可能沒死,可不管怎樣,這廣源城不能亂起來,畢竟,他們都還要繼續生活下去,如果因爲僅僅是沒了城主,廣源城發生了變故,恐怕,追責的時候,沒人能逃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