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
這是小人兒進村之後的第一句話。
“好漂亮”
這是香兒進村後的第一句話。
張小虎擡起頭,將手上託着的野牛移開了一點,左右看看,無語的低着頭,繼續往前走去。
不就是滿村的大蘑菇,至於這麼一驚一乍的?張小虎只看了一眼便失去了興趣。
路邊有人想要與毛十八打招呼,可看到張小虎肩頭託着的那巨大野牛,不禁嚥了咽口水,退到一旁不敢說話了。
毛十八是個老實人,別人退到一邊,他卻是毫無眼力的主動打起了招呼,不過,在不斷的收穫笑臉之後,毛十八終於察覺到了不對,那些平日裡喝三吆四的主,今天個個陪着笑臉小心問候,在看了看身旁走着的張小虎後,毛十八咧着嘴笑了,微微彎着的腰挺直了起來,昂首挺胸的,彷彿託着野牛的人是他一般。
“哇,這個好漂亮,嗯,這個也漂亮”
香兒抱着小白,腳都邁不動了,路旁都是攤販,擺滿了各種的蘑菇,五顏六色,形態各異,看得她們是眼睛都忙不過來。
不時的有外村的人在進行着交易,香兒好奇的觀看着,只見那些人要就是以物易物,要就是從懷裡取出一些圓圓的東西來換取。
“那是什麼”
香兒指着那圓滾滾的東西問道。
“哦,那些是錢”
婦人探頭看了看說道,突然想起了什麼,急急的跑到毛十八身邊低語了幾句。
“來來來,這裡有些錢幣,你們相中了什麼就買,不要客氣”
毛十八從懷裡掏出個小布袋,抖了個半天,從裡面倒出來十多個錢幣,捧着便遞給了香兒,略略有些尷尬的說道,“有些少了,不過還是能買些東西的,要是不夠,等到賣了野牛,絕對什麼都能換到”
這麼大個野牛,一家人就是放開了吃也吃不完,還不如賣了換錢來得實在,這蘑菇村,平時以種植蘑菇爲生,吃不完的,就用來與別村以物換物,像這種肉食,自然就吃得少了,毛十八已經在盤算着留出自家的口糧後,剩下的能換多少錢了。
香兒沒有接,伸出手從毛十八手裡拿了一個錢幣放在眼前,這是一個曬乾了的紅色蘑菇蓋,邊上鑲了一圈銀色,聞一聞,還帶有一股子蘑菇的香味,頓時香兒便想起了昆杉那裡的錢幣,一個個圓圓厚實的樹葉,就像這蘑菇村一樣,都是神靈的產物。
毛十八伸出的手往前送了送,臉上露出期盼的神色,香兒想了想,把那拿在手裡的錢幣握緊,笑眯眯的說道,“我要這個,別的等看中了再問你要”
不接那會傷了毛十八的心,香兒心裡有數得很,可是接吧,光看那乾癟的布袋裡就倒出稀拉拉的十多個錢幣,她便知道這家人日子過得不好,哪裡還忍心胡亂花錢,最主要的,是這裡擺出來的蘑菇雖然漂亮,可沒一個入了小白的眼。
“好好好,記得到時候找我啊”
毛十八喜滋滋的把錢幣裝入懷裡,這倒不是他小氣捨不得,而是老實的他,就把香兒的話給當真了。
沉重的野牛砸在地上,地面都凹了下去,破舊的蘑菇屋搖晃了幾下,噼啪的掉落大片的塵土。
婦人熱情的招呼着幾人,張小虎沒去管毛十八如何處置野牛,都送到位了,剩下的工作他就不想再管了。
毛十八不知道從哪裡操了一把斧子,左右比劃着準備把牛頭劈下來。
這是最好的祭品,那牛角足有兩尺那麼長,拿出去,絕對會羨慕死所有的人,毛十八眼裡泛着綠光,用力的揮動手臂斬向牛脖。
童童捧着熱乎乎的蘑菇茶送了上來,張小虎笑了笑接過來,伸手在她頭上摸了摸。
這是個懂事的孩子,張小虎心裡是這麼認爲。
香兒和小白瞪大了眼睛,在屋子裡轉悠着,研究爲什麼會長出這麼大的蘑菇出來,用手捅捅牆壁,軟乎乎的,再湊上去嗅一下,蘑菇的清香都還在,這是個活生生的大蘑菇,就算有人住在裡面,也沒有影響到它的生存。
“大人,靈菇來了”
婦人過不了多久捧着幾個木碗擺了上來,大碗裡面三四個靈菇浮浮沉沉,一縷縷特別的香味飄散出來勾人魂魄。
“好吃,好吃”
小白歡叫了一聲,飛一樣的撲到了婦人身邊,擡起頭,眼巴巴的看着木碗,等到拿到木碗後,不顧燙的大口喝了起來,幸福得眼睛都成了月牙。
“確實好味道”
香兒便矜持多了,道了聲謝接過木碗,慢慢的品嚐着,喝了幾口便停下來由衷的讚歎道。
張小虎只喝了一口便停了下來,這靈菇說是帶個靈字,實際上裡面只含有極少極少的靈氣成分,稱之爲靈菇,其實關鍵是因爲它味道太過鮮美,鮮得讓人都找不到舌頭。
之所以不喝,不是張小虎不喜歡,而是他耳朵太靈,旁邊小聲的吞嚥口水的聲音被他聽到,讓他感覺自己喉嚨被堵住了一般,再也喝不下去。
這靈菇恐怕這家人平時都捨不得吃,此時小丫頭正躲在一旁瞪圓了眼睛,小嘴用力咬着手指,饞得都快不行了。
“給,童童”
張小虎暗暗嘆息一口氣,走過去把木碗遞給了童童。
“童童不餓”
童童眼睛盯着木碗,一邊嚥着口水一邊脆聲回答着,小手背在身後,一副不自在的模樣。
“哎呀,大人你不用管她,家裡還有,等下我就幫她煮”婦人急忙上前勸阻。
張小虎笑着拉過童童的小手,把木碗強行塞到了她手裡,“吃吧,我不喜歡這味道”
童童將信將疑,在看到張小虎點頭之後,彷彿得了號令,接過木碗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一旁的婦人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大人,大人”
毛十八急匆匆的從屋外走了進來,獻祭歸來的他滿臉神采飛揚,喜滋滋的對張小虎拱了拱手說道,“大人,神靈知道了你幫我們殺死野牛的事,答應見你們一面”
張小虎看着這毛十八,不知道該罵人還是表揚,氣得都說不出話來。
進到村裡自然逃不過神靈的眼睛,可張小虎還是本着能不見面就不見面的原則,準備是悄悄的來悄悄地走,哪裡知道,這毛十八送個祭品,回來竟然送來了這麼一句話。
“去吧,反正老遠他就知道我們了”
香兒倒是看得開,放下手裡的木碗,輕輕拉了拉張小虎的衣角。
張小虎點了點頭,香兒說的有道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對方發出了請求,那就見上一面好了。
走出屋外,一個老者帶着幾個護衛已經等在那裡,見到三人出來,老者上前一步點頭說道,“兩位大人,神靈有請”
說是有請,可那幾個護衛卻悄悄的形成了一個包圍圈,把幾人隱隱的包在裡面,大有敢說不答應便會動手的樣子。
張小虎沒好氣的一揮手,“帶路”
幾人看都沒看毛十八一眼,轉眼便走了個乾淨,留下毛十八一個人站在原地抓着頭皮,心裡總感覺自己做錯了什麼。
村子裡的人看着老者,一個個點頭哈腰,老者哼了一聲,不時點點頭,領着幾人向着村子中心走去。
“啊,好大的蘑菇”
小白在香兒懷裡大聲的喊着,小嘴張成了一個圓,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大蘑菇。
沒有常見的廣場,在正中央只有一個巨大的蘑菇,那大小足有旁邊那些屋子的幾倍,看上去不像屋子,更像是一座高樓。
老者沒有進去,在門口做了個手勢,幾個護衛一溜散開,背朝蘑菇肅立起來。
“大人,請”
老者微微彎了彎腰,略帶恭敬的說道。
作爲村裡的族老,神靈的身邊人,他當然聽說了這幾人的厲害,不過在見到幾人後,並沒有感受到強者的氣息,這讓他心裡不免有些小窺,只是人老奸猾,心裡鄙夷面子上卻一點都沒流露出來。
打死野牛,托起萬斤,這些對於強大的護衛來說都算不得什麼,不知道神靈爲什麼會對這幾個人有興趣,老者彎着腰,眯着眼睛謹慎的觀察着。
屋子裡有些黑,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坐在正中,看到三人進來也沒說話,大家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乾坐着,屋子裡的氣氛靜得有些可怕,一種奇怪的感覺涌向張小虎的心頭,讓他不由自主的小心起來,警惕的把感知灑向了四周。
小白趴在香兒懷裡,好奇的看了一陣這個蘑菇村的神靈之後,便開始懶洋洋的打起了瞌睡。
張小虎不發話,香兒也不多嘴,三個人就這麼一動不動的坐着,互相的打量着對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詭異氣氛越來越濃的時候,終於那神靈開了口,看着兩人冷冷的說道,“外來者,聽說你們身上都帶有不少的寶貝,能不能都送給我?”
“你說什麼?”
張小虎眉頭一皺,低聲問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呵呵,這樣你就明白了”
神靈陰森森的笑道,把手一指,點向了香兒懷裡的小白。
“啊,痛,香兒姐姐,好痛”
小白一下子尖叫起來,身上肉眼可見的,大串大串的蘑菇長了出來。
“你做了什麼?”
張小虎猛地站了起來,只是頭一暈,剛站到一半便一跤跌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