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也是一處重鎮,交接東南平原和西南山地之處。連城之中又有幹流經過,雖然不比沿海的魚米之鄉那般富庶多產。倒也頗爲繁華。連城一郡共計十七座城池。城池周邊不乏小城、小鎮。與大陸上的絕大多數地方相同,是由當世的幾大世家、地方勢力,以及當今的朝廷共同統治。
十七座大城名義上皆是夏華帝國的領土,但實際上,帝國根本無力控制大半個耀日大陸的地域。因此那些強大的世家,甚至一些門派,纔是各個區域的真正主宰。只是沒有自立國號,與夏華分庭抗禮,列土自治罷了。
實際上,所有的人民都知道真正統治自己的是誰。對於夏華皇室,多數人只是聊表尊敬。
連城的十七座城池,連家一共佔據了五座。六座受控於夏華帝國,各大勢力也不敢在裡面,肆意妄爲。餘下六座,諸葛世家、林家佔據一座,與東部通商。夏華帝國的另外兩大世家,南部的楚家,西南部的秦家,各佔兩座。一座爲混亂之城,處於小勢力的爭奪當中。
小凡與謝地蓮在一座城池外面,停止了飛行,未免引人注意,便從空中落下,往城池裡走去。
“弟弟,我爺爺就在這座城裡,我們進去吧。”
謝地蓮憑藉血緣間的感知能力,判斷出其爺爺的位置,挑了離那裡最近的城門落下,和小凡往城市中走去。
繁鬧的街道中,一間略顯奢華的酒樓二樓。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正端坐其中,享用着自己的食物,桌邊擺放着一根木棍,木棍上面拖着“濟世救人”的布條。濟世救人四個大字之上又印有一個八卦圖案。
在這修煉之術橫行的中洲大陸,什麼人身份最高貴?毫無疑問是修煉者。
大多數修煉者都在仙山修煉,或者執掌一方勢力,普通人最容易見到的修煉者,是何身份?那便是道士,雲遊四方的遊士之類。
他們掙錢靠的是啥?便是替人驅兇避難,判人禍福。
所以想要整人,做惡作劇的最佳身份是?得道高人,一個遊歷四方,樂於“助”人的老叟道者。
雲遊道士頗受尋常百姓尊重。是以這位老叟,才能進入這樣等級的客棧,享用食物。
老者悠閒的品着酒水,吃着美味的飯菜,一臉的得意之色。端着酒杯,自言自語的說着:“嘿嘿。現在的有錢人,就是那麼大方,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偏要送與我錢財。
我都說了不要天材地寶,偏偏挖空心思的尋來,非要送予我。真是的,怎麼推,都推不掉。最後一家老小都哭着、跪着,非求我收下。搞得我老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可惜老頭子不缺錢,也不稀罕錢,這些黃白之物就送給需要它們的人吧。”
老者居坐在二樓的窗口,看着樓下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羣,手掌一招,無數不知從何而來的金幣、銀幣,立時從樓上墜下。
只見無數錢幣猶如傾盆大雨一般,嘩啦啦的灑下。黃白光輝,奪人眼目。
街道之上本就人頭攢動,一見天上落下無數的錢幣,頓時有無數人搶奪起來。熱鬧繁華的大街自此出現混亂,一發不收。無數人被擠壓,撞倒,又或是搶奪錢幣大打出手,人性的貪婪展露無疑。
街道之上,原本向人乞討的“傷殘”人士,倒是衣衫一脫,閃電般衝入奪金的人流之中。
本來盲的,此時也是眼目靈光,手指飛快的撿着錢幣。將金幣盡數送到衣袋之中。倒是一點錯也沒出過。
本來瘸的,此時也是健步如飛,在人羣中橫衝直撞,左突右衝。
更有甚者。一名雙腳截斷的白髮老嫗,忽然站起身來
,也是衝入奪金人流之中。先前,老嫗身旁準備施捨之人,目睹老嫗的變化,險些昏暈。立時破口大罵,但一見閣樓上的金、銀錢幣。嘿嘿……也是投入人羣之中。
老者端坐在樓上,看着下面的景象,表面上甚是歡喜。內心卻道:“人就是這樣,原本寧靜的生活,就是因爲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而硬生生的擾亂。
爲了搶奪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將生命處於危難之中。等到危難來臨之時,爲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不但將搶奪的東西送與別人,甚至連自己的積累也送了出去,鬧到最後,又一無所有。
別人看到了這般事情,就嘲笑他人無知,事到臨頭,自己又會如此,再也記不起曾今的嘲笑,往日的理智。人啊……爲何總是這般患得患失,將有限的生命用來走彎路,繞圈圈呢。”
二樓之上,無數正在吃喝的食客看見老人向下傾灑錢幣,頓時心生歹意。想要殺了老者,奪取他的財物。那老者卻是渾然不覺身旁之人的歹意,依舊一邊向下傾灑錢幣,一邊自斟自飲。
望着老叟身上的袋子,彷彿裝着金山一般。周遭衆人心癢難耐。未消片刻,一名肌肉糾結的大漢站了起來,往老者所在的桌子那裡走去。周遭的人見大漢起身,向着老者走去,也是一陣騷動,眼角紛紛散射出貪婪的目光。
“喂!老頭!你是不是錢多的不得了,已經到了要隨處丟棄的地步。”大漢一臉的威嚴,對着老叟諂媚的說。
那老者微微點了點頭,一臉沉痛之色,道:“是啊!老頭子錢幣實在多的不得了。每天都有人要爭着、搶着送錢給我。我每次都說不要,他們偏偏給的更多,還非要求我收下。
唉,你想想,整日揹負着如此多的錢幣,唉,太累了啊。未免累垮了這把老骨頭,我只能將之扔掉了啊。”
老叟說着,又抖了抖身上揹着的袋子。果然,金幣碰擊的聲響,是那般悅耳、動聽,比之任何絢爛的音樂演奏,也毫不遜色啊!
大漢一聽,威嚴立時不復存在,諂媚之色更甚,道:“即是如此,不如您把錢給我。這樣的話,您就不用這麼煩惱了,我這可是爲了您好呀!”
那老者一聽頓時大喜,隨即眉頭一皺,搖了搖頭,道:“真要這麼容易,就能解決我的煩惱,我又何必憂愁至今。我的那些保鏢每每見我送錢給別人,都是不許他們收下。
我把錢送給他們,他們又死活不要。說是無功不受祿,非要保護我,然後得到一點點微薄的薪酬。所以我纔會這麼煩惱。錢幣太多了,揹着累死啦……”
“世上竟有這麼蠢的人,那些保鏢也實在太廢物了,這等好事……若是輪上我,嘿嘿……”大漢美滋滋的想着,又問道:“那些保鏢在哪裡,我跟他們說去。談好了,你就把錢都給我。我來替你解決煩惱。”
那老者驚訝的說道:“真要是這樣,那就太好了,我可要感激你一輩子啊!到時候,若不嫌我這把老骨頭是個拖累。老頭子就在你身邊,替你消災免難。”說完,眼睛瞅了瞅樓梯口,接着道:“剛剛我灑了錢,他們就在樓下,肯定看見了,現在應該要上來了。”
說罷,老叟站了起來,對着二樓的所有人喊道:“老頭子還是那句話,誰要肯收下我的所有錢財,解決我的煩惱,老頭子就幫他消災免難。一日未死,承諾便一日有效。”
聞言,二樓一陣歡呼雀躍,所有人皆是按捺住撿錢的衝動,都靜靜的等着那些“白癡”保鏢的到來。
一樓。一名渾身贅肉,身穿錦繡綢緞的中年男子,望着樓上傾灑下來的錢幣,一臉的肉疼。憤憤的道:“那老
頭實在可惡之極。在我府上騙吃騙喝,使勁的忽悠我。最後讓我賣房子,賣地,湊錢給他,讓他替我消除災禍。
臨了倒好,告訴我說啥事沒有,問我爲啥送他這麼多的東西。把老子一陣好氣。徐大哥,您可是這城裡的一霸,憑藉咱兩的交情,您可得幫幫小弟。事成以後,那老頭騙去的錢財,我送你一半,不,七成。您看……”
只見桌邊的一名精悍的男子,把手上的杯子往桌子上一跺,憤憤的道:“弟兄們,咱們上去收拾那老頭。”
話一說完。一行彪悍的男子徑直走上樓去。
樓上的老叟看見上樓來的衆人,一臉的痛苦之色,道:“就是他們,非要讓我一點點的把錢交給他們,也不願我……我……”沒等把話說完,目光落在那些凶神惡煞般的漢子身上,又縮了回來。
但是如此舉動,落在二樓的食客眼中,儼然成了一羣強佔老人財富,還要佔的冠冕堂皇的強盜。頓時決定幫助老者,讓他把錢財贈予自己,既做了好事,也得了好處。
“老頭,誰讓你往下面扔錢的。難道不知道這些錢是咱們弟兄的嘛。”一名嘍囉剛上樓,就對着老者呵斥道。
那老頭顯得很害怕,瑟瑟發抖的道:“那我把錢全部都給你們,你們讓我走好嗎?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們別跟着我,就行了。求你們了……”
那混混首領卻是嗔笑道:“哈哈!糟老頭,錢我們當然要。不過,你既然給了我們這麼多錢,我們也得好好招待你不是,跟我們走吧!”說着,還特意揉了揉拳頭。骨節扭動時,發出清脆的“噼啪”之聲。
聽到骨頭的清脆聲響,老叟似乎想到了自己筋斷骨裂的情形,頓時絕望起來。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可不,這都些什麼人啊!
愣是不痛快的拿錢走人,非要羞辱老人家。典型的閒着沒事找抽型嘛,不,是抽人型!
望着老叟懼怕、絕望的神情,那些混混鬨堂大笑,滿臉得意之色。
這番話落在了那些食客耳中,也沒有變味道。他們只是認爲這些人是一羣巧取豪奪的強盜,而且是囂張至極的強盜。
心裡皆是想着:“奶奶個熊滴!強盜而已!老子不是沒見過,只是像諸位這麼囂張的,連聽都沒聽說過。今天遇見了,可得好好教訓一下。若是日後,家裡人也遇上這種無恥之徒,豈不是太鬱悶了。一定要將之扼殺,徹底扼殺!”
立時便有人對老叟說:“老人家,可別忘了你的承諾。”
絕望中的老叟趕忙點頭。一副弱弱的小雞啄米般的點了點頭。
那些混混也不是白在世面上耍的,頓時想明白了其中原因。那老大甚至怒喝道:“那些錢,咱們弟兄已經決定要了,哪個要是不開眼,別怪我……”
話還沒說完,一個茶壺便是急速衝來,那老大連忙避開。茶壺便是正中了後面的一個嘍囉的“英俊”面龐。
出來混的嘛。哪個不是靠的一張臉面。又有哪個不是狂妄自大,眼高手低。漠視咱們老大的話,還敢先動手?一個都不放過。打!
頓時,不管是誰動的手,二樓的所有食客都成爲了毆打的對象。一場混混毆打食客的事件,便在這家知名度很高的酒樓展開。酒樓外面依舊有無數人在搶奪錢幣,甚至不乏流血事件。街道之上混亂不堪,流血不斷。執法隊中,也不乏渾水摸魚之輩。
而這些錢幣的前主人,那名渾身臃腫的商人,方纔上了二樓,還沒有說上話,便被捲入到混戰當中,被人狂毆,痛踩。那肥大的面龐,臃腫的身子,緩慢的反應速度,着實成爲了衆多食客的最佳攻擊目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