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藍不知道承風剛纔那句話到底什麼意思,什麼叫做‘不想活了’,他究竟怎麼了,爲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婕藍看着空中飛舞着的承風,看着他一頭純白色的頭髮在夜風中飄飛,看着他硬冷的面龐映照在赤色光芒之下,婕藍不知爲何,心竟隱隱地疼,疼得彷彿心臟被人攫住了一般。
承風停留在空中,手中的炎麟劍閃爍着忽明忽暗的赤色光芒,光芒下的他,有着訣別般的淒冷,他對準這些醜陋的妖魔,緩緩地揮起了炎麟劍,當赤色如火焰般的光芒從劍上散發出去,籠罩在這清周城城門上空時,看來彷彿如一輪紅日出現在了夜空,而在紅日之下,燃燒着的那些妖魔的靈魂。
強大的妖氣盤旋聚集,朝着赤色淨化之光衝擊而來,當兩股力量匯聚在一起時,彷彿吹起了颶風一般,強大的力量令四圍所有的人都不住倒退,那些士兵們都用手遮住眼,不敢看這光芒,而承風卻源源不斷地催使着身體的力量,而他自己像一口井,一口逐漸乾涸的井。
底下的婕藍見到承風這樣,她竟痛心得流下淚來,她低聲呼喚,“不要,不要,爲什麼你要這樣,爲什麼?”婕藍真的不懂,爲何承風會突然變成這樣,爲何會變得這般不理智,他到底怎麼了?誰能給她答案。
承風的靈力漸漸開始消弱,身體也彷彿虛脫了般輕飄飄的使不上勁,然而他的體內猶如萬海奔騰一般難受,他只覺得身體被妖魔的妖氣逼得要炸裂開,他嘴角流下鮮血,血一滴一滴地流下來,猶如一滴滴最痛心的淚。
婕藍知道,他已經到了極限,擎戰也知道,他這是在玩命,至於爲什麼會這般玩命,他也不清楚。
婕藍實在忍不下去了,她召喚出無影劍準備躍入空中將妖魔的妖力接過來,救下他。但是擎戰卻將婕藍往自己身後推去,道:“你也不想活了嗎?”
“我不能讓他死,我不能。”婕藍痛哭着。
擎戰看着如此傷心的婕藍,心中竟有幾分傷痛,他從肩頭召喚出自己的’碧玄劍‘,隨後從後背裡召喚出自己的天馬,他騎上天馬,對流着淚的婕藍道:“放心吧,既然是你如此在意的人,本君不會讓他出事的。”他飛入空際,朝承風靠了過去。
天馬本身擁有強大的靈力,所以它自己形成了無色結界,將少君護在結界之中,而擎戰則召喚出靈力,頓時’碧玄劍‘光芒大盛,等到碧色光芒形成旋風一般縈繞着劍身時,他便對準妖魔妖氣的凝聚點,揮了過去。
碧色劍氣猶如波濤朝妖氣洶涌而去,將承風赤色光芒切割開,隨後快速地激射而去,將妖氣阻擋住。
雖然這樣,承風還是受到妖魔妖氣的撞擊,他身體彷彿成了虛殼般竟使不出絲毫力氣,隨後從空中墜落而下,婕藍見狀,忙得飛躍而起,將墜落的承風從空中接住,而白貂見到此狀,也連忙飛速追下來,婕藍接住墜落的承風坐回白貂,回到地面。
此時的承風嘴角一直流淌着白色血液,而他已經昏迷過去,婕藍緊緊地握着他的手,痛哭起來,道:“你怎麼樣,你怎麼樣,你不要嚇我,快醒醒啊!”婕藍爲他順理着氣息,但是承風依然沒有反應,婕藍更加焦急,她開始召喚靈力,握住他的右手,將自己的靈力源源不斷地輸過去,希望能讓靈力消耗殆盡的他能夠醒過來。
但是承風的臉色卻是越來越蒼白,越來越蒼白,就連身體都開始在冰冷,婕藍嚇得全身都在顫抖,她幾乎都要崩潰了,只急道:“你不要嚇我,你快醒來啊,你不是白魔嗎?你快醒來啊,你不是說要一直陪在我身邊,一直跟着我嗎?爲什麼,爲什麼不醒來?”
一旁的白貂彷彿也感覺到了自己主人的心痛,它走到承風的身邊,蹲了下來,伸出舌頭,舔舐着承風的面龐,希望能讓承風感覺到它的眷顧。
而在上空戰鬥的擎戰也與這些妖魔僵持着,他雖然靈力強大,但是面對這些上等的近千隻妖魔他還是很是吃力, 好在這些妖魔方纔被承風炎麟劍的淨化之力除滅一些,不然擎戰也明白,自己是無法將這些妖魔一口氣誅殺完的。
神獸兵團的人見少君親自戰鬥,都異常的震驚,也很是敬服,他們頓時舍卻性命般的揮舞着魂器,配合少君的力量,將這羣妖魔圍在垓心,隨後催動他們靈力,打算將這羣妖魔盡數殲滅。
神獸兵團的兵士靈力雖然沒有少君、承風、婕藍他們這些高強,但是五百人衆,靈力合起來,卻也是極爲強大,再加上潭棋和裂勃的力量,使得這場戰鬥顯得異常的壯觀激烈。
虞寧世子和銀弋將軍見到少君他們都在拼命死博,他們二人也極力指揮着兵士們繼續攻打城門,那些士兵們見到少君爲救他們,不顧性命地與這些妖魔拼死相鬥,爲了就是救他們,而虞寧世子也加入戰鬥,與敵軍死拼,他們如何不感動,如何不欽服呢?
頓時間軍心大振,全軍兵士奮起抵抗,又開始了反攻。
那水墨見本已可以扭轉的局勢現下又被壓制下來,他氣惱不已,心想必須得想個法子挫敗對方銳氣,他見那少君正全心對敵,看他神情現下也是頗爲痛苦,那顯然他也受到了妖氣的攻擊,此時不殺他,還待何時,他連忙搭弓上箭,對準擎戰的後心,使出全身勁道朝擎戰射了過去。
擎戰專注着對付妖魔,一時對城牆上的那水墨倒還沒上心,若是普通箭羽恐怕連穿破天馬的結界都難,更別提傷害擎戰了,但是這水墨卻是曾得高人指點了他的箭法,所以箭中帶有強大的靈力,而擎戰靈力都聚集在碧玄劍上,自己身周的防護結界便弱了許多。
當箭離自己只有一尺之距時,擎戰才注意到了來自背後的襲擊,他知道此箭的力道不弱,倘若自己生生地去受這一箭,恐怕自己胸膛都得被射穿一個口子,但是要立刻收了靈力,返劍朝背後的箭羽格擋而下,情急之下,他向右移動身體,雖然這樣讓箭頭避開了要害,心臟的位置,但是畢竟擎戰避讓得晚了些,那箭硬生生地從擎戰左肩穿透而過,擎戰疼得面色都發青,但是他還是極力忍耐,沒有叫喊出來,以爲全軍將領軍心動搖,會影響大局。
他知道再這樣拖延下去,恐怕妖魔除滅不成,反而多生變故,他催動全身靈力,頓時’碧玄劍‘劍光更盛,劍光像盛開的一朵蓮花般綻放開來,將這些妖魔龍戰在光芒之下,漸漸地,這些妖魔的妖力被鎮壓下去,隨後便聽到妖魔的慘叫聲,到最後妖魔漸漸消失在光芒中,成爲了塵埃消散在這夜空之中。
妖魔除卻之後,擎戰的靈力也損耗不少,他氣喘吁吁,顯然靈力已經接近虛空,這是他成爲少君以來還是第一次便城這般。
潭棋和裂勃忙飛到擎戰身邊,看着他臂膀的鮮血汩汩而流,都心驚膽顫,急道:“少君,你受傷了?”
擎戰還是不在乎地笑了笑,“這點傷算不了什麼,本君還不會被這點箭傷給壓倒。”
“不行,此傷非同小可,我還是帶少君下去醫治。”潭棋急道。
“不用了,叫大軍暫時撤退,等明日一早再來奪城。”擎戰吩咐道。
“什麼?現下眼看就要攻取城池了,叫我們這個時候撤退豈不是功虧一簣?”潭棋實在覺得不甘心。
“不要總顧着眼前的利益,潭棋,你看下我們的將士還剩下多少?”擎戰忍着肩部的劇痛,一字一頓道。
潭棋朝底下看去,但見自己的軍隊已經死傷慘重,到現在剩下的已經是一萬不到,看來這些妖魔果然折損了他們大半的將士。
“該死,都到這個時候了,卻又要放過他們一馬,我現下最想去將那個叫水墨的人頭割下來,讓他知道傷少君的結果是什麼?”潭棋想到少君的傷都異常的激動。
擎戰笑了笑,道:“此人早晚會死在你的劍下,何必急於一時,等到明日,不用我們攻城,相信城門會自動打開迎接我們進去的,所以今夜這一戰到此便可,沒必要再傷亡更多的將士,懂嗎?”擎戰厲聲道。
潭棋不知道少君所說的又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心想少君既然這樣說,想必他又謀劃好了,那就不必拖延,他落回地面,對仍在奮戰的虞寧世子和銀弋道:“少君讓我們儘快收兵回營地,等到明日再來一戰。”
“什麼?爲何此時要收兵?”銀弋實在有些難以理解。
“少君所說的,銀弋將軍不必懷疑,請相信少君吧,到明日,就將士我們光明正大地進城之日。現下士兵們和很多將領都受傷了,早撤退要緊。”潭棋勸說道。
銀弋雖然一樣有些不甘心,但也不能違背軍令,所以他讓士兵吹動號角,讓士兵們全數撤退。
激戰中的兵士們聽到撤退的命令,雖都有些疑惑,但都聽從軍令,立刻快步撤退,隨後朝營地退去。
而承風一直沒有醒過來,婕藍無論怎麼輸送靈力都無用,這急得她人都要崩潰了,裂勃將少君的傷口簡單地包紮了一下,隨後擎戰走到婕藍身前,見她如此關心承風,不由長呼了口氣,他對婕藍道:“先把乘風帶回軍營,然後我會想辦法救他的。”
“不行,承風他已經快不行了,不能再拖延了。”婕藍沒有走的意思。
擎戰知道她現在一顆心都在承風的身上,想勸她走是極難,他便對身旁的裂勃道:“去將承風抱走!”
裂勃依言將承風抱了起來,婕藍想阻止,但她一站起來,因爲輸送給承風的靈力過多,自己身體一軟又癱坐回地面。擎戰見狀,忙得走過去,將婕藍扶了起來,道:“我知道你很是在乎他,但是你這樣與事無補,請你振作起來,我認識的婕藍是個堅強倔強的女子,她一定不會這麼快崩潰的。”
婕藍搖了搖頭,哭道:“不,不是的,我沒用,我真的很沒用,爲什麼什麼忙都幫不上,卻讓承風受這麼重的傷,我該怎麼辦?他要是出了事該怎麼辦?”她淚水漣漣,已經完全不是以前那個有淚也不輕流的婕藍了。
擎戰擦乾她的淚水,將之攬入懷中,道:“想讓承風活着,就跟我回營地,這裡,只會讓承風喪命得更快,因爲這麼怨恨之氣太重,你知道嗎?”
婕藍點了點頭,她站了起來,快步兩步,跟在裂勃的身後,隨時注意着承風,真害怕她稍不留神,承風就會突然離自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