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藍沒想到居然會變成這樣,她看着面前這個驚恐而又帶着怨恨之意的女孩,她心中猶如刀割般的疼,她一步步小心地朝她走過去,每走一步那小女孩臉色就越畏懼,將月牙刀握得也越緊。
夜中蒼涼而肅殺的氣氛縈繞着這沒有生機的森林裡,婕藍的心顯得空洞而無助,她邊走邊小心地勸道:“不要怕,小影,這裡有藍姐姐在,姐姐以後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衆人都屏住呼吸,因爲這個小女孩看着就像一隻受傷的小狼,雖然看起來並不怎麼兇猛,但是觸犯到他的底線他爲了保命或許會跟你拼死一博。婕藍走近了她,那小女孩頓時又大喊起來,“你滾開,我不想見到你!”她月牙刀朝婕藍揮了出去,婕藍閃身一避,但還是割中了她的臂膀,鮮血滴落下來,顯然受傷也不清。但是婕藍沒有停下步子,依然朝她走去。
或許如此堅韌的婕藍讓這小女孩感到有些震驚,或許知道自己傷害了自己曾最愛的人而傻在那裡,她沒有再反抗,而只是呆呆地看着婕藍,等到婕藍靠近,將她一把擁進懷中,她感覺到來自婕藍熟悉而又陌生的溫度,她既懷念又痛恨。
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從她的面頰上滾落下來,她喃喃道:“你真的不會拋下…我了嗎?”
婕藍聽到疏影這一句話,心中更痛,將她擁得更加緊了些,道:“不會,絕對不會。”
聽到這一句話,疏影小而脆弱的心靈彷彿找到了靠岸,她將頭埋在婕藍的懷中,頓時便大哭起來,淒厲而心碎的聲音讓在場的人都有些動容。誰都無法猜到這樣一個孩子究竟受了怎樣的委屈,怎樣的苦楚,最後才變成這樣。
擎站等人雖然覺得這孩子來歷奇怪,留在身邊顯然會是個禍患,但是他們見婕藍如此在意這女孩,也不好勸她對這女 孩要提防。等得哭得累了時,婕藍才放開她,她見疏影身上的衣衫在跌落下來時都有些破損了,身上也撞出許多傷痕,婕藍將她抱到泉水邊,對她輕聲道:“我幫你清洗一下身子,好不好?”
那小女孩頓時驚恐地朝後退,用雙手將自己緊緊抱住,不住道:“不,不要,你不要碰我!”
婕藍不知道她爲什麼會這麼害怕,難道她身上有什麼所以纔會突然發難,婕藍見她這樣,怕她情緒失去控制而出事,忙道:“好,好,我不碰你,你不要激動,好嗎?”
慢慢地她才平靜下來,婕藍舒了口氣,看着面前這個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般的疏影,迷惑、傷心、喜悅夾雜在一起,她本疏影在村落中那場劫難中跟其他村民一起都死了,卻沒想到她居然還活着,可是爲何會出現在這裡呢?爲何會來殺害自己,爲何會學得這一身的刀術靈力,她這段消失的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人會知道,恐怕也很難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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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回到起初的那火堆旁,婕藍讓崎雪幫忙照顧疏影,而自己則跟擎站和承風他們商議疏影的事,畢竟大家一同上路,來偷襲他們的人現下要帶在身邊,無論如何也要說清楚,不能獨斷獨行。
擎站倒還沒有怎麼反對,只是詢問道:“這小女孩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是我原村落中的一個孩子,後來村落髮生了一場劫難,所有的村民都死於非命,那個時候疏影也消失不見,我只當她慘死之後屍骨被妖魔吃了,可是沒想到居然會出現在這裡,真是上天保佑,她原來還活着。”婕藍想到疏影,依然覺得很傷心,也總覺得村落會發生這樣的慘禍,完全是因爲她的緣故,而疏影能夠逃離厄運,婕藍怎不悲喜交加呢。
“那這麼說你是打算將她留下來了?”承風顯然有些不滿,責問了起來。
婕藍聽出了承風的想法,對於承風的這種態度,婕藍覺得有些不高興,只道:“是,她還只是個小女孩,我不可能就這樣放任她不管,難道你要我就這樣再次拋棄她嗎?對不起,我做不到。”婕藍堅決地表明瞭自己的態度,也不想讓擎戰也來反駁一番。
“那你有沒有想過,她現在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你的面前,又在深更半夜裡偷襲你?你應該明白將這樣一個幼弱的孩子訓練成現在這樣,你不覺得這很可疑嗎?她現在不是你以前認識的那個無知天真的女孩,而是個時時刻刻受制於人而可能派來殺你的殺手,這一點,難道你不明白嗎?”承風對婕藍一意孤行的決定有些生氣,自然他也是爲了婕藍的性命着想。
婕藍雖然明白承風對自己的心意,但是讓她放棄疏影,她說什麼也做不到,她冷然道:“就算她是被人派來殺我的,那我也並不介意,她還是個孩子,我相信只要我將她留在我身邊好好照顧她,她不會再對我有歹意的。”無論怎樣,婕藍都還是希望承風能夠贊同她。
看着如此倔強的婕藍,承風已經有些無可奈何,他知道就算自己再怎麼勸她,她也絕對不會聽的,承風看向擎戰,那眼神就如在告訴他,只能靠他來勸服婕藍了。
擎戰淡然一笑,對婕藍道:“你既然喜歡將她留在你身邊那就留吧,我倒並不會有什麼意見。”
婕藍聽到擎戰這麼說,感動異常,覺得還是擎戰了解自己體諒自己多些,雖然她心下也清楚承風勸阻自己也是爲了她好,但是女人的心就這樣,始終願意爲那個真正懂得自己的人而怦然。她對着擎戰,感激地一笑,雖然沒說什麼,但千言萬語的謝語已經不用再多說了,她隨後冷然地面對承風,道:“我去照顧疏影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爲她操心的。” 她返身回了歇息之處,將疏影從崎雪的懷中挪到自己身旁,溫柔而細心地照顧着這個幼弱的生命。
承風見婕藍如此固執,心中頗爲無奈,他很是生氣地看着擎戰,心中頗爲惱怒,覺得他怎麼可以認同婕藍如此荒謬的做法。擎戰知道承風對自己有怨氣,他只輕聲道:“我知道你是在想我爲什麼會答應她,我想你應該瞭解她的性格,所以你又何必爲了反對而去惹惱她呢,倘若我們兩個人都不答應她的話,你信不信她接下來說的就是自己帶着那女孩一個人走,不再與我們一路麻煩我們?”擎戰說着時,帶着笑意,對此事倒也不像承風那樣焦慮。
承風聽了擎戰的話後,覺得他說得很有理,也深爲佩服他竟然能夠如此瞭解婕藍,而自己,雖然瞭解她個性,卻無法依從,這便是他和擎戰之間的區別吧,也怪不得婕藍的心一直在擎戰的身上。
“那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就此坐視不理?”承風擔憂起來。
“除了坐視不理我們還能做什麼呢?敵在暗我在明,但既然敵人放的棋子在我們的手中,想必他過不了多久一定會現身的,所以我們只要安心等待就行了,至於這個女孩,你我輪流留意着便是。”擎戰冷靜地說道,對現在發生的事雖然也有些擔憂,但他畢竟是少君,所以顯得泰然若定。
“也只能這樣的,不過依你看是誰會對她出手?”承風總覺得自己害怕的事情已經漸漸開始了。
“不管是誰,該出手的時候始終是會出手的,並且這也在我的預料之中。”擎戰神色銳利起來,像一頭獵鷹一般。
“這麼說,你早就預料到此行會有人暗殺於她,所以你纔會主動提出要與我們一路,目的就是爲了保護她安全到達王城,是嗎?”承風對擎戰的用心既佩服也氣憤,他明明知道此行的兇險,卻還是一步步地將婕藍引入那種不該屬於她的地方,這讓承風如何能夠接受得了。
擎戰只是笑了笑,並不打算回答承風這個問題,他朝火堆旁看去,但見婕藍摟着疏影,已經漸漸熟睡,看着睡得這樣恬靜的她,擎戰也覺得很安心,他心裡面想着:“就算有人要來加害於你,我會以性命來保你安全的,所以請你安心地在我身邊,不用憂慮任何事。”
承風雖然對擎戰這種做法很是生氣,但是他也無法勸婕藍,所以也只好任其發展了,他守在離婕藍一百米處的距離,時時注意着身周的動向,只要一察覺到有何異常,他就會趕過去護住婕藍。
一直到了丑時時分,承風和擎戰兩人都有了些睡意,但兩人還是警惕着四圍的動靜,而此時,突聽得從遠處傳來美妙的樂聲,那聲音雖然很輕可是卻有些尖銳,因此擎戰和承風都聽得很清楚。在如此的夜晚,竟然有人在吹奏樂曲,顯然並不尋常,承風朝擎戰點頭示意,擎戰也明白他是想去查探一番,但擎戰卻搖了搖頭,讓他不要輕舉妄動。承風明白了擎戰是怕中調虎離山之計,他也沉下心來靜靜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