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顆頭不偏不倚地滾到了婕藍的腳邊,婕藍看着這顆血淋淋的頭,也是心驚膽顫,她本不願擡頭看那叫‘平都將軍’的殺掠者,但是被這一驚,便不自禁地‘啊’了一聲,擡起頭來,看向那平都將軍,這一瞧卻讓婕藍嚇得差點大叫出來。
因爲站在她面前的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在赤燕城篡奪城主之位的空靖,當年這空靖在赤燕城時挾主把持朝政,而後又謀害赤燕城城主篡奪了主位,後來還是擎戰助孽徒敗走拿下空靖,奪回主位,只是不曾想在捉拿他時,卻被骷髏魔救走,但沒想到這空靖居然會在這黑穆郡出現,更沒想到當初救空靖的原來是黑穆郡所派。
婕藍怕此人立刻認出自己來,忙得低下頭,不敢再出聲,希望能避過空靖的耳目。
那空靖聽到婕藍呼喊的聲音,很是清脆細聲,像一個女人的聲音,便很是奇怪,他起了疑心,忙走到婕藍的身前,道:“你是幹什麼的?”
婕藍沒想到這空靖居然會注意到自己,她要是回答,必然露了餡,可要是不回答,也定然會被起疑,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卻聽得另一旁的天凌忙道:“我們都是運材料的苦力,不想晚到了,還請將軍不要責罰。”
那空靖將目光從婕藍身上移開,轉移到了天凌的身旁,天凌沒有擡起頭,所以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空靖聽他聲音,卻顯得沉穩冷靜,換做平常苦力,跟他說話都是顫抖不已,可是這人卻是冷靜不已,這顯然不是一般的苦力,空靖只喝道:“擡起頭來,讓本將瞧瞧!”
天凌想,要是被此人看到自己的面目,便會自己自己是半妖,那他們的行藏也就跟着暴露,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卻聽得陵園之外傳來一陣唿哨之聲,然後緊接着事哈哈大笑之聲不絕傳來,此笑聲顯得極爲狂妄,在這陰森的陵園聽來,顯得格外的刺耳,而顯然這笑聲幾乎是衝着那空靖來的。
空靖立刻戒備起來,緊按腰間的長劍,朝外走出幾步,喝道:“是誰在此撒野?”
卻聽得遠處的笑聲頓時止歇了, 傳來的卻是一陣罵聲,只聽得道:“空靖小兒,我笑的便是你,你這小兒不在自己城池裡待着,卻跑到這黑穆郡來霸佔地方,你小兒可有何面目?”
空靖一聽,更是氣得面紅耳赤,他緊捏着劍柄,安奈着怒氣,而在陵園之內的人聽到外面的叫囂聲,未過片刻,便有數十名士兵從陵園內齊相跑出,這些人都拿着長戟,橫排而站,那氣勢卻讓人不禁歎服。
而承風見這空靖此時都關注到外面那人去了,心想不趁此時進陵園還等到什麼時候,他走到仍跪着的婕藍身邊,將她拉了起來,道:“還不快走?”
婕藍還愣在那裡,被承風一拉,這才反應了過來,她點了點頭,忙朝天凌和黑豬崎雪他們點頭示意,便偷偷地朝陵園中偷摸進去。
而等婕藍進去之後,那外面的怪人的聲音卻又停了下來,頓時這陵園又沉寂下來,空靖見沒再聽到那人聲音,吼道:“那些無膽鼠輩在外叫囂的,何不現身比試一番?”
雖然刺激對方,但是對方還是沒有出聲,彷彿此人就此消失了般,空靖覺得有異,便對身邊的一名兵丁道:“去讓骷髏冥靈搜索此人下落,倘若抓到,帶到我的面前。”
那兵丁聽令,便向前跑了幾步,隨後朝空中唿哨一聲,很快便聽到遠空處傳來骷髏鳥的迴應之聲,緊接着那幾頭骷髏魔便返了回來,朝下查看擅闖者的信息。
空靖心想此人不肯現身,定然有什麼計謀,不可因此而中計,因此他未踏出陵園,而是返身朝陵園之內走去,然而當他轉過身時,卻見到這幾名苦丁中少了幾人,空靖心下頓時便驚了一下,立時反應過來覺得不妙,因爲這幾名苦丁中單單少了方纔那幾個可疑之人。
空靖忙怒問道:“這些人去哪兒了?”
其他苦丁起初都怕得差點趴倒在地,自然不知道婕藍他們的去處,因此個個都搖頭不知去處,空靖更是憤怒,覺得自己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他氣得面色發白,握着劍的手都已青筋暴露,他不再說話,直朝陵園中慌忙走去。
婕藍幾人進了陵園,也不知路徑走向,只是隨便走着。只見這陵園之中,有一千多見方,照理說遣了這麼多苦力來修建陵園,應該是勞工滿地纔是,可是放眼望去,卻只有寥寥數十人,而這些人都在房頂上修建房屋,但是這些人的動作極慢,彷彿是在偷懶一般,只是一個勁地大聲敲打木釘,使得整個陵園處都充滿了敲擊木釘的叮叮之聲,使得相互間說話都聽不見。
婕藍覺得好是奇怪,方纔那押解官就因苦丁們運木炭慢了些,都是又鞭又罵,而這些修建陵園的人都沒心修屋,反而只是爲了敲擊這些木樑石塊發出聲音而已。
婕藍弄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但是除了這點覺得奇怪之外,其他的也沒見到有什麼奇怪之處,正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時,卻聽得身後重重的腳步聲響起,承風知道是那空靖進了來,忙道:“快找個地方躲避起來。”
幾人忙朝已經修建好的一處正陵處走去,他們奔跑得很是急切,深怕被那空靖追趕上發現了蹤跡,所以都是膽顫心驚的。幾人來到正陵之處,但見此處四處沒有房舍門窗遮擋,只有一處高兩丈寬一丈的圓形陵墓。
眼見那空靖越走越近,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承風卻發現在那陵墓的墓碑前居然有一些炭屑,而這些炭屑又怎的會出現在這裡呢?承風很是奇怪,他仔細瞧那陵墓,但見在陵墓正門口的底座下居然有一塊突出的圓石,承風覺得很是奇怪,他心念一動,便將那圓石向左一轉,切不然這圓石居然轉動了,而緊接着,便聽到‘轟’的一聲,那陵墓洞口的石門居然升了起來,露出了陵墓口出來,放眼朝陵墓口中望下去,黑壓壓的一片,什麼都瞧不清楚。
婕藍幾人也有些駭異,更不知道這底下究竟有什麼厲害機關,倘若貿然闖進去恐怕會有危害,正不知如何抉擇時,卻聽得後面空靖的腳步聲已經近了,衆人也容不得考慮,忙得進了陵墓,等一進來那陵墓,便聽得門哐一聲又掉落下來,墓門重新闔上。
走入陵墓的地下室內,便是一條不見盡頭的通道,這條道路的兩側牆壁上都掛得有火把,在昏暗的光線下這條通道忽明忽暗,讓人不覺得間都覺得心下怯然。
承風走在最前面,或許因爲太過擔心婕藍,所以不自覺間就拉住了婕藍的手,小心地將她護在身後,這本來是承風的本能反應,因爲他心下最爲擔心牽掛的便是婕藍,所以一遇到危險時就會心繫於她。然而婕藍感覺到承風厚實的手掌,溫軟的溫度,心間就不由得一蕩,全身也有些酥麻,不過她凝定心神,拋出雜念之後,心境也就平靜了下來。
但天凌看着承風和婕藍如此這般,心間倒有幾分疑惑,因爲這兩人之間的默契與無形間透露出來的曖昧之色,彷彿沒有人可以將彼此分開一般。可是天凌也曾聽謠傳說過,婕藍公主與身爲‘御灋組’的少君之間有着情之牽扯,雖然未曾親眼見過,但是在這血瀛國城郡之間,都在相互傳言,可是如今,天凌看到的卻是婕藍和身爲白魔的承風之間那密不可分的深情。
但是,血魔之間不能相愛,這是百年來定下的天令,難道她們之間不在乎,也不怕違抗天命嗎?
天凌想到這些,都覺得很是震撼,因爲他跟金萱之間的情也就是因爲天命的禁錮,才導致這般,或許這就是他們的命運,就算相愛,最終也必須去面對無可改變的結局,而那殘忍的結局就看你是否能夠承受。
幾人走了半盞茶的時間,便走到了那通道的盡頭,頓時火紅的光線投射進來,映照在她們緊繃的臉上,像一幅血染的畫。而與此同時,陵墓之中打鐵的聲音不絕於耳,幾人彷彿都猜到了什麼,都深呼了口氣,然後朝前努力地邁出了一步,頓時眼前的景象讓她們瞬時驚住了。
眼前是一個圓場,這圓場一望無際,看來有上千見方,而在此處,卻是個兵器鍛造處,制模、制範、澆注、修整的鐵匠工人加起來恐怕不下千人,圓場中光線相對黑暗,這些人因爲長年累月在地下工作生活,都顯得有些萎靡虛脫。
整個場中都充斥着打鐵的聲音,恐怕就算大聲說話也沒人能夠聽見,怪不得在地上時,那些修建陵園的木匠都只是拼命地敲擊木釘,爲的就是發出聲音將地下的鍊鐵聲給掩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