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魂都是帶着怨氣纏人,折壽多舛這絕對是遊魂要接着附身孩童身上充裕的陽氣作怪,它們具體要這人的陽氣作甚也都沒辦法說明白,先是白夜沒有救人做善的念頭,其次他們自作孽,惹着骯髒的東西只能怪自個兒命裡缺德沒個庇佑自己的福廕。
朱夢雅說江城江畔的髒頭髮是她先接觸到的就沒有疑問了,白夜能感覺到俯身朱夢雅的遊魂是這其餘級具最兇戾的,剩下的雜七雜八白夜都沒有放在眼裡。
謝徒、白夜心性相連,這時候對朱夢雅搖搖頭示意她沒必要接着說下去了,白夜這態度必然是要坐手旁觀,因此謝徒只管攔着朱夢雅看着道士抓鬼驅魔,稀罕的法事,就差找着板凳坐着慢慢看。
朱夢雅暗歎愧疚,看着白夜並太注意自己剛纔說的,只得看着那邊做法事的進展。
道士請過天兵仙將,也不知是否奏效,端着碗仙水健步進屋,屋裡中邪的孩子都給綁着聚集在牀上,嘴裡塞着抹布以防相互廝咬,道士將那碗仙水灑在幾名孩童身上時,那數名孩子驟然間低嗚狂暴起來。
水是山泉甘釀,道士藉着些玄之又玄的法術加持,驅鬼遣鬼都還是有瑕疵的,這類強行除去的法門都是他們平時沒招才肯動用,關鍵是這次中邪彷彿是商量好的,道士自己都懷疑這幫小孩是否惹着窮兇極惡的貨色,否則結伴給發附身,這裡頭文章深刻的很。
驅鬼的講究清沐,點到爲止,因此灑過仙水,道士便招呼同伴擺陣降鬼,把握着東南西北中五行位置,令旗又在屋內的風眼插好。
“諸位,注意着點,這次很難纏,及時撤手,保全自己。”
主事的道士施法前不忘低聲的告誡同伴,隱隱的他預感到不妙,這幾名孩童輪番的招數經歷過沒有時效,做爲收錢辦事的人將性命搭上可不明智。
場中數名道士均頷首認可,爲首主事的便掐着法決開始,五行法陣在令旗齊備,方位明確的絕好情況下施展開來,那無形的黑氣就這麼給禁錮起來,大有就此彈壓的趨勢。
道士進屋做法事沒有將門縫掩着,還留有餘地,隔着視野恍若管中窺豹,這讓當事人之一的朱夢雅握着拳頭緊張不已,問謝徒道:“謝徒,你說要是這些孩子給惡鬼害死,我是不是就成了罪魁禍首?”
謝徒看施法看的入神,目不轉睛的看着裡屋門縫露出來的風景,隨意安慰:“沒事,不管你的事,你先前不也中邪麼?這事要是道士們沒法子,等我師父回來總會有辦法的,或者我師兄,他應該能行……”
屋裡邊正進行着法事,奇怪的是忽然門合上了,那些湊在門口張望的人就此沒辦法再看到裡邊情景,謝徒掃興的一拍大腿,心想神棍道士都沒本事定是關上門要商量待會兒推脫的事,前後都是拿錢辦事的市燴假道士,真本事還得是師父他老人家那樣不慕名利的才行。
白夜矗立在臨邊屋頂隔着窗戶盯着這屋子,就能瞧見黑氣成煞直往外冒,牽扯到陰陽二氣已經不是這些蹩腳道士能看到的,雖然他們苦心做法多少能收服遊魂,在白夜眼裡都是類屬三流貨色。
妖魔鬼怪的邪事本來就讓這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漢發慌,遇着這事老輩藉着見多識廣的由頭好說點駭然的話,爲此就算他們沒想法都說不過去,那數名道士裡裡外外忙活着,關着門現在連半點消息都沒法知曉,捶胸頓足憤恨老天也換不回來康健平安的孩子。
朱夢雅挨着謝徒蹙眉擔憂的站着,忽然肩頭搭上來隻手,朱夢雅緊張的渾身一顫,轉身看是奶奶站在身後同樣是在圍觀,才放下懸着的心。
“夢雅,你午前去捉魚,沒遇着過不乾淨的東西吧?”
一直朱奶奶都在人羣裡膽戰心驚的聽着人家說這些孩子午前都在城外摸魚,因此還擔心朱夢雅是否會和這些孩子一般的落得着魔的下場,朱夢雅沒受這幫男孩子待見,摸魚都是獨自個兒一人,朱奶奶沒瞧見朱夢雅時還一直擔心朱夢雅是否能能逃過一劫,沒想到朱夢雅也在圍觀羣衆裡邊看着。
朱夢雅咬牙搖頭,說道:“我沒事,午前我是一人摸魚去的,還曾見着那些小孩。”
江邊中邪的事兒朱夢雅索性隱瞞奶奶,免得奶奶揪心,自己作爲首要接觸到那團鬼東西的人怎麼就逃過一劫這有待深究,因此朱夢雅還是不敢在這樣情況亂說給奶奶聽的。
朱奶奶摸摸朱夢雅頭髮,望着屋子嘆氣道:“這些娃娃小小年紀,只是頑劣些,也不知道是惹着什麼,唉,就盼着能道長們給鬼東西抓起來。”
對此朱夢雅心裡懷着愧意也沒法言語,謝徒那貓蹲在房頂上專注的盯着屋裡,果真是和謝徒所說帶着些門道,謝徒神神道道的,什麼師父、師兄?聽謝徒沒來由沒解釋的說起來這些,朱夢雅心亂,遇事就都想成陰霾。
猛然能清晰的感覺到屋子四周裡外陰風大作,屋裡幾個道士跌跌撞撞跑出來,爲首的老道士嘴角溢血,身後跟着的同伴懷裡邊抱着屋裡那數個孩童其中之二,出門見着孩子放父母,慚愧的鞠躬賠禮。
“貧道着實無能爲力了,先前收的銀兩隻留四成,只是救回來這倆孩子,唉,要是有造化,前往江城紫袍賢士道觀問問吧,紫袍賢士肯來,拿這幾隻惡鬼,都是手到擒來的。”
說罷老道士留下先前收取的部分錢財,帶着數名同伴匆匆離去,身後跟着的一名中年道士懷裡邊抱着個黃符封紙的罈子,沒了來的時候那樣仙風道骨的模樣,背影瞧起來狼狽的很。
衆人面面相覷,抱出來的那倆孩子給爹媽掐着人中,悠悠轉醒,確實像老道士說的已經成功將這倆孩子身上的邪祟祛除。
屋裡還剩着幾名孩童,爹媽親戚大着膽子趴在門口望進去,就見那數名孩子雙眼翻白,手腳抽搐,還是那副催人淚下的悽慘樣子。
道士離開時抱着的罈子恐怕就是抓起來的鬼魂,沒抓起來的眼見着依舊附在孩子們身上惹得病態盡顯,江城道觀紫袍道長的名號誰都有聽聞,但紫袍導航從來不接受登門拜訪求情救人的事也是衆所周知。
諸人沒個高興能笑出聲的,只是謝徒樂呵呵的很高興那幾個假道士識貨,師父他老人家就算是同行的都要佩服敬重,只可惜現今遠在數百里外的戈壁荒灘沒法趕回來救人驅鬼,唯一的白夜靠譜卻已經救過朱夢雅,希望只能寄託在師兄句凌身上,謝徒記得師父他老人家安排給句凌師兄的事務就是學這些妖鬼玄術。
謝徒心裡有想法沒說出來,就是要看看這些人火燒眉毛是不是真的會拜訪師父,師父不在請着句凌師兄這半吊子也好啊,沒誠意的話謝徒便不打算說起來讓他們知道。
一中邪娃娃的母親垂淚道:“沒法了,紫袍道長還不來,我家孩子可不就給鬼東西禍害的夠嗆?”
街坊湊着門口望見裡邊受苦的孩子,頗有些憂心,建議道:“依我看去試試,往日紫袍道長能救得基本都會施善,孩子無辜,紫袍道長沒理由會見死不救,方纔那道士都說紫袍道長驅鬼容易的。”
人羣中有人說起來自己的經歷,道:“你說這是有道理的,我去年時聽說咱江城的鹽商陸老闆母親病重,重金求紫袍道長賜藥,道觀弟子就帶出來一句“陽壽已盡,無藥可醫”,孩子們必然都是無故給禍害,去求道長,誠懇點,我想道長他會抽空來看看的。”
說定主意一衆孩童的父母親戚便結伴往江城道觀行去,人命關天,還都是年華恰好的孩子,誰都不願意看着他們在俯身中成爲犧牲品。
人都走後,謝徒朝着屋頂蹲着的白夜招招手,待白夜跳躍下來抱起白夜匆匆的跟着前邊離開的人羣,既然是到江城道觀找人求救,句凌師兄現今那點道行恐怕難以像師父似的預知事情發展,不明事理的守衛就算有心想傳給師父消息也沒法。
朱夢雅恍惚發癡,朱奶奶見謝徒跟着人羣還當他是看熱鬧,推推朱夢雅問道:“謝徒那孩子跟着去了,你要不也去瞧瞧?”
朱夢雅回神四處看看沒見謝徒,聽奶奶說謝徒跟着離開的人往江城道觀去,便辭過奶奶也往那方向跑去。
經歷過這些駭人玄妙的事,朱夢雅深知自己要是給遊魂附身最終會怎麼樣,說起來她自江邊回來遇着唯一奇怪的就是謝徒那隻叫“白夜”能聽懂人話的通靈貓,跟過去純粹是想再發掘點消息出來。
所謂的請願就是齊刷刷的跪在道觀外邊表述事實,這場面難得一見,因此守衛弟子很快就將消息傳給留守在道觀的無道,謝徒追過去的時候出示令牌徑自抱着白夜往藏書閣跑去,正巧遇着匆忙趕往藏書閣的無道。
“師兄,你都知道事情原委了?”謝徒喘着氣將白夜放在地上,打量着無道,就見無道手裡邊兒牽着條大狗,四肢粗壯,毛髮蓬鬆,好生威武,恐怕就是無道飼養的靈獸獒犬。
無道也沒想到謝徒能趕過來,想來謝徒說的事就是道觀外邊百姓中邪的事,點頭道:“知道了,你也是來找句凌大哥吧?具體的事情怎麼發生你瞭解麼?”
謝徒邊走邊解釋道:“是這樣的,江城江邊一羣摸魚的小娃娃因爲江流裡一團頭髮中邪,那團頭發正是我一朋友在江岸摸魚時摸出來的……那數名老道士只抓走兩隻遊魂,臨走時說要他們來求師傅,可師傅現今不在,我就想句凌大哥能不能處理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