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英國公與英國公夫人又來到縣衙探監,這已經是他們第三次來探監,每一次都失望而歸,只因英易拒而不見。
再一次站在縣衙大牢前,英國公一臉氣憤。
“我要進去探監。”
守在大牢門口的侍衛,看了看英國公和英國公夫人,一字一句道,“犯人英易答應見面,只是他只見英國公夫人。”
英國公剛要發怒,英國公夫人立即阻止道,“老爺,別生氣,既然易兒肯見妾身,就讓妾身先進去看看他吧,妾身會問明白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英國公收斂身上的氣息,自從到了縣衙他就連連碰壁,那個黃口小兒海冬,如今連自己唯一的兒子也如此對他,心裡窩着一股火氣,難以發泄出去,深深呼出一口濁氣,點了點頭。
英國公夫人一臉喜氣,來了好幾趟終於可以見到自己的兒子了,拿着在家裡準備好的吃食盒子,隨着牢頭進入了大牢。
已進入這陰冷潮溼的大牢裡,英國公夫人不自覺的留下眼淚,她與英國公都是官宦出身,打小就錦衣玉食,聽過別人進入大牢後怎麼怎麼樣,可是她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入這大牢,看她唯一的兒子。
“在這裡。”牢頭把英國公夫人領到牢房深處,指了指黑暗的牢間,伸手敲了敲牢門。
“英易,有人來看你了。”
英國公夫人一想到兒子就在眼前,立即走上前撲在牢門上,看着裡面頭髮蓬亂,白色裡衣污濁不堪,還帶着大片血跡的背影,眼淚不自覺掉了下來,大喊道,“易兒,娘來看你了。”
牢頭已經把人帶到,轉身便離開,徒留英國公夫人自己跪在牢門外。
牢門裡的英易,聽見英國公夫人的聲音後,身體一顫,慢慢的轉過身來。
看見與平時器宇軒昂截然不同的兒子,英國公夫人的心就像被刀剜一樣痛。
“易兒。”
英易起身走到牢門口,撲通跪在地上。
“孃親,對不起。”
英國公夫人滿臉淚痕,“易兒,身體的傷好些了嗎,娘帶來金瘡藥,娘給你擦藥。”
英易搖了搖頭,身體上的痛他一點都感覺不到,擦不擦藥都無所謂。
英國公夫人把手中的食盒打開,裡面除了吃的,旁邊還放了幾個小瓶,拿出一瓶專治棍傷的金瘡藥,灑在手心上。
“來,娘給你上藥。”
英易見此,默默轉過身去,把帶着血跡的衣服撩了上去,觸目驚心的傷痕暴露出來,起初英國公夫人聽見自家兒子被打一百七十大板,當下昏厥了過去,眼下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後背,英國公夫人再也忍不住,嗚嗚的哭了起來。
一邊哭一邊給英易上藥,聲音哽咽道,“易兒,娘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你在忍一忍,娘和你爹已經商量好,我們要寫信到了府衙,讓他們嚴懲海冬,讓其還你清白。”
英易聽了英國公夫人的話,搖了搖頭,“娘,不用了,這些事都是我做的,不要在爲我奔波了。”
英國公夫人倒吸一口氣,自從宣判那天她就一直告誡自己這都不是真的,她兒子年輕俊朗,儀表堂堂,身份地位都不輸給旁人,所以根本就不會做這樣有辱門風的事。
可是親耳聽見從兒子口中說出的實情,英國公夫人面如死灰。
許久纔開口問道,“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英易低頭,不言不語。
“你爹也在外面,讓他進來看看你吧,你不知道這三天,你爹他爲了你日夜操勞,整個人憔悴了許多。”
一提到英國公,英易臉色突變,立即轉過身來。
“不,我不要見他。”
英國公夫人有些不解。
“爲什麼,你爹他很惦記你。”
“娘,以後你也不要在來了,如今被判刑獄,是我罪有應得,坐在牢裡相比待在外面,牢裡更讓我覺得安心。”
說完,英易轉頭繼續面壁,不在看英國公夫人一眼。
英國公夫人走出牢房,這邊英國公立即走上前。
“易兒怎麼說。”
英國公夫人搖了搖頭,伸出袖子擦了擦眼淚。
“老爺,讓易兒先冷靜冷靜,他現在有些怕你,所以不敢見你,等過兩天……。”
英國公打斷了英國公夫人的話,咬牙切此道,“逆子,他做這些事的時候怎麼不說怕。”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袖子一揮,“我們走。”
——
海叔站在後門門口,已經過了兩個時辰了,還不見海冬回來,一臉急色望着那通往山上的路。
這邊海冬已經走到半山腰,出來時間太久,怕海叔海嬸擔心,邁着的步子也加快了許多。
“快快……。”
聽見聲音,海冬擡頭望去,就見迎面過來四個神色匆匆的男人,其中兩個男人手中擡着擔架,擔架上鼓鼓,上面還蒙着一層布簾,另外兩個男人護在兩邊。
那幾人匆匆從海冬身邊走過,海冬眉頭輕蹙,視線落在那幾個男人身上,那幾人東張西望,腳步飛快,視線由那男人身上落在那手中擡着的擔架,上面蒙着布簾看不清上面擡着到底是什麼,但是看那形態,應該是一個人。
海冬正推測之際,忽然一隻白皙且帶着綠色玉鐲的手腕從布簾裡露了出來。
果然,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女人。
守在兩側的男人見此,立即握着那手腕塞進了布簾裡。
那幾人腳步生風,很快走遠。
面帶疑惑的海冬這才轉過頭繼續趕着自己的路。
海叔守在後門,左等右等就是不見海冬的身影,一臉的焦急之色。
“老頭子。”
海叔回神,看見海嬸拿着衣物走了過來。
“老婆子,你這是?”
“丫頭還沒回來,現在人來人往的,我擔心出什麼意外,要不去把這衣服給她送去,這樣可以安全一點。”
海叔點了點頭,接過衣物,轉身要走時,正好看見海冬挎着籃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