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你和小殤躲在這裡幹嘛呢?紫雲都在外面喊你們好久了,快點出來幫我指導下這個動作我害怕自己死掉的姿勢不好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我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蘇陽這小子進來了。
“柒殤,你這結界用的果真不怎樣,蘇陽都給闖進來了。”我瞟了柒殤一眼,卻不動聲色地迎了上去。
蘇陽額頭被噴了半邊的番茄醬,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褶皺,還粘着些泥土,臉上掛着狼狽的表情。
我忍不住偷偷發笑,“蘇陽你這是已經死了一遍了嗎?”
“對啊對啊,你看出來了哈?”蘇陽尷尬地笑了,“就這還是死不好,你瞧瞧,紫雲非得說我死的不自然。”
乖乖,死還要死的自然的,要求真高。我嘀咕着從帳篷裡鑽了出來,蘇陽也很配合地跟了出來,其實我知道,以蘇陽的能力,肯定是看到了白倉鬼。
但是你瞧瞧,蘇陽的自控能力多好,一般人見到白倉鬼這幅尊容,不嚇死也得嚇個半死,嚇不了半死也會受些驚嚇吧?唯獨蘇陽十分淡定,從容地把白倉鬼當成了空氣,依舊跟着我鑽出了帳篷。
一出帳篷,喝!
好生熱鬧。
一羣人正趴在地上清理,我看着那一地的番茄醬,“蘇陽,你剛纔死了幾次了?”
蘇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也就四五次吧?四五次。”
“是嗎?”
“嗯,五六七次吧。”
“五六七次啊,用不着這麼多番茄醬啊。”
“嗯,是七八十來次。”蘇陽這下老實了,一臉不好意思地看着地上正在整理現場的工作人員,“總是死不好,紫雲都生我氣了。”
如果我是導演,估計這會我也會被氣死。
我拽着蘇陽一屁股做到紫雲身邊,紫雲只輕輕瞟了我一眼便沒什麼話說,眉心突突地跳,一看就知道是被氣的不輕。
“哎呀,紫雲,別生氣了啊,等會兒我來指導他,來,去給韓導端杯咖啡。”
旁邊早有人一溜煙就跑去了,我拍了拍紫雲的胳膊,“來,我來看看蘇陽剛纔的死法。”
紫雲默默打開機器回放,蘇陽果然死的亂七八糟,有好幾次都還沒到點就自己先倒地上了,要不就頂着滿頭的番茄醬還在那念臺詞呢,最後一次是最好的,但是這傢伙死了以後胸脯還一上一下地顫動,顯然死的很不自然。
“蘇陽果然是沒把握要領。來,蘇陽我跟你說,你這場戲的主因是在保護女主的過程中被邪靈附了身,你爲了抗拒邪靈自盡而亡,所以你肯定是要把內心的矛盾掙扎和與邪靈抗衡的過程先表現出來啊,死的時候可以放慢節奏…”
蘇陽聽的連連點頭。
這一場戲果然很成功,我看着蘇陽的臉上浮過迷茫,掙扎等各種表情,感情細膩,表演豐富有層次,一下子想到了帥警官,如果有他在,這場戲可能不用試就能一次通過,因爲帥警官是爲了保護我而灰飛煙滅的啊,這樣的場景和感情不就是當時的我和他的真實寫照嗎?
“好,過!”紫雲總算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工作人員都跟着鬆了一口氣,總算不用再噴番茄醬了。
“梨子。”趁大家都在忙着收拾現場,準備下一場戲的道具的時候,紫雲總算扭頭看了看我,“你和柒殤在帳篷裡面幹嘛呢?”
我原本有一堆話要說,但是紫雲這一句話就把我問住了,“我,我替他看劇本對戲來着…”
紫雲笑了笑,“還在撒謊,我們一羣人在門外叫了你半天,門都推不開,還沒有人答應。”
我的臉噗地一下子燙了起來,照紫雲這個說法,好像大家都誤以爲我和柒殤在裡面做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情了。
“紫雲,我們,我們沒有,你誤會了。”我連忙解釋,卻覺得這解釋蒼白無力。
“好了,你不用解釋了,這次就算了,下次不要耽誤他工作就行了。”果然,紫雲壓根就沒把這解釋聽進去。
這樣的誤會比吃了只活蒼蠅還難受,但是我還不能再解釋了,熊瞎子寫字,越描越黑的道理我還是懂的,只能等着柒殤澄清謠言了。
指導完蘇陽的殺青戲基本就沒有我什麼事兒了,我自己也覺得現在這個時候待在紫雲身邊也有些尷尬,剛好蘇陽告辭,我便送他一程。
“沒想到梨子抵抗力還挺厲害的啊。”走在去公交車站的小路上,蘇陽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
“你說什麼?”
蘇陽笑了,左邊的法令紋都出來了,看來他經常用左臉笑,不過事實上人們都慣用左臉做表情。
“那個鬼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啊?那臉長得真是奇怪。”
我就猜到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問題,便頭也不扭,正色答到,“男的或是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邊的人目前和我的安危掛在一起。”
蘇陽大吃一驚,“怎麼回事?你有危險了?”
我一把揪開了他緊緊抓着我胳膊的手,“哎呀,沒事,我和柒殤能處理好的,放心吧。”
蘇陽似信非信地看着我“真的?真的不需要我的援助?”
蘇陽雖然有幾分能力,但是這件事情畢竟牽扯到撒旦,我還不想把身邊的朋友都拉下水,“你趕緊去把你的那起兒童被殺心臟被掏走的案件處理好了再說吧。”
蘇陽神色一黯,“這件事情確實非常嚴重,可是現在棘手的是,與案件有關的線索都斷了,包括兒童亮亮的靈魂都找不到了…”
我突然想起了和亮亮同處一體的樂樂,秦牧被帶回來的前一段時間正在抽離樂樂的靈魂,但是隻有他和樂樂的靈魂回來了,也就是說亮亮的靈魂很有可能是在樂樂的身體裡面。
亮亮如今一定是在撒旦的控制之下,他的靈魂早前已經被我馴服,但是如今看來,撒旦一定是在利用他做壞事了。想到這裡,我心口一疼,沒想到我一個疏忽不僅沒有找出亮亮的死因,還把他推向了一個更深的深淵。
蘇陽見我沉思不語,嘆了口氣,默默拍了拍我肩膀,“梨子,凡事量力而行,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答應我,不要把自己放在危險的邊緣處。”
我擡頭看了他兩秒,只覺得他這兩句話還說的像個樣子,不由笑到,“蘇陽,你正經起來還是像個好警官的,你還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我有個叫蘇言的朋友,你和他長得很像……”
話還沒說完,一輛車已經穩穩停在我們身邊,手剎的嘎吱聲打斷了我的話,公交車到了。
“梨子,我得趕緊回去了,你也快點回去吧,我就不和你多說了,你多注意安全啊。”蘇陽一個箭步衝進了公交車,公交卡滴的一聲響以後,他趴在窗戶口上,急匆匆地給我交代了幾句。
我看着他焦急的臉,從那張臉上看到了朋友對我的關心和牽掛,不由得心裡一暖,從心底開出一朵花來,“就你囉嗦,知道了。”
不知道爲什麼,雖然蘇陽和帥警官是性格脾氣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但是後來我經常會把他們兩個人混淆,也許在五官相似的兩張臉上,我總能看到一樣的表情,那是關心和愛護。
想到這裡,我心中一動,愛護?蘇陽也愛護我了嗎?越梨,你在想什麼,你不會認爲蘇陽也會像帥警官一樣喜歡上你了嗎?
不會的,肯定不會的,蘇陽一開始那麼嫌棄我,還罵我是花癡來着,後來雖然熟了,但還是不停地嫌棄我笨啊,智商低啊,肯定不會喜歡我的,他對我只是朋友的關心和照顧,是我自己想多了。
甩了甩腦袋,我一個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心裡亂亂的,只好強迫自己去想別的事情。
不知道柒殤現在收拾的怎樣了,白倉鬼估計這會兒正哭的厲害呢,自己怨恨了很久的母親竟然就是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師姐,而在這個後知後覺的時刻,師姐竟然在精力散失,時日不多了。
加快了步伐,我匆忙回到了片場,大老遠就看到柒殤抱着盒泡麪吃得正香。
口水立馬涌滿了嘴巴,我的嗅覺變得異常敏銳,準確地捕捉到空氣中那泡麪的味道,泡椒味的,應該是統一牌的。
有好吃的還不趕緊搶?我加快步伐,一路狂奔,直衝柒殤的方向。
“我說梨子,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一桶泡麪你也要跟我搶了,檔次能不能提升一下,你可真是夠饞的。喂,你給我留點湯…”柒殤一邊語氣激昂地抗議,一邊無奈地看着我抱着碗吃得噴香。
“在這荒郊野外的,泡麪已經很奢侈了好嗎?”我嘴裡塞滿了麪條,說話就有些含糊,“況且昨晚的聚會你硬是不讓我去,這肚子早就饞死了,現在搶你一桶泡麪怎麼了?”
“……”柒殤無語地看着我,“我昨晚也沒吃啊,我陪你一起餓得肚子啊。”
我忙着吃麪,沒空搭理他。
“殤大人,那碗麪就送給梨子妹妹吃吧,我新給你泡了一碗。還特意加了根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