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臨陣悟道(中)

雖然從表面形勢上來看,現在還是慧能和尚佔據了絕對的主動優勢,但是實際上,就連他自己也清楚,自己並不能真正的奈何江浩,只不過憑藉着更加高深的境界、更加熟練的近戰武功以及更加敏銳的戰鬥意識勉強拖住了江浩而已。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一場戰鬥將會持續非常長的時間,甚至於到最後,還是要看誰的體力更加悠長,真元更加渾厚,那麼他才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

但是,慧能和尚可以選擇拖延時間,但是江浩卻是並沒有這樣的資本的——每一秒鐘時間裡面,他體內的真元以及神識力量都在流水一般消耗出去,而且即便他的金丹當中儲存着一定數量的“賜福仙光”,但是這卻也並不代表着可以隨意揮霍了,每一次施展“盤古真身”的機會,對江浩來說,都是非常寶貴的。因此,久攻不下的情況之下,江浩的心裡實際上已經在考慮是不是應該暫避鋒芒,以後再找個時間重新殺回來了……

不過,就在慧能和尚的心裡暗暗叫苦,而江浩的心思也開始有所動搖的時候,一個突如其來的變故卻是忽然打破了場上的脆弱平衡——就在江浩頂住壓力勉強調整好了姿勢,十分別扭的一斧頭劈下來的時候,一股奇異的吸引力忽然從那其貌不揚的青銅斧當中傳了出來,江浩經脈當中流淌的真元一下子就被猛地抽取了十分之一左右!

緊接着,江浩的意識忽然輕輕一震,一下子就進入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空靈的狀態之中,就像是修煉之中偶然會遇到的“頓悟”狀態一樣,在這一瞬間,江浩腦子裡面所有的雜念,所有的心思都被一掃而空,最後剩下的,只有一道驚天動地的完美斧光,正是記憶當中,盤古開天闢地時所揮出的第一斧的斧光!然後,眼神空洞,神思不屬的江浩就像是提線木偶一般,被手上的青銅斧牽引着,以一種僵硬無比的動作微微向前邁了一小步,已經劈到一半的斧勢也是微不可查的偏移了一點點。但是,就是這麼一點點突如其來的,微不足道的動作,卻是起到了化腐朽爲神奇的效果!

“咦?”實際上,江浩的斧頭還沒有落下,慧能和尚就已經在直覺的指引下做出了下意識的反應——當然了,江浩這一招最爲簡單的“力劈華山”,如果是放在世俗武林當中,恐怕還能夠看看,但是在鑽研武道的慧能和尚看來,卻是稀鬆平常得緊,因此他也只是下意識的伸手輕輕向上一格,最多也只是因爲忌憚江浩手上的斧頭太過於鋒利,不敢徒手招架,因此只是使了個巧勁,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江浩的手腕之上罷了。但是,慧能和尚的單手還沒有落到江浩的手腕之上,就感覺到江浩的身體微微一僵,然後,一股微弱的“斧勢”猛地從那青銅斧上面爆發出來!

所謂的“斧勢”,實際上就跟武修的“拳勢”,劍修的“劍意”一樣,都是比較抽象的概念,無影無形,但又確實存在,而且還能夠極大的影響敵人的心神意志,甚至到了至高境界,還可能引發天地共鳴,從而調動調動不可思議的天地巨力來對敵,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拳意、劍意,已經可以看作是“神通”的萌芽了。因此想要修煉出拳意劍意自然也不是那麼簡單的。即便江浩有前世近百年的勤學苦修,也不過是堪堪摸到了劍意的門檻而已。

但是很顯然,那一點點失靈時不靈的劍意,自然不可能在換了一柄極不順手的青銅斧之後還能夠隨意的釋放出來。否則的話,前面一段時間裡面,江浩也就不會被這慧能和尚一通拳腳逼得如此狼狽了。因此,這一絲蒼茫古樸,雄壯無比,彷彿能夠輕而易舉的催山斷嶽、掃平眼前一切障礙的無上“斧勢”,肯定不肯能是出自江浩的引導,反而應該是這柄青銅斧自發的反應而已!也就是說,現在的情況,非但不是江浩在駕馭青銅斧,反而應該是那柄斧頭在控制江浩了……

遠遠的退開之後,慧能和尚也是很快就發現了江浩身上的異常——除了眼神空洞,幾乎沒有任何神采以外,他的身體也是僵在了原地,只是擺出了一個雙手持斧的基本起手式然後就站在原地不動了。至於那一柄不斷散發着威嚴肅殺之氣的青銅斧,卻是反而活了過來一樣,不斷的跳動、震顫不休:“咦?斧勢內蘊,靈性天成,難道這青銅斧是傳說中的仙器不成?”

心念一起,慧能和尚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柄青銅斧牢牢的吸引了過去,而且,在不知不覺之間,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身上的肌肉也是下意識的不斷收縮舒張,看樣子,很有些躍躍欲試的感覺了……

別看前不久的時候,道佛兩門的五位聖人幾乎同時顯聖,但是實際上,如今的修真界,早就已經跟上界失去了直接的聯繫了。於是,上古洪荒時期曾經漫天飛舞的先天后天靈寶固然早已絕跡,甚至就連稍微沾點仙氣的“仙器”,也已經是鳳毛麟角,非常難得一見的了,貿貿然跳出一件仙器出來,如果是一把仙劍,一件仙甲,或者其他什麼只適合道門修士使用的仙器的話,說不定慧能還能夠勉強按捺住心底的貪念,但是很明顯,這一柄青銅斧乃是專爲近身格鬥設計的。而且,更加讓人不忿的是,這樣一柄絕世神兵,竟然還是掌握在江浩這樣一個“空有一身蠻力”的愣頭青手上,見到這樣的現象,恐怕任何一個武修,都會自然而然的心生暴殄天物之感的吧……

“阿彌陀佛,慧能,你起貪念了!”關鍵時刻,一聲佛號及時響起,慧能的心神一震,稍微清醒了一剎那,但是很快,他的眼睛卻是更加的紅了:“師傅,此斧乃是銳利殺伐之物,而江施主的心性卻又太過於激烈了一些,日後恐怕難免受其影響,從而做出什麼危害世人的事情來。我看,還是由弟子將其取來,日夜以佛門祥和之氣加以鎮壓洗練,以磨去其暴戾之氣的好……”

“唉……”熟知慧能性格的老和尚沒有再多說什麼,因爲就在他這一聲悠長的嘆息聲當中,慧能和尚已經化作一道金光,重新撲來上來纏住了江浩——不過,相對於之前的招式,確定了這一柄青銅斧的品階之後,慧能和尚出手之間,卻是再也不復之前的中正平和,反而是狠狠的盯住了江浩的右手,招式上面,也更多的選擇了劈砍、撕扯一類更加陰毒的變化……

而再回過頭來看看江浩這邊,剛開始的時候,還是差不多,江浩整個人就像是傻了一樣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受了慧能和尚十幾次攻擊之後,他的身體這才猛地一顫,然後這才提起斧頭,以一種僵硬無比的動作向慧能和尚攔腰橫掃而去——這般殭屍似的動作,即便是沒有任何修爲的人也能夠輕而易舉的看破並且閃開,但是偏偏,就這樣要速度沒速度,要威勢沒威勢的招式每每運行到一半的時候,就會引發出微弱晦澀,但是無可抵擋的“斧勢”來,使得慧能和尚也不得不心存忌憚,暫避鋒芒……

不過,這樣一邊倒的情況卻也並沒有持續多久,江浩的眼神依然空洞,但是即便沒有心神的催動,他體內的真元運行速度也是越來越快,相應的,涌入到青銅斧中的力量也是越來越強。於是很快,這青銅斧表面的斑斑鏽跡就一點點的剝落下來,煥然一新的斧面上,很快就有一圈圈柔和的清光散發出來。彷彿某種神奇的潤滑油一樣,這清光順着斧柄一點點的滲透進江浩的身體當中之後,他的身體,他的動作一下子就變得柔和流暢起來。

而相應的,隨着身體當中某種本能的覺醒,江浩的動作自然也是越來越快,招式之間雖然還是非常的簡單,但是處處透露出一種簡約古樸的風格,從而就將那絕對不利的局面一點點的扭轉了過來——剛開始的時候,幾乎要捱上十數招,江浩這才能夠還一次手,並且斧頭揮掃過去之後還會被那慧能和尚不費吹灰之力的閃避過去。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這個數字比例卻也在緩緩的上升,斧頭揮掃之間,對慧能和尚的威脅也是越來越大……

到了江浩這樣的境界,無論是心念還是身體的反應速度,都已經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每一眨眼之間就調動千百個念頭,完成數十個動作都完全不成問題。鑽研體術的慧能和尚,出手的速度自然更加的迅猛暴烈,因此轉眼之間,他跟江浩之間的交戰,就已經“交換”了千百個回合了,而時間,卻也不過是過去了兩分鐘而已——但是,就這兩三分鐘,不管是對於交手的雙方,還是對於那些能夠觀看到交戰場面的人來說,卻又是漫長無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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