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任務
衝着我來?
仔細想想那青竹最開始的架勢,我越琢磨越不踏實。
橫生出這麼一件事,今天這活兒也沒法正常幹了,我們三人攆在我師父屁股後面,一路追進了觀內。
我連追問好幾次,這天盟衝着我來是什麼意思,我活了二十多歲,今天還是頭一次聽說世間有這麼個組織,怎麼就莫名其妙和他們搭上邊了。
我師父也不說,一抖袖子,手中卻出現了一個小竹筒,說天盟已經給我們下達了任務,有一樁事情正好要我們去辦,他最近又到了閉關的關鍵時候,走不開,所以,這趟差事,只能是我們幾個去辦,讓我們這兩天做點準備,可能要出趟遠門。
“什麼呀?這就有任務了?”
張歆雅低聲抱怨:“這個天盟未免也太拿自己當回事了,咱們這纔剛剛點頭說加入他們,任務這就來了?”
鷂子哥卻說:“猜到了,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要不讓咱們辦趟差,他們怎麼知道咱們是個什麼心意?要我說,辦差事是真,投名狀也是真。”
我師父對此倒是沒有太大反應,只說入了天盟,和我們最初的目的也不相違背,反正一樣是要處理那種事情。
張歆雅詢問,山底下的棺材鋪子還開不開。
“開!”
我師父語氣這回極爲堅定:“而且,只要事情上門了,咱們也照接,反正不管是給天盟辦事,還是我們自己接活兒,這都是我們的道,這不能忘了。”
說完,他甩手走了,只撂下一句話,立即叫老白回來,這趟差,恐怕還得我和老白最初去跑一趟,老白最爲世故圓滑,我也懂得變通,這種事適合我們倆去辦。
也是到了此時,我才終於知道,原來老白出去,一則是通知其他道門關於陰人客棧的事兒,另外一則,便是要和許多各地的神漢神婆接觸,這類人專門倒騰那種事兒,如果遇到解決不了的,就讓他們往我們這裡推薦。
本來,我師父想把網撒的大一點,現在看來,也只能草草而終,入了天盟,日後我們怕是也沒有太大的精力了。
事情定下,我師父一頭扎進屋裡,再沒音訊。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烹了一壺茶,在院子裡商量探討許久,可惜除了鷂子哥那點江湖小道消息外,再沒什麼新鮮的事兒可說,聊了半天,得不出個所以然,最後只能悻悻散去。
接下來,日子似乎又恢復了平靜,彷彿一點變化都沒發生。
我每天還是得去後山砍樹,鷂子哥則蹲在山門前做監督。
張歆雅倒是抽空下了幾趟山,去做些準備,黑驢蹄子白糯米,黑狗血外加硃砂、紅黃兩色的紙沒少買,我說想吃栗子,讓她幫我捎一包,人家愣是沒嘞我,我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沒轍,誰讓人家現在是大管家呢,棺材鋪子裡那點入項可全都在人家手裡捏着,手裡有錢,不僅說話硬氣,連喘氣聲兒聽着都比以前粗,每天晚上吃飯要不要加兩個菜這都得看人家臉色,我人窮志短,在人家面前屁都不敢往響亮了放,不然就跟鷂子哥似得,最早耍了一回橫,結果內褲破了拳頭大個窟窿,天天下面就跟盪鞦韆似得,想買條內褲,張歆雅就給買了卷針線,扯了一塊大花布,說什麼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要發揚艱苦樸素的革命精神。
三五日的光景,眨巴眼的工夫就過去了。
這一日,老白總算是回來了。
這孫子出去奔波許久,人卻不見瘦,回來的時候紅光滿面,大包小包的沒少帶,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出去旅遊了呢,我和鷂子哥難得改善了回生活,光好煙好酒擺的滿桌子都是,結果一回屋,立馬被張歆雅堵在了門口,給他宣讀我師父的精神,以後要吃大鍋飯,過集體生活,身上的所有財物被沒收一空。
等老白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徹底蔫吧了,說上回我們從墓裡倒騰了一塊好玉,那點收成全沒了,中午的時候吃飯跟嚼蠟似得,都沒見他露出個笑臉。
過了晌午,他就被我師父叫去了,在房間裡呆了片刻,這孫子便拿捏着一個小竹筒來到了我面前。
我知道,這肯定是要去辦事兒了。
天盟交給我們的任務到底是什麼,我師父根本沒說,這幾日我們心裡都好奇的緊,就連鷂子哥和張歆雅都湊了過來,把老白圍在了中間,眼巴巴的盯着他手裡的小竹筒,有那麼點鬥地主的架勢。
“我說,我真不知道!”
老白被七嘴八舌詢問了半天,腦袋都大了,最後索性把那小竹筒往我們面前一扔:“不信你們自己看嘛,這上面什麼都沒寫,我說你們到底急個什麼勁兒嘛,天盟的任務,這是要老命的任務,一個個着急忙慌的趕着去菜市口送命啊?”
鷂子哥和張歆雅面面相覷,不過最後還是鷂子哥伸手抓起小竹筒擰開,從裡面抽出一個窄窄的小紙條。
紙條上面只有寥寥幾個字,關於要我們辦的事兒一個字都沒提,只有一個地址,是太原的一家茶館,點明要我去那家茶館的二號房裡候着,時間就是今天晚上六點鐘!
“這咋搞的跟地下工作者接頭似得?”
張歆雅本來就對天盟沒好感,氣得一拍桌子,道:“讓我們辦事,卻不和我們說是什麼事,非要兜這麼老大個圈子,什麼意思嘛!”
“很正常。”
老白道:“張先生讓我回來之前,大致把事情和我說了一下,這幾天我也留了個心眼兒,路上跟一些行當裡的老江湖聊過幾句,聽說天盟的網很大,各地都有人,只要是出現了怪事,他們就接下來,也懶得去了解,然後直接把事情甩給咱們,說到底就跟個物流中心差不多,他們自己很少出來辦事,除非是有了不得的東西出現了,比如旱魃之類的玩意,他們纔有可能會出手!”
我們幾個誰也不瞭解這天盟的辦事方法,可如今攤上了,不適應也得適應。
我當下簡單收拾了一下,換了身正常點的衣服,就和老白上路了。
等我們趕到紙條上說的那個地址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五點多鐘了,茶館的二號房間直接是空着的,有了預定,而且預訂人的姓名赫然是我。
我和老白一頭鑽進房間裡,一邊喝茶,一邊安心候着。
結果,這一等,就是整整兩個小時!!
老白喝了滿肚子的茶,廁所上個沒完,最後都破口大罵了,說這羣王八羔子有沒有點時間觀念。
我們兩個餓的前胸貼後背,商量着正準備出去吃口東西,房門卻推開了,一個身材頗爲高大魁梧的男人走了進來。
我擡眼看了這男人一眼,立即皺起了眉,與想象中有出入,眼前這位,看起來也不像世外高人,老實巴交,不像什麼大富大貴的人。
老白湊到我耳朵旁邊低聲罵道:“你還沒瞧出來啊,這是草地的一個老鄉,根本不是天盟的人,大草地上怪事多,要我說,這位老鄉八成是遇着了什麼事情,天盟這些王八蛋自己不與我們說,直接把事主給請來了,這甩手掌櫃當的……”
我眯着眼睛仔細一瞧,別說,這人的面目還真是和尋常人有點不太一樣,顴骨比較高,鼻子稍微扁一些,不像是個漢人,蒙古族人的標準面孔,而且自從他進了這店裡頭以後,店裡都瀰漫着一股子淡淡的羶氣,擺明了不是生活在城市裡的蒙古族人,與老白說的一致,來自於草地。
這位老鄉明顯不善與人交際,目光在屋子裡遊離了一圈,這才頗不自然的來到我面前,操着一口有些僵硬的漢語詢問道:“小兄弟,你們這裡有沒有一個叫衛驚蟄的先生啊?”
“我就是,坐下說事。”
我一指對面的椅子,招呼對方坐下,這才笑着問道:“看您這樣,是打NMG那頭來的?”
“小兄弟好眼力,確實是打那頭來的,草場在西遼河往北一點……”
那老鄉有些拘謹的點了點頭,看我應承了下來,頓時臉色有點不大自然了,一臉不大相信的看着我,還又跟我確認了一次。
我也沒了脾氣,便跟他交了實底:“我確實是衛驚蟄,也是受人所託纔來這裡,想必您跟我也是一樣,地方和人都錯不了,不信您出去瞧瞧門牌號,2號,錯不了,要是這麼說,您心裡還打鼓,那我沒轍了,出門右轉,您請便。”
“哎,別!”
那老鄉一下子着急了,黑臉膛都憋紅了,看着黑紫黑紫的,倒是挺有意思,連連跟我解釋,無奈他漢語不大好,話說的不是太明白,不過我倒是聽明白了八分,不外乎就是說他聽說那衛驚蟄是個活神仙,救人於危難之間,法力無邊云云,本想着應該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人,沒想到會這麼年輕,所以他不太敢相信。
反正,聽到最後,我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用說,這肯定是那青竹辦的好事,整個天盟裡我就認識她一個,這又是天盟的事兒,牛肯定是她給我吹的。
不過別說,這“哐哐”幾道馬屁下來,還真是拍的人舒坦,渾身毛孔都張開了,跟要舉霞飛昇似得。
我也不傻,見這老鄉大概是個不懂這行深淺的主,便試探性的詢問了幾句,他是從哪知道我們的,想趁機打聽一下天盟的底細。
這老鄉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說是一個雲遊的道士去了他們的牧場,聽說了他們的事情以後,便說給他聯繫個了不得的高人,然後他就來了這裡。
我嘆了口氣,心知那雲遊的道士肯定是天盟的人,可惜具體的身份老鄉壓根兒不知道,我也不再追問,乾脆說道:“行了,既然你都大老遠的來了這裡,我們哥倆也不能讓你白跑這一趟,你且先喝杯水潤潤喉嚨,事情咱們慢慢聊!”
我這頭話一說完,那老鄉一下子激動了,“蹭”的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着就要給我下跪,嘴裡還嚷嚷着:“謝謝了,真的是太謝謝您了,我們整個牧區幾百號人的性命就全指望着您了。”
整個牧區……幾百號人?!
我頓覺天雷滾滾,下意識的扭頭看了老白一眼,發現老白也是呆若木雞,雙眼無神。
媽了個巴子,這天盟未免也太不地道了,幾百號人的小命都受到了威脅,這得是多大的事兒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