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7章 黔江之畔
溧水,此地處兩省三市交界之地,歸於金陵。
這裡,也是花船武堂的堂口所在。
當然,整個玄門世界裡知道這一點的也並不多,花船四門十二堂,除了四門之外,十二堂堂口都極爲隱蔽,外界知道的很少。
只不過有了趙小刀這三個帶路黨在前面領路,唐景生那點秘密自然是一點不剩,想要找到他的老巢倒不是難事。
在溧水東南,便是東廬山了。
現如今紅娘子就被軟禁在東廬山,就在武堂的眼皮子底下,提到此地的時候,趙小刀難免有些黯然,那一夜,柳門便是在此地被覆滅,她的姐妹也是於此飲恨。
金陵是個溫柔的地方,這裡的山山水水,包括氣候,全都是溫柔的。
這裡的溫柔會讓人產生一種熏熏然好似醉酒的感覺,幹雲的豪氣漸漸淪於安逸,滿身的棱角最後歸於圓潤。
以前我是不相信一個地方會有這種力量的,可是在金陵下榻休息了兩天後,倒是漸漸開始認可這種說法了,明明是南下來尋人晦氣的,可住了兩日,心頭的戾氣與血氣都漸漸消弭了許多,人也變得平靜了。
調整好狀態後,我們便向東廬山進發了,過了溧水東南郊後,人煙稠密的景象開始變得稀薄,在東廬與城郊之間,一片鬱鬱蔥蔥的包圍下,這裡有一個偌大的莊園,對外宣稱裡面是搞種植,做絲綢的,實際裡面全都是武堂的武人。
這便是我師父的計劃了,他的計劃就是沒有計劃,不必虛與委蛇,直接打上門去就好,在他看來,談判並不是用嘴談的,而是用拳頭,把人打服了,談判自然也就有結果了。
於是,我們來了。
莊園依山而建,只有一條小路可以直通莊園,兩側風景即便是這個季節都不顯得突兀而缺乏生機。
一路走來,看過這些,我心頭只有一個念頭——這花船可真特孃的是有錢啊!!
做皮肉生意,愣是在金陵這等地界兒上做下了這樣一副家業,倒也算是能耐了,他們或許不是五花八門裡最有實力的,但絕對是最有錢的。
車開至半道,小道一側忽見一座涼亭。
涼亭之中,一男一女等候在其中。
男人約四十多歲,穿着黑色的唐裝,寸頭板板正正,只是鬢角卻開始泛白了,他身材極其魁梧,閉着雙眼坐得筆直安安靜靜的在涼亭中等候,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幾樣小菜,還有精緻的瓷碗、美酒,這副神態,像是在等候一位多年未見的老友。
在他身後,站着一位二十出頭的妙齡女子,這女子身材極高,我見過的衆多女子中,恐怕也只有李降龍與她能媲美了,比我還要高出一截兒,與那男人闆闆正正、甚至有些保守的打扮不同,這女子卻極其時髦,兩腿筆直修長,靴子都到了膝蓋處,看起來堪稱亭亭玉立,生的也是貌美,小瓜子臉、大眼睛,五官隱隱有些那男人的影子,二人應當是一對婦女無疑了。
“停車吧!”
看見涼亭中的兩人後,我師父忽然嘆道:“半路忽然來了攔路虎,不說清楚,怕是難上山了。”
張歆雅立刻停車,隨後他便揹着祖器自顧自的下了車。
我自然緊緊跟隨,見坐在我旁邊的趙小刀眼中有仇恨之色,趁勢壓低聲音詢問這倆人什麼來路。
“唐景生!”
趙小刀望着涼亭中的男人,幾乎是從齒縫裡蹦出了這麼三個字兒。
我一時驚訝,這個男人就是號稱打遍東南無敵手的唐景生?
那他身邊那個女子……
應該就是武堂年輕輩兒裡的第一高手,號稱是青天白鷺的唐白鷺吧?
這時,涼亭中的男人終於睜開了眼,他徐徐轉過身來,遙遙望向我師父,朗聲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張道玄,當年黔江一別,你我已有二十年未見了,忽然來了金陵的地界兒了,也不和我說一聲,你可是不夠意思啊!”
他……居然和我師父認識?!
我有些驚詫,我師父從未和我說過這件事啊。
我師父猶如沒聽見唐景生的話一樣,自顧自的走入涼亭,在唐景生對面坐下,淡淡道:“你的消息倒是靈通。”
“龍有龍道,鼠有鼠道,花船力量薄弱,在江湖上討生活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消息靈通這一點了,一位天師南下,連這樣的事情我都毫無察覺的話,花船也不配繼續在江湖上生存下去了。”
唐景生笑道:“好在,雖然有些匆忙,但還來得及備下酒席,倒也不至於顯得太突兀了,失了禮儀。”
這老丘八,話裡有話呀,明白着是告訴我們,他們早有準備,吃敬酒還是吃罰酒全看我們自己選擇了。
唐景生似察覺到了我的注視,目光一閃,忽而望向我,笑道:“這應該就是你的關門弟子衛驚蟄了吧?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此前我還有些疑惑,到底是何人能折我手下龍象、鴻雁兩員大將,如今倒是釋然了,你張道玄的弟子果然不凡,生的也是一表人才,性如烈火,有你年輕時的風采……”
我正聽的飄飄然,極其受用,旁邊忽的傳來極不合時宜的一聲嗤笑,扭頭一看,竟是老白這癟犢子,一時也是惱恨無比。
唐景生被這麼一聲賤笑忽然打斷,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不過還是道:“老白,多年不見了。”
“別別別,你可別誇我,你這夸人就跟罵人似的,老子受不起。”
老白咧嘴笑着指着我的臉道:“你剛剛說啥?說這王八犢子一表人才?你特麼是眼瞎了麼,大鼻子屁蹦眼,他臉上哪裡和然一表人才沾一點邊了?睜着眼說瞎話果然是你們武堂的一貫作風啊,哈哈哈哈哈……”
有那麼一個瞬間,我很想一刀捅死他……
有道是打人不打臉,說人不揭短,人家本來是恭維客氣幾句,你丫一通冷嘲熱諷,換誰受得了。
唐景生再好的養氣功夫,面色也是陰沉了一下。
怎料,我師父卻笑了起來,道:“老白這人雖然說話不中聽,可說的卻是實話,這睜眼瞎話我也確實聽夠了,浪費我的時間,唐景生,你且捫心自問,我何時是你的朋友了?當年黔江之畔那三個耳光你忘記了嗎?”
……
(二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