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6章 草蛇灰線,伏脈千里(5)
我師父沉默了,大概是想到了我們過去所經歷的種種。
不是在擦屁股,就是在擦屁股的路上。
衛道子、衛庶人、衛伯言……
衛老六是最過分的,想把我當個種豬,稀里嘩啦生一窩的小崽子,然後再讓我的孩子近親結婚,幹掉畸型的,留下優秀的,美其名曰淨化血脈,實際卻是一場把道德、倫理等扔在地上踩的不成形狀的瘋狂試驗,以此來完成他自己的理想。
衛伯言也不是什麼好鳥,想奪舍我的身體,眼看失敗,一個天官的本能復甦,這才儘可能的給予了我一些幫助。
與這兩個王八蛋相比,衛道子幾乎是善良到眉清目秀了,可就是這麼個“善良人”,讓人給他擦屁股擦的理直氣壯,嘴臉比大街上碰瓷兒的還要可惡三分。
老衛家……沒好人。
這是血與淚的教訓!
“確實是個問題……”
良久,我師父一臉沉重的說道:“不威脅到你的性命,這的確是過往天官的一個底線,可他們搞出的一些事情啊,卻比死亡還要可怕,末代天官行爲古怪,最後的時刻仍舊撒謊,可見圖謀甚大,他圖謀越大,越讓人不安,只是這事兒爲師也沒什麼眉目。”
“我倒是有一些想法,只是,還得和師父你確認一下。”
見我師父點頭,我問道:“關於許遜,您瞭解的多麼?道家五術,山醫命卜相,這位許真君在命術一道上,造詣到底有多高?”
“關於這一點,倒是沒有明確記載。”
我師父微微搖頭,已然知道我爲什麼這麼問了,想了想,說道:“不過,此人在命術上的造詣,應該已經到了一個極其驚人的地步。
爲師讀過一些他留下的經文。
譬如那太上靈寶淨明法,玄奧無比。
還有玉匣記,此書當中有各種占卜之術,羅列出諸多黃道吉日,言簡意賅,算是此類書中比較準確一部,如果不善於窺視天機,怎能寫出這樣的書的來?你雖然不懂命術,但應該知道,此類術法,當結合人時地勢人事三種來看,沒有定數,不能說哪一天就一定好,一定壞,得臨機推算,一旦留於紙面,過於直白肯定,那就太淺薄了,類似的書籍,準確率幾乎達不到百分之一,可這玉匣記,準確率應當有一成,這足以證明此人的不同凡響。
另外,此人曾留下轉輪歌,歌曰:畜生本是人來變,人畜輪迴古到今。不見披毛並戴角,勸君休使畜生心。百年世事有天羅,休把心機太用過。富了又貧貧又富,江河成路路成河。良心自有良心報,奸狡還須奸狡磨。莫道蒼天無報應,十年前後看如何?
一首打油詩一樣的歌,看似勸人向善,字字不提命術,可你如果細品,卻發現字字都與命術相關。
所以,道教雖沒有明確說許真君長於命術,但……從其人留下的蛛絲馬跡來看,他應該是此道高人。
再有一個,此人與張道陵、葛玄等人並稱四大天師,想來還在世時,道行應該是差不多的。
就爲師所知,他們走的都是道家正統的修行道路,和爲師從前是一樣的,而他們的道行,雖然號稱四大天師,但道行不出意外全都已經超越了天師,不然坐化時不會有異象,被人誤以爲是羽化成仙,他們……至少至少都摸到了斬三尸的門檻,甚至,有人已經斬三尸成功!
這樣的人物,和你衛氏一族的天官站在一起,倒可以說是相得益彰,果真不及代價的去謀劃什麼,大有可爲。
你問起這個人,不外乎就是懷疑衛徽之身邊那個命術師到底是不是他,以爲師來看,此事你倒是大可不必去糾結,九成九就是此人,無論是從道行,還是從擅長領域來看,他全部吻合,像這樣的人物,不世出,很罕見,同一個時代裡,應該不會有第二個。
這是規律,就像你衛氏一族很難同一時代出現兩個天官一樣,大抵是,類似的命術師操弄命運,窺視天機,過於犯忌諱,天地也不允許這種人像雨後春筍一樣,處處冒頭!”
我猶豫了一下,道:“既然確定就是此人的話……我記得,許遜似乎和咱們清微道之間,有些緣分?”
“許遜是淨明派的祖師,和咱們清微道又能有什麼關係?
淨明派講究去欲正心以至淨明,這和儒家理學的說的存天理滅人慾有些相似,很多時候人們認爲這二者之間倒是有些互相影響的影子。
而我們清微道,是符籙三宗,也就是天師、上清、靈寶這三山符籙的分支之一,強調誠於中,方能感於天,修於內,方能發於外,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天人合一。
這二者確實有些相似的地方,可追究其核心,相去甚遠,兩碼事。”
我師父笑着說我讀經文不夠用心,隨即,他愣了一下,釋然笑道:“我明白你說的許遜和我們清微道有關係是什麼意思了。
你是說,我們清微派傳說中的那位創始人——祖舒,曾拜許真君爲師?
你個不學無術的逆徒呀,這不過就是咱們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說法罷了。
咱們清微道起於微末,年代久遠,甚至連真正的始祖都無法考證,迄今也只是有些值得懷疑的對象罷了,祖舒便是其中之一。
爲了證明咱們傳承久遠,於是祖師們曾刻意給咱們編撰了一套來歷,說咱們最早能追溯到元始天尊呢,而後又羅列了許多道教名人,給咱們編撰出了一套傳承,說來都有些臉紅。
哈哈,這世上哪有什麼元始天尊?
爲師一輩子都在拜三清道尊,卻從來沒有相信他們真的存在過。
再說那位祖舒,這是唐朝時候的人,而許真君則活在東西兩晉之間,就我所知,許真君活了130餘歲,和末代天官覆亡時間相差不多,壓根兒就沒活到唐朝,他一個唐朝人,怎麼能拜得了許真君爲師呢?
所以啊,驚蟄,是你有些魔怔了,覺得自己的一切都在他們的謀算當中,許真君又怎麼能和我們清微道有什麼切實的瓜葛呢?”
“師父啊,謹慎點沒錯的……”
我苦笑道:“咱們真武祠……我記得您跟我說過,是因爲南宋時,戰爭頻繁,爲了匡世救人,咱們纔來到這裡紮根的,可具體的您也沒有細說,有關於這一部分……究竟詳細記載在哪裡?能讓我看看嘛?!”
……
(第二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