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3章 迷途的羔羊
？？？
我覺得，此刻千言萬語都無法準確的表達出我的真實內心感受，倒不如一堆問號來的更加貼切。
這娘們……
怎麼了？！
她……沒出什麼大問題吧？！
我很懷疑現在的茳姚精神狀態是不是處於正常水平，如果精神狀態還算正常的話，那麼此事就處處透露着詭異了。
絕逼有陰謀！
這是我最後的推斷。
茳姚起身下地，去旁邊的桌子上倒了水，一手端着水杯，一手穿過我脖頸後面，略顯吃力的將我從牀上扶了起來，隨後將她的枕頭墊到我身後，讓我能舒服一些的靠坐着，這纔在窗邊坐下，將水杯遞到了我面前，輕聲道：“水都是入夜前燒好的，暖水瓶裡倒出來有點燙，我給你兌了點涼白開，應該正好……”
我看了眼茶杯，又看了她，不知怎的，莫名想到了那個叫武大郎的倒黴蛋，小心翼翼的問道：“茳姚，咱倆最近好像沒有什麼需要生死相向的大仇吧？”
“水裡沒下藥。”
茳姚立刻讀懂了我的意思，忍笑道：“我和你同氣連枝，一條繩上的螞蚱，我得有多蠢纔會去藥死你？死了你，我能跑的了嗎？”
我一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忽然一下子看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她，倒是給我嚇懵了，連基本的方寸都亂了，可端起水杯放到了脣邊，又愣住了，不由想到了一個問題。
不是所有藥都能藥死人的啊！
讓人生死兩難的東西可多了去了。
停頓了一下，雖然我覺得這可能有點得寸進尺，但我還是硬着頭皮問了句：“倒不是說一定會整死我，你真的確定這水裡沒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嗎？”
茳姚含笑搖頭，眼神吻合。
我幾次舉起水杯，又幾次放下，最後實在下不了嘴，乾脆把水杯捧在懷裡，輕嘆道：“要不你還是打我一頓吧，你不打我我不敢喝。”
茳姚不笑了……
果然……
我心中暗道不妙。
誰知，茳姚最終還是沒有動手：“你很怕我嗎？”
“咳咳咳……”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倒不能說是怕吧，就是……可能我們的相處方式一直就是這樣的？習慣了習慣了……”
說到後面，我訕訕笑了起來，心想我堂堂七尺男兒，怎麼能說怕？
“如果你算計別人的腦子能有一半用在對女人的瞭解上，或許你也就不會挨那麼多打了……”
黑暗中，女人的聲音很溫和。
她本就有着極其磁性的嗓音，當她的語氣變得溫柔時，我第一次發現，這個女人的聲音真好聽。
她不看我，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自顧自的說着：“以前總是覺得你有點好像在裝不懂，就忍不住想打你，可最近仔細想了想，就想着……你是真不懂。
你有個混賬父親，那個父親滿腦子都是衛氏一族的過去，他就像是個極端狂熱分子一樣，從來不會去關注你是怎麼想的，將自己的狂熱信仰穿插在你的人生中，並且把你的人生當做了他理想的祭品。
用藥水浸泡你的雙手，逼着你看那些玄門的東西，甚至直接佔用你學習其他的時間。
你的前二十年，都在這當中度過的。
昨天我和張歆雅聊了聊，她說，在你開店的那段日子裡，你不去夜店，不和女孩說話，甚至不會打籃球、打遊戲，連和朋友出去叫幾個姑娘喝點小酒都沒有，孤獨的像個鬼。
嗯，孤獨的像個鬼。
這就是她給你的評價，她覺得，你過去的二十年時間，應該都是這麼過來的，這已經成了你生命的習慣，你父親給你畫下了一個圈，你小時候走不出去，長大了習慣性的不走出去……
然後，你來了真武祠。
你師父是個滿肚子仁義道德的朽木。
鷂子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傢伙，你問她女人的心思他一無所知，要問他女人的身體結構，他可能一清二楚，因爲他都不知道把多少個女人切片研究了……
還有陳水生，那就是個太監。
再就是老白了，那倒是個懂得，可天天給你說的都是那些大庭廣衆說出去都得被抓進局子裡的內容，聽起來好像是男女之事，實際上又和男女之事沒半點關係，因爲所有雄性和雌性的畜生都會做那些事。
仔細一看，發現你身邊竟然連個正常的人都沒有……”
我聽着這個女人難得的絮叨，忽然有種荒唐感，猶豫了一下，道：“呃，你今天怎麼了？爲什麼總感覺怪怪的！”
“沒什麼，這樣也挺好。”
茳姚笑了起來：“反正，以後我應該不會打你了。”
“啊？爲什麼？”
我愣了一下。
“難道我不打你你還渾身不舒坦？”
茳姚想了想，說道：“那要不……儘可能的少打你吧。”
“不是，我沒明白……這到底咋的了？”
我愈發的覺得她奇怪了。
“呵，沒什麼，就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吧！”
茳姚笑着說道：“答案已經有了，那又何必再去想太多呢？總要給迷途的羔羊一些時間吧。”
停頓了一下，茳姚笑着說道：“我忽然想到了我的一個小外甥，她是我阿姊的孩子。
我阿姊是個非常嚴肅的人，實際上，大部分殷人王族都非常嚴肅，他們總是板着一張臉，虎視眈眈的看着周圍，隨時準備發動戰爭，在我從軍之前，我算是王族中的一個異類。
阿姊是個剛強的女人，她最崇拜的人就是王后婦好，她希望自己能做個像王后婦好一樣的將軍，征戰沙場，可最後卻成了王族聯姻的犧牲品，到死都沒能實現自己的願望，所以她對自己的孩子要求特別高，每天逼迫着小外甥去習武，每天光開弓至少就要拉滿二十次，還不算別的，伴隨着小外甥的年齡增長，這些任務還在持續加重，小外甥苦不堪言。
我對他就沒那麼多要求了，那時候的我……可能更加寬容活潑一點吧，我很喜歡和他一起玩，也喜歡帶着他去王宮外面玩，他和貴族的孩子有了矛盾，哪怕是他主動搶奪人家的東西，我也會不分青紅皁白的站在他這一邊。
小外甥很喜歡我，就常常和阿姊說，如果他是小姨的孩子就好了。
阿姊當時看着他的眼神帶着憐憫，摸着他的頭笑着說，迷途的小羔羊啊，那你就去尋找你夢中的草場吧，當你疲倦的時候，那就迷途知返吧，阿姆永遠在這裡等着你。
後來，阿姊把他送來了我這裡，讓小外甥和我一起住，我仍然很喜歡他，每天都陪他玩，每天都護着他，可是過了一段時間，他哭着喊着也要回去找阿姊，我無奈之下，只能把他送了回去。
從那以後，他再也不說小姨比阿姆好的話了，每天更加勤奮的習武，也更加的粘着。
再後來，我的小外甥成長爲了王族的俊彥，少年將軍。
他追隨王后婦好出徵，在那場王后婦好受傷的戰爭中，他帶着三百親衛斷後，衝向數千名白奴。
他戰死了。
一名活下來的親衛說，他倒在戰場上，望着天空，神情安寧，笑着說，阿姆啊，我這隻迷途的羔羊早已不再做夢，所以我能勇猛無畏，像個殷人男兒一樣衝鋒，也能像個殷人男兒一樣戰死，因爲我知道我的歸途在哪，哪怕是戰死了，我的魂兒也能回到阿姆的懷抱。”
“很感人的故事，可是……”
我震驚的看着茳姚：“你居然想當我媽？”
……
（第四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