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詭秘石碑
眼前的這一幕過於震撼了,已經不像是一座地下遺蹟,而是某個神秘的世界。
無他,實在是太廣袤了!
這大概是我們四人心中唯一的念頭。
黑暗無邊無際,一片金屬海洋橫亙其中,寬闊浩淼,彷彿要在地下一直延伸到世界盡頭,我們極目遠眺,甚至無法窺視到冰山一角,它是如此的安靜,沒有絲毫波瀾,乍一看猶如一塊無窮大的金屬鏡面一樣,當手電筒的光芒照過去的時候,反射回饋出陣陣冰冷暗沉的光芒,猶如鬼神露出的陰森笑容一樣,像是無聲的嘲諷我們,笑話我們對它無可奈何!
我們也確實是無可奈何,單單是看了一眼,就被這場面給鎮住了。
大概就是鷂子哥這等見多識廣的行內老手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墓,完全傻眼了,一句話都說不出。
“幻覺,一定是幻覺!”
張歆雅呼吸急促,閉上眼睛,猶如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樣,等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眼中浮現出兩個瞳孔,已然是綰孃兒在當家做主了,睜開陰陽眼,試圖看穿虛妄。
見此,我無聲的搖了搖頭,人就是這樣,對於超乎尋常的事物總會報以質疑,懷疑是幻覺,或者自己的精神出了問題。
不僅張歆雅如此,我也一樣,甚至在更早的時候,我就同時用了道家八大神咒當中的淨身和淨心兩道神咒,就怕中了撼山人層出不窮的損招兒。
在神咒護體的情況下,障眼法是很難對我產生作用的,剛剛從甬道里鑽出來的時候,我就已經確定,眼前的一切是真實的,並非虛妄。
此前我口口聲聲說水銀海,但那只是一種誇張的說法罷了,打心眼裡不覺得規模能有多大,充其量是個水泡子就夠不錯,畢竟,那是水銀,不是水,不可能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誰知,一言成讖。
這裡真的無邊無際,不敢說一定是海,但絕對能媲美湖泊了,從地表上根本看不出能有這等規模,說明我們看見的污染區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這些污染區域可能斷斷續續,並非連成一體,我們只是看見了其中之一罷了。
那麼,此地到底有多少水銀?
無法計算,天文數字!
恐怕,就算是秦始皇陵中的水銀都沒有這麼多!
驚愕過後,我更多的是慶幸。
我曾仔細估算過墓葬的結構,佈局似洛書,這應該是沒有看錯的,只不過整座墓比我估算的要更加大,按比例放大了無數倍!
當初如果我稍稍貪心一些,存了投機取巧的心思,想越過水銀海,直接把盜洞打進墓室的話,現在我們鐵打的得墜入水銀中,必死無疑!!
當時我就是怕這個,覺得自己只有八成把握能直接進入墓室,不必通過水銀海,終究還是有一些風險的,不敢拿衆人的性命做賭注,現在看來,我那所謂的八成把握就是個笑話!!
短暫的驚愕過後,我們一步步向前靠近水銀海,走的都非常謹慎,這裡塵封了兩千多年了,雖說並不是完全的封閉空間,依舊通風,但空氣污濁不堪,我們在這裡每等待一刻,都是拿自己的性命在做賭注,誰也不知道擋在我們臉上的這張防毒面具能扛多久。
老白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上面附着着重金屬,呈現出一種銀灰色,然後他狠狠將石頭丟進了水銀海中,沒有任何聲響,石頭直接被吞沒……
“這……”
老白有些爲難的回頭看我:“這算是機關嗎?”
我搖了搖頭,緊接着又點了點頭。
主要是,我也沒主意了,從來就沒見過這樣的墓葬,如此海量的水銀,實在是太驚人了,橫在我們面前,猶如一道天塹,無法跨越。
說它是機關吧,毫無精巧和技術可言,說它不是吧,它確實是人工搞出來的,防護後面的古墓,我也無法說清楚這到底算什麼,給我的感覺就是簡單粗暴,像一個土豪“哐當”一下把好幾千萬砸在你面前,就問你跪不跪,什麼馭人心術,什麼恩威並濟,根本不需要!!
我現在大概就是這種很無奈的心態了。
老白又問:“這片開闊空間的兩側都是土壁,打磨的非常陡,沒地方着力,我們只能從這水銀海上淌過去,可這壓根就沒戲,實在不成,咱們要不直接退出去吧?從地表想辦法,越過這裡,直接打進墓室?”
這法子我早想過了,可現在壓根兒就沒辦法判斷這片水銀海到底有多大,怎麼越過去?
大概是骨子裡那股子不願意認輸的勁兒在作祟,我不甘心的在水銀海的邊緣兜兜轉轉。
很快,一片凸起的廢墟引起了我的注意。
廢墟在水銀海的右側邊緣區域,像個巨大的垃圾堆,堆砌着無數的廢棄物。
這些廢棄物無一例外的全都遭到了水銀的鏽蝕,我翻找半天,發現這些廢棄物並不尋常,看樣子不像是建造墓葬時產生的建築垃圾,誰家會把兩三米長,切割的四四方方的木頭棒子當做垃圾丟掉?誰家會把削的平滑滾圓的椽木到處亂扔?
土豪也不帶這麼幹的!
這堆廢棄物裡有各式各樣的木頭,長的短的,圓的方的,我翻翻撿撿的看了半天,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這好像是一座木頭房子啊!不過被歲月侵蝕後,嚴重腐朽,最終自然坍圮,我翻找半天,並沒有發現暴力破壞的痕跡,完全是房屋結構沒頂住歲月的摧殘,倒了!!
這太正常了,木頭畢竟是木頭,不是石頭,石頭建築都很難完整保存下來,何況是木頭?
只是,這房子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呢?!
一座古遺蹟裡水銀爲海就已經夠不同尋常了,海邊還有一座房子,到底想要幹嘛?
我百思不得其解,本能的覺得,這房子興許非常非常重要,禮官世世代代的在地下討生活,有種嗅覺是藏匿在基因裡的!!
我不再去看那片水銀海,越看越鬧心,反而一門心思的撲在了這堆廢棄物上,招呼來鷂子哥他們,埋頭挖掘、找尋一些線索。
皇天不負有心人,當我們把這些廢棄物清理了一整遍後,終於有所發現!
房子下面,壓着兩面石碑!!
石碑正面朝下,看樣子,以前應當是一左一右矗立在房子的左右兩側,房子坍圮的時候,直接把石碑給壓倒了!!
石碑極爲沉重,鷂子哥與我合力才堪堪將之翻轉過來,正面滿是泥垢,帶着金屬色澤,髒污不堪,根本什麼都看不清。
張歆雅立即將我們的水拿出一小部分,在上面狠狠擦了擦,去掉泥垢後,正面仍舊是一片狼藉,什麼都看不出。
“這石碑的形狀像是墓碑,這種碑按說是有碑文的,可惜埋在泥土中時間太長了,腐蝕的什麼都看不出了。”
老白嘆了口氣,有些頹然:“唯一的線索,就這麼斷掉了!”
“安靜!”
我蹙眉低喝了一聲,閉上雙眼,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讓自己紛雜的念頭平復下來,這才攤開雙手,輕輕撫摸着石碑上的每一個細節。
我這雙手練得是童子功,較之常人而言,非常敏感,古墓中做的再好的機關,只要有些許破綻就能摸出來,碑上的字自然不再話下。
這是石碑,字不可能是寫上去的,一定是刻上去的,哪怕被腐蝕的千瘡百孔,那些字的痕跡總歸不可能的完全消失,會有蛛絲馬跡留下來,只不過不再那麼顯眼,肉眼看不到,我這雙手卻未必摸不到!
片刻後,我眉頭一動:“找到了!”
自然腐蝕留下的孔洞是無序的,但字體的一筆一劃都是有序的,在無序中尋有序,不是一個容易的活兒,但也不是什麼難度太大的活兒,需要的是耐心和細心。
我的手摸遍了石碑上的每一寸,同時,將一個個古字在地上還原出來。
兩面石碑,分別是兩句話,都是晦澀的古語。
其中一句大致的意思是:活人不渡海,死者莫回頭。
另一句的意思是:樓船在何方,有客自然來。
這兩句話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第一句很好理解,大概是警告,或者說提醒。
關鍵,就在這第二句上了!
這水銀海上,竟然有一艘樓船,只要有人觸動古墓的機關,便會驚動這艘樓船,所以,這艘船就會出現,然後載着人渡過這片水銀海!!
詭異不?
塵封千年的遺蹟,無邊的水銀海上,竟然有一艘船在擺渡,那麼,是誰在駕馭這艘船?
這還不是最詭異的地方,與第一句聯繫起來,細思極恐!!!
人家都說的很清楚了,這片水銀海,是生與死的界限,過了水銀海,那就是死人了,你就別想回頭了,這是在提醒你,聰明的話,就立馬打道回府,前面沒有你想要的東西,可即便如此,你還是要執意渡海的話,好,你也不用挖空心思琢磨怎麼辦了,老子直接派船來接你,最不怕的就是你這種活膩歪了的主!
所謂的迎客船,更是送葬船!!
至於這片廢墟,以前應該是一個泊船的碼頭,只不過坍圮了而已,兩座石碑屹立在碼頭左右,提醒跑到這裡的盜墓賊,前方兇險,莫要招惹!
“這特麼的怎麼還陰嗖嗖的!”
老白搓了搓胳膊,嘀咕道:“怎麼有種鬼門關的感覺呢?”
“難道是鬼在駕船擺渡嗎?”
鷂子哥遲疑道:“你們覺得,真的會有船來嗎?這未免也太詭異,太不可思議了!”
這片水銀海本就充滿不可思議,已經給了我最大的衝擊力,人力怎麼能用水銀造出這麼浩瀚的海?這完全就是顛覆性的,哪來的那麼多水銀,又得是什麼樣的船才能在液態重金屬上面航行?
有了這強悍的衝擊力再前,再出現什麼詭異的事兒我都不覺得不合常理了。
“這墓的逼格很高。”
我想了想,就說道:“墓的逼格,反應造墓之人的逼格,這位樂聖師曠的格局很高很高,設計的墓葬也很文藝,一般的墓葬,是巴不得懟死,誰來了都不好使,根本不和你講道理,直接手上見真章。可這墓呢,除了撼山人那幫孫子設計的機關特陰損,但凡是師曠自己主持的部分,都帶着他這個人的性格,墓門留下一道千古難題,只要破解,立馬就讓你進去,沒有耍任何小手段,這纔是真正的高手,很自信,有什麼招都會正面衝着你來,就看你能不能接得住。
水銀海這樣的工程,必定是師曠主持的,以他的性子,不大可能說些嚇唬人的話,既然他說有船,那就一定有!!”
鷂子哥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我的言外之意,船肯定回來,就看咱哥幾個敢不敢上了。
其實,我們也沒什麼選擇。
我師父是一定要救得,就算是老白都不會說一個不字兒,雖說不太清楚老白他們和我師父的關係,但我閉着眼都能猜到,看他們的恭敬模樣,必定也欠了我師父一條性命,甚至是好幾條,比如我,根本就還不清了,救不了他,倒不如直接撂在這得了!
可靠我們自己淌過這片水銀海,沒戲!
而選擇其他地方進墓,結果只會更慘,一點機會都沒有,這個墓以洛書爲基礎佈局,有好幾個入口,眼下這個已經是最合理的了,走別的路,更兇險!
說來說去,除了上這條賊船,我們根本沒得選。
“那就等吧。”
鷂子哥想了想,笑道:“既然這位師曠這麼光明正大,咱們倒要看看,如何個活人不渡海,死者莫回頭?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詭異的墓,有點意思,咱哥幾個也開開眼!”
隨後,我們幾人再次退了出去。
沒辦法,防毒面具在這裡扛不了那麼長的時間。
好在,甬道里的機關被我們破解的差不多了,那些機關基本都是一次性的,現在的甬道很安全,這甬道根本沒多長,要不了多久就能走個來回,我們一股腦兒直接退到墓門前,這才摘掉防毒面具,與師曠的石像做伴兒,隔三差五的遣一個人過來瞧瞧。
此地倒也沒什麼鬼怪作祟,那位仙女自從炸了骷髏墳以後就徹底消停了,倒是再沒派出胡娃來騷擾我們,很安全。出於恢復體力的目的,我們幾人乾脆就在這墓門前拉開陣勢睡覺。
這一等,便是足足大半天的光景,正當我睡得香時,張歆雅步態匆匆的從甬道里鑽了出來,可惜臉上帶着防毒面罩,看不清神色,但聲音慌亂到極致:“來了,那艘船……真的來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