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她是誰?
這一夜,我徹夜未眠。
她給的藥,藥效很好,約莫可以當得上神藥二字,我能感覺自己身上腫脹發燙的傷口在不斷的平復、結痂、癒合,這幾乎堪稱神蹟,即便是放在玄門的角度上來看,亦是如此。
只是,神藥能救命,但能救得了人心麼?!
她讓我起死回生,又讓我無藥可治。
我是個情感上很木訥的人,獨特的家庭環境自小就給我額頭上打上了神棍的標籤,總不能指望一個總被嘲笑的人還能敞開心胸去擁抱全世界,所以,絕大多數的時候,我都會緊緊的將自己包裹起來,朋友寥寥可數,異性密友更是從來沒有,這就註定,我對於男女之情的理解完全是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愛一人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但……我覺得,或許,我對她,真的生出了不同於他人之情。
夜盡天明時,殘月在雲霧中漸漸淡去。
我的視覺恢復了,披着厚厚的衣服坐在窗前,定定望着隱於天穹中的月亮,就像正凝望着離我愈來愈遠的她一樣,一直到天空泛起魚肚白,才用手指用力的戳了戳心窩子,低聲道:“嗯,這應該是就是所謂的愛情了吧,只是,我愛上了一道影子,不曾見容顏,亦不知姓名,但……這真的很重要嗎?我會找到你,哪怕,追逐你像追逐月亮,遙不可及。”
然後,我下地了,身體輕飄飄的,高熱退去,傷疤的也基本好的七七八八,不過真的像她說的,我瘦了很多很多,原來的衣服穿在身上已經顯得格外的寬大了,推開門的剎那,微冷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讓我頭腦一清,迎着朝陽張開雙臂,默默閉上眼睛,竟有一種幸福感,我真的是臥牀太久了,這讓我覺得我重新回到了人世間,一切都是真實的。
情緒所致,我不由放聲長嘯。
另外幾間房裡立刻炸了鍋,叮叮噹噹的鍋碗瓢盆落地聲不絕於耳。
片刻後,老白穿着一條風騷的三角紅褲衩子狂奔出來,被寒風一吹,“嘶”的倒吸一口冷氣,掉頭又跑回屋中。
不久後,幾間房的房門“哐當哐當”盡數打開,三道熟悉的身影一下子朝我這裡聚攏過來,七手八腳的把我抱在中間。
我身子骨還是太弱了,被他們這麼一折騰,感覺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一般,忍不住慘叫一聲。
三個彪子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鬆開。
鷂子哥眼睛紅彤彤的,這個素來不苟言笑的漢子此刻面部微微顫抖,咬緊了牙關又鬆開,然後又咬緊,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又一句話都沒說出來,衝着我重重點了點頭。
張歆雅不停的抹眼淚,不過每每擡頭看我,又忍不住傻笑,偶爾鼻孔裡還“撲哧撲哧”噴出兩個大鼻涕泡。
老白這渾人可就沒那麼矜持了,就跟個喋喋不休的騷老孃們似得,拉着我的手,不停的嘀咕,訴說着我病倒後他多麼多麼的擔心我,想念我,就連去個洗浴都沒個能做伴兒的了,那殷勤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是皇帝呢,邀功邀的好能有天大的封賞。
我實在忍不住,眼神老是往他下身瞅,滿腦子都是那個風騷的三角紅褲衩,紅的也就算了了,屁股上印個史努比也可以忍,不過這個三角就有點過分了,現在賣得不都是平角的麼,他這到底是哪整的,還那麼的……緊身,屁股都繃的有棱有角的。
不過,短暫的喜悅後,我的眼神落到了我師父的那間房,房門依舊緊閉着。
這讓我心裡一突,不由問道:“師父呢?難道我們尋回來的藥……”
“有用!”
老白拉着我一邊往我屋裡走,一邊說道:“不過,爲了救他,你自己都整成那樣了,你說他能高興的起來嗎?他醒來後,得知情況,直接把我們都趕了出去,張歆雅都不成,然後,他就那麼枯坐了兩天兩夜,等出來的時候,眼睛都是紅的,像是哭過了一樣,只留下一句——他出去尋求救你的法子,讓我們在這裡候着,等他三個月,若是三月不歸,就讓我們帶着你走,眼下這都過了一個月了,唉……”
聽到這話,我心裡更加慌亂,有非常不好的預感,忍不住低喝道:“他都說了這話了,擺明了又是去做什麼危險事情,你們怎麼不攔住他?”
“誰能攔得住,誰敢攔?”
老白一攤手,道:“就連青竹都說了,張道玄如果鐵了心要做一件事,那誰也攔不住,由得他去。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張先生不是尋常人,天底下玄門裡出了名高手,尤其是這次醒來,更上一層樓,能奈何得了他的人……少!”
“青竹?”
我蹙眉:“怎麼還有青竹的事情呢?你慢慢說,咱們回來以後,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先緩緩,不要急,這事兒說來可就話長了……”
張歆雅見我身體沒好利索,一時氣急,氣喘吁吁,咳嗽不停,忙起身給我倒了一杯水,壓着我在炕沿邊上坐下,這才輕聲說道:“其實你能醒來,也多虧了青竹……”
我眉腳一動,按捺下來,靜靜的聽他們三人說起過往一個月的事情。
當時他們拖着半死不活的我,徑自回到了真武祠,結果卻發現,臨走前張歆雅請來照看我師父的那位特護早就被打發走了,院子里正坐着青竹,一個人自顧自的飲酒。
倒不是說青竹有多麼的神通廣大,已經預料到了我們的遭遇,她來這裡找我,其實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具體什麼事,青竹也沒有和老白他們說,反正她早早就來了,見我們沒回來,乾脆打發走了特護,她自己守在了這裡,已經有一陣時日了。
當時,見到我半死不活的被鷂子哥揹回來,青竹整個人都懵了,她何等的高明,即便是鬼母那種存在,都被三五下打發了,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情況,包括連我借了命的事都沒能逃出她的法眼,然後她讓老白他們把我擡進屋子裡,自己直接離開了。
她去的匆忙,回來的也快,當天晚上就又來了真武祠。
然後,她直接一把鎖將我鎖進了屋子裡,對老白他們說,這事情他們別管了,就我這樣子,如果沒有什麼手段,活不過十天了,現下必須救治好我身上的傷,至於根本的問題,恐怕要從長計議了,因爲禮官傳承斷絕太久太久了,人們只是聽過禮官的種種手段,卻不知真正的門道,恐怕就算是禮官自己都不知道……
老白他們自然不樂意,你說爲了能拖延更長的時間,必須治傷,這當然沒問題,可你倒是治呀,把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哐啷”一下鎖屋裡面,這算怎麼回事?這哪是治傷,分明是草菅人命!!
情急之下,老白也不管什麼天盟不天盟的了,火氣一上來,拉出蠱王,差點和青竹打起來。
青竹倒是沒有真的生氣,只是淡淡說,他們三個做不了主,既然藥拿到手了,就去救我師父,等我師父醒來再說,如果我師父也不同意,她掉頭就走,再不插手此事。
老白他們一想,也是這麼回事,於是就直接去救我師父了。
我師父醒來後,根本就沒問究竟,青竹說把我鎖在房裡,我的傷一定能好,他便點頭,說了一個“好”字。
再然後,我師父枯坐兩日出門,與青竹前後腳離開了真武祠。
老白他們無數次的想破門進來看我,但想到青竹和我師父那詭異的態度,又怕壞了事,只能按捺着,這一按捺,便是整整一個月,直到我醒來……
我聽完後整個人都懵了!
本來,我還想問到底是誰救了我,我看不清她的樣子,老白他們總該是見過的吧?現在這情況屬實是詭異到了極點!!
縱觀整件事情,似乎知情者只有……我師父和青竹!
驀地,我心頭一顫……
她難道是……青竹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