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神秘吊墜
於我師父這般見多識廣的人而言,能給出有意思這四個字評價,已經殊爲不易。
我沒有我師父那般見識,自然也達不到那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地步,這首歌落入我耳中,其威力就不亞於山呼海嘯了。
按這歌裡的意思來看,在十七區的深海之下,竟然有一片失落的國度?
可據我們所知,那是傳說中的蓬萊仙山呀!
沒有任何傳說,亦或者是古籍記載顯示,蓬萊仙山的上居然會有一個古國。
這是信息上的不對等,出入太大,完全顛覆我們的認知。
再者,歌是從鮫人口中唱出,能讓陰螭這等寄生蟲都受到影響,深深銘記,足以說明,這首歌應當是鮫人常常傳唱的,在心目中幾乎將這首歌視爲神聖,這說明十七區中的鮫人,似乎……與這個所謂的古國有關,這等幽怨的腔調,倒像是這個古國的遺老遺少。
難道說,這個所謂的古國,其實是個鮫人之國?
這個荒誕的念頭剛剛冒出,便被我立即掐滅了,雖說大海對於人類來說一直是個神秘的禁區,傳言中有很多神秘的古國曾在這裡出現,譬如亞特蘭蒂斯等,但鮫人之國這等事情,我還是會本能的排斥。
還有,這首歌裡充滿希望,好像這個塵封的古國有朝一日還會出現一樣,裡面究竟藏了什麼樣的秘密?
當年郭洵竊走楊玉環的屍體,遠渡蓬萊,是否與此有關?
太多太多的疑問了。
而縱觀整首歌,若說最讓我們震撼,則非那句獻你所有!
我幾乎立即聯想到,這與十七區的大詭異出現有關。
海幫總結了歷來所有在十七區出事兒的案例,推測十七區的大詭異,可能和船員們在船上的某種無意識行爲有關,而且這種行爲是絕大多數船員經常會幹的事情,正是這種行爲,刺激到了不可知的東西,引發大詭異。
那麼,是否是船員獻出了什麼?
我猜測八成是的!!
至少,從歌中的意思來看,應該是進行某種獻祭,就會被這個所謂的塵封古國接納,鮫人會出現,賜予永恆的榮光。
什麼是永恆?
活着是彈指剎那,死亡纔是永恆。
鮫人所謂的恩賜,應該就是一場暴力屠殺!!
可話又說回來了,船員們到底是獻出了什麼呢?!
這我們可就不大清楚了,於是我拉着老獨眼詢問,海幫的船員們在海上是否會進行某種獻祭?或者說,出於某種傳承或者講究,會將什麼東西拋入海中?
老獨眼顯得有些遲滯與木訥,應該是有些不知所措,與那獨腿漢子彼此對視,兩人都賣力的思索了很久,又齊齊搖頭。
“不可能,不會有這種情況的。”
老獨眼說道:“我們普通海幫成員多是會點拳腳功夫,更高深的本事都在總部的掌握當中,譬如獻祭,我們都不懂,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去獻祭呀,所以您說的這種情況根本就不可能會發生,我曾經見過總部的一個大人物,跟着他出去辦過事,他也和我說過,獻祭都是有很具體的目的的,一般不會隨隨便便進行。
至於您說的,我們會出於某種傳統,把一些東西丟入海里,這就更不可能啦,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我們這些人世世代代都吃這一方大海,比其他人更懂得去保護和尊敬大海,隨隨便便丟東西,那是污染啊,這和用紗網打魚有什麼區別?一網下去,大魚小魚都沒跑,今兒個我讓他們斷子絕孫,明兒個它們就讓我們斷子絕孫,對這個我們很忌諱的!”
我聽後也有些懵,這些都沒有,那到底是什麼刺激到了那些個鮫人?
種種線索都指向了這方面,偏偏我們卻把不住關鍵,這讓我心態有點爆炸。
我師父也瞧出了這一點,便嘆了口氣,說慢慢想,招手讓大家各幹各的,而後領着我們離開了魚艙。
老白屁顛屁顛的把那些瓶瓶罐罐拾掇了起來,笑的跟朵花兒似得。
結果,一到甲板上,我師父便叫住了他,讓他把陰螭處理掉。
老白還以爲自己聽岔了,下意識的又問了一遍,確認我師父是讓他處理掉陰螭後,臉都白了,就差坐下撒潑打滾了。
我師父就問他,陰螭除了害人,可還有什麼用嗎?
老白想了半天,沒想出一丁點的用處。
我師父說,清微道是清靜之地,能容得下蒼生的傾訴,也能容得下天下的正道,可唯獨容不下邪魔外道,老白若是想養蠱害人,要嘛今日他清理門戶,要嘛老白離開真武祠。
在我師父犀利的目光下,老白只能生了一盆炭火,將那陰螭丟入火中,這東西太邪性了,一入火中,嘶鳴慘叫不已,聲音淒厲的猶如正在遭屠戮的人,片刻後爆碎,火盆裡剎那間騰起近一米高的綠色火焰,經久不息,盆底卻不斷有鮮血滲出,許久後方才漸漸平復。
老白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火盆,神情哀傷的讓人誤以爲那盆中是他兒子一般,結果我師父從船艙裡出來瞅了他一眼,他一躍而起,照着火盆裡吐了一口痰,留下傲慢而矜持的淡淡一瞥,撂下一句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揚長而去。
我們幾人也被這東西的死亡場景震懾的久久難以回神,這哪是什麼神秘生物啊,分明比邪屍惡鬼還要邪門兒,震驚之餘,我們也不得不感慨,人類對這個世界瞭解的還是太少了。
船繼續在一望無垠的大海上漂泊着。
無論是我,還是我師父他們,滿心都在思索着那首歌,可惜沒什麼收穫,還是毫無頭緒,順子已經恢復了,陰螭取出來後,他的腦瓜子就跟一下子靈光了許多一樣,至少行爲舉止不再那麼白癡,但是對於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以及當初他跟着父親所經歷的一切,依舊是一無所知。
我們沿着閩越一帶,順海而行,朝膠東開進,而後甩頭沿着郭洵當年跨海登陸的路線尋覓,數日時間一晃而過,我們也終於駛入了那片神秘不可知的區域。
那時,正是清晨,聽到老獨眼的吆喝聲後,我們一股腦兒衝出船員艙。
海天一線之際,一輪紅日高掛當空,天是藍的,海也是藍的,景色很美,沒有絲毫詭異之態。
對於這個結果,我們不意外,可還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所謂十七區,在石老頭的地球儀上不過是一個座標,一個小圓圈,實際上,這是一片極大的海域,縱橫百里。
我師父吩咐老獨眼,讓他們駕船在這片海域逡巡,該做什麼就做什麼,這顯然是有點碰運氣的成分在內了。
老獨眼有些爲難,但還是很配合的答應了下來,只是提醒我師父,我們的淡水儲備可能最多隻能維持十幾天了,這畢竟只是一艘很低端的小漁船,裡面可沒有淡水機,如果淡水耗盡,我們就不得不提前靠岸進行補給。
我師父咬牙答應下來,讓他看着安排。
鷂子哥頗爲憤懣的說,這海幫屬實是有點坑。
其實我們心裡很清楚,海幫一定是有大型輪船的,或者說其他更好的船隻,可卻只給我們一艘小漁船和一幫在他們眼中早已無用的船員,這必定是那位石老頭的考量了。
我們並不曾和他說我的身體狀況,也不敢說,因爲涉及到了一顆地靈珠,石老頭心思很深,誰也不知他知道實情會做出什麼事兒,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其實心裡是希望我們找不到十七區的,這樣一來,我們只能無功而返,一個活着的禮官,未來纔有機會報答他們今日的幫助,可同時,他又希望我們能破解十七區的難題,海幫就是因爲發掘了海上的一個遺蹟起家的,他們對此很感興趣,一個半步天師帶人下海,這太難得了,讓他看到了一線希望,如果我們破開十七區,興許對他們也有好處。
所以,他乾脆做了這麼一套詭異的安排,用最小的成本去賭博,同時,又不讓我們在海上盤桓太久,有發現最好,沒發現趕緊回來,這是最符合他利益的方式。
可現在卻給我們出了難題,時間太緊迫了……
接下來的數日時間,我們一直在這片海域盤桓,依舊沒有任何發現。
我每天都會在甲板上觀察每一個船員,試圖能發現什麼,結果卻不盡人意,眼瞅着淡水越來越少,按照老獨眼的估算,最多再過兩天,我們就得返航了。
我幾乎已經絕望了,然而就在這時候,一個人的怪異行爲引起了我的注意……
此人便是那位得了腎病長期掛着尿袋的主,大家都叫他大蔫兒,有大蔫兒自然還有小蔫兒,小蔫兒也在這艘船上,是年紀最小的一個,三十來歲,受過傷,是個跛子。
最早注意到這兄弟倆的是老白,老白是個八卦的主兒,他發現這倆兄弟膽子其實不大,來這兒完全是硬着頭皮來的,自打進入十七區以後,大概是感覺到害怕了,兩人成天渾渾噩噩,每過三四日,兩人就必然趁着無人會鑽入船艙,等出來的時候就容光煥發了……
老白用最惡毒最猥瑣的心思惡意揣度兄弟倆,並且把這事兒當成個笑話說給了我……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
我觀察了這麼久,所有船員的行爲都看在眼裡,唯獨這兄弟二人窩在魚艙裡時不在我眼皮子底下,實在讓我好奇,眼瞅着返航在即,我也不管會不會看到什麼辣眼睛的事情,決心過去偷窺一番。
這一天,大上午大蔫兒投給小蔫兒一個你懂的眼神,二人又鑽進了魚艙。
殊不知,我早已盯上了他們,立即偷偷跟了上去,躡手躡腳的靠近魚艙口時,聽見裡面傳來兄弟二人說話的聲音。
“海娘娘在上,請保佑我們能平安回去,但願這幫瘋子會就此放棄,不會再來這裡了……”
“哥,你說咱就這麼回去了,上頭還會不會安排咱倆的孩子啊?”
“應該不會了吧……”
“那……”
“那個屁,來之前看着我家那小子,我覺得能爲他放棄一切,可來了這以後,老子才發現活着原來這麼好,爲了活着,老子什麼都能放棄,不管了不管了,但願海娘娘保佑,那幫瘋子會就此作罷吧,老子現在就想平平安安回家,好死不如賴活着!!”
“……”
我在外聽得一愣一愣的,合着這兩位居然是在求神拜佛呀?
難怪他們惶惶不安的時候會跑來這,出去又榮光換髮了,敢情這是信仰的力量啊!
我暗罵老白不正經,不過心裡也有些好奇,他們口中的這位海娘娘又是哪路大神?
我自認爲自己還算了解各個宗教以及神祇,卻從未聽說過這麼一路神仙,一時間也覺得新奇,不知不覺偷偷摸進了魚艙。
昏暗的艙室內,大小蔫兒倆兄弟正背對着我,撅着個屁股,對着前面一直拜啊拜。
擺在他們面前的,其實就是個項鍊吊墜兒,一個鋸齒狀的圓形外圈,裡面是個六芒星。
“這個符號……”
我一陣遲疑,隱約覺得這個符號有些眼熟,細思片刻,臉色豁然大變,轉手從腰後摸出天師刃,厲聲大喝:“你倆到底是何方妖邪,速速現身!”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