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桃花笑
老白活不成了,就跟神經錯亂了一樣,不停的喃喃自語着,卻聽不清他究竟在說些什麼,不過也不用仔細去聽,閉着眼睛都知道他在瘋狂的問候黃老邪祖宗十八代所有女性成員。
茶几上一大盒子紙巾眨眼工夫就被他造光了,粗糙的紙巾把一張臉蹭的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粉色,人到中年不得已,哪怕有一副好皮囊的也阻擋不了歲月帶來的油膩感,臉蛋子或多或少鬆弛下垂一些,配合着這種詭異的顏色,看起來活脫脫就是一副豬尿泡,他對此渾然不覺,每次覺得擦拭差不多了,都會用手掌擋住臉,仔細嗅一嗅臉上的味道,然後便是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繼而抽出紙巾繼續狠狠擦拭自己的臉。
張歆雅破天荒的同情了老白一把,忍不住出言提醒道:“紙巾是擦不掉那味道的,你得去洗把臉。”
老白在茶几上重重拍了一巴掌,咬牙切齒的去了洗手間。
顏婆臊的滿臉通紅,渾身不自在,給我們倒了茶水,又拿了包好煙放在桌子上,讓我們先休息着,而後羞愧難當逃也似的離開了,只說自己出去打聽打聽消息,看看是否有所收穫。
對此我很是理解,人家好心好意來幫忙,結果照臉就崩了個屁,最關鍵的是西瓜吃多了,屁股上沒個把門兒的,難免夾帶點私貨出來,這已經不是噁心了,而是誠心糟踐人,擱我是主人家也得羞憤至死。
顏順是個不錯的小夥子,被姐夫炸的差點雞飛蛋打,非但沒有翻臉動手,依舊在盡心盡力的幫忙,他姐出去打聽消息,他就留在這裡招呼我們,這屋子很大,總有兩間乾淨閒置的,用他的話說,平日裡他姐夫不是這樣的,是個很好的人,爲人豪爽仗義,總有朋友在家裡出出入入的,爲此專門留了幾間房,牀單被褥全都是乾乾淨淨的,他姐洗換的很勤快,讓我們不用擔心衛生問題。
把車上的東西拾掇下來,顏順已經切了兩斤豬頭肉和滷肉,還有一些小菜,拿了兩瓶酒招呼我們吃飯。
山裡的日子很清苦,除非特殊時日,我師父是不準飲酒的,吃飯也難見葷腥兒,這種油汪汪的豬頭肉最合口味,酒肉的香氣飄的滿屋子都是,把窩在洗手間的老白都給勾搭了出來,三兩貓尿下肚,所有的不快一掃而空,又恢復了平日裡的憊懶跳脫樣子,牛皮吹的震天響,在他的故事裡,不顧因果斬龍子脈的事兒和我沒半毛錢關係,全都是他一人幹下的。
顏順生在這種家庭裡,多多少少會受到點薰陶,對這些事兒極感興趣,聽得眼睛亮晶晶的。
吹牛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聽你吹牛的人信以爲真。
顏順明顯是相信了老白的屁話,把我們當成了無所不能的活神仙,張嘴就說我們能不能再幫個小忙,給他姐開兩副神藥,讓他姐有個一兒半女的,兩口子這都結婚快二十年了,沒一點兒動靜,他姐爲這事兒都快瘋了。
這主的想法很簡單,佛家有送子觀音,道家也有個類似的張仙,我們既然是侍奉這些神仙的,想必也應該有這樣的本事,不外乎就是效果沒有神仙那麼好罷了……
老白吹不下去了,倆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大概沒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這麼實在的角色,連酒後吹的牛都信。
眼看着場面就要冷了,忙着招呼一隻豬蹄兒的小稚忽然擡頭說道:“放心吧,你姐會有孩子的,頂多一兩年的工夫就能心想事成,你不用着急,這是她命裡應有的,就是不知道這個孩子和隔壁那位有沒有關係了……”
她擦了擦小嘴,還準備說,被我戳了一肘子,這纔想起我的囑咐,吐了吐舌頭,低頭不敢吭聲了。
顯然,她從顏婆身上看到了一些畫面。
但是這話又讓我不得不多想,顏婆會有孩子,但不一定是黃老邪的?
我看這夫妻倆關係挺好,不大可能會離婚,黃老邪應該也不是綠了,也就是說……黃老邪會死?
顏順比我更清楚這個家庭裡的情況,這時候也漸漸品出點味道了,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見我們幾人都不動筷子了,很識趣兒的說自己去趟洗手間,順帶着去看看他姐夫,倒是再沒有哭天搶地的大喊救命,給我們平添煩惱和壓力。
顏順一走,我立即低聲問道:“小稚,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沒看到什麼切實的畫面……”
小稚見我臉色不對勁,就放下了豬蹄兒,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就是看見顏婆眼角那兒隱隱約約泛着粉紅色的光,這種情況我見過好幾回,好多女人眼角帶着這種紅光的時候,頂多一兩年就會懷孕……”
她小聲的嘀咕說,以前孤兒院裡有個女護工,三十來歲,已經結過婚了,可她卻和另外一個男護工好上了,倆人每天在廁所裡幹些羞羞的事兒,孤兒院的孩子們就喜歡趴在窗戶上看他們表演,幾乎都看過,就他們倆以爲大家都不知道,那時候這女人眼角就泛着紅光,結果第二年就懷了孩子了,她老公還特別開心,說孤兒院就是自己的福地,結婚多少年了沒孩子,老婆做了幾天護工就有了,還來這裡給孩子們發了很多糖。
那時候,小稚沒在這個男人臉上看到什麼稀奇古怪的光,反而是看到了一個怪誕的畫面,就是一個骨灰盒子,孤零零的,沒人搭理,也就是說……這個男人命中無子,孤苦淒涼至死!
小稚能看到人臉上十二宮的一些情況,這我知道,偶爾也能看到一些畫面,這是她天生的能力,很不穩定,看到什麼連她自己都控制不了,再加上她本身根本就沒系統的學過相術,難以清楚的解釋她看到的寓意着什麼。
偏偏我在我師父的逼迫下倒是看了一些,瞭解了一些,此時一思索,立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眼角位置,說的應該就是魚尾紋那一塊,那是相術十二宮裡的夫妻宮,夫妻宮廣潤飽滿自然是好的,如果黯淡,斜紋黑痣的,那就意味着內宅生亂,十有八九是綠了。
而這種夫妻宮上泛起的桃花色,相術一道里,將此稱之爲桃花笑,大概就是要得遇良緣了,就是說現有的姻緣本身是一段孽緣,自己出軌了,卻遇到了對的人……
在相術裡,所謂良人良緣,便是情投意合,子孫滿堂。
小稚說眉腳泛出桃花笑的人不久就會懷孕,其實就是這麼回事。
我摩挲着下巴,不禁陷入了沉思當中,這事兒倒是有點意思,馬家人甭管本事高低,終究是和山野精怪打交道的,難免會受到山野精怪的影響,性子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你不惹他,他就是濟世扶貧的高人,你要惹他,那他就跟鬼差不多,只要這黃老邪還有一口氣在,哪怕顏婆與他是一段孽緣也得捏着鼻子認了,還遇個屁的良人,遇到了也得被那隻黃皮子給咬斷喉嚨嗝屁……
說來說去,顏婆想離開,除非是黃老邪死了!!
轉來轉去,又轉回到了這地方,我不禁在想此事是否與這會有一些千絲萬縷的關係,夫妻本是同林鳥,哪怕他們以後要分開,現下里他們還是在一起的,命運相連,透過顏婆的命運,或可揣度黃老邪一二。
沉思片刻,我又問道:“那黃老邪呢?你有沒有看出什麼?“
小稚眨巴着眼睛咕噥說:“你不是不讓我說嘛?”
我有點想削這倒黴孩子了,這是故意拿我尋開心呢,挺聰明一孩子,難道分不清啥時候該說啥時候不該說麼?
小稚竊笑兩聲,隨即才說:“他的身上我什麼都看不到,但是特別奇怪,我從沒遇到這種情況,明明好像馬上就要浮現出來了,然後就有什麼一下子給擋住了……”
哐當!
門忽然被撞開,顏順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衝着我們失聲喊道:“幾位高人,你們快來看看,好像不大對勁呀!”
黃老邪出問題了?
因爲小稚看到的一切,我對此格外的敏感,拎起天官刃就跳下了地,鞋子都顧不上穿,結果剛剛跑到黃老邪所在的那間屋子門口,顏順就喊了我一聲,他站在洗手間朝着我不停的揮手:“不是那兒,是這兒!!”
我遲疑着跟了過去,洗手間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盆子老白洗臉用過的髒水放在馬桶上。
顏順指着那盆子髒水讓我看,說水不對勁,
我看了一眼,水還是那水,老白不知道打了多少肥皂,上面漂着一層厚厚的香皂沫子。
“這沒什麼不對勁的呀!”
我蹙眉詢問道:“你究竟看到了什麼?”
“不是,你再仔細看!”
顏順搓了搓胳膊,一陣惡寒的樣子:“那些泡沫裡面有東西,而且正在動……”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