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夏村
九穗蕈。
聽到這三個字,我隱隱有種鬆口氣的感覺。
還好,至少這東西我是知道的,不像這裡發生的一切,無論是黃老邪身上的瘋病,抑或是龍潭蘚,都讓我滿腦袋霧水,完全號不準這裡的脈搏。
其實,九穗蕈這東西,就是一味藥材,一味極其稀有罕見的藥材。
這東西偶然會出現在剛剛乾涸的井中,但是機率很小!
井內不見天日,再加上有水,乃是極陰之地,這也是許多溺死井中的人很容易鬧妖的原因,水井榦涸之際,井中陰氣會隨之潰散,就像人在明知必死之際,必定瘋狂反噬掙扎一樣,這個時候的井中恰恰也是陰氣最盛的時候。
陰陽之道,關鍵處在於四字——相生相剋。
陰極之下必生陽,九穗禾誕生於這種情況,其實就是那一點陽氣滋養出來的東西,形狀如火靈芝,靈芝這玩意又被稱之爲是萬年蕈,這東西因爲像靈芝,於是名字裡也帶了一個蕈字兒,上面如果抽了一根穗子,就叫做一穗蕈,抽兩根穗子,就叫兩穗蕈,穗子越多,藥性越大,九穗蕈已經是個中極品,從未聽說有什麼十穗蕈的,倒是應了老祖宗們對自然界的認知,不會有什麼十全十美的東西,完美的一般不能長存。
但也能側面看出,王胖子在夏村的那個親戚發現九穗蕈的那口水井,陰氣到底有多濃郁。
至於這九穗蕈的作用,其實就一個,彌補腎氣,古代的時候這種東西被稱之爲宮廷妙品,王孫們散盡千金也想求一株,沒辦法,男女敦倫這種事情男人天生處於弱勢,卻極爲貪婪迷戀,尤其是那些有權有勢有錢的主,大概恨透了自己的肉體凡胎,大大限制了自己享樂,得知世上有能讓人旦旦而伐卻不至於牡丹花下死的神物,沒道理不瘋狂,可惜,莫說是九穗蕈,就連一穗蕈都難求!!
據我所知,尤其是滿清皇室,對此物的渴求更是達到了一個瘋狂的地步,雖說滿清皇室在竭力的掩蓋自己的愚昧和醜事,但他們的基因出了問題這事天下皆知,屁大個滿蒙貴族圈子一直彼此通婚,三代以內結合的事兒數不勝數,近親結合的後果有多可怕,只要是個現代人就知道,滿清皇室倒是沒生出何不食肉糜的傻子,但到了後期,皇帝們的身體是真的不行,子嗣艱難,宮廷御醫們留下的手札上不止一次的記錄了皇帝們滲水不足的問題,有的甚至更加嚴重。
穆宗年間,湘北一老農在井中找到一株三穗蕈,進貢給皇室後,全家立即雞犬升天,大字不識一籮筐的主,愣是做了千總,可見此物對於皇室有多大誘惑,可惜這東西到底還是沒到了同治皇帝手裡,半道就被劫走了,成了一宗懸案,不過要我說,這案子好破,沒什麼懸不懸的,幹這事兒的肯定是達官顯貴皇室宗親,尋常老百姓忙着討生活,自家那一畝三分地都沒工夫耕耘呢,誰還想着天天趴別的女人肚皮上呀,且看看那段時間誰逛窯子逛的勤快,娶老婆娶得多就肯定是誰。
還是那句話,太陽底下沒新鮮事兒,有了這些前事作爲參考,都不用老白說事情的經過,我已然猜到了七七八八。
小稚說顏婆會有孩子,偏偏她和黃老邪在一起二十年沒見肚子有什麼動靜,足以瞧得出,問題壓根兒就不在人家顏婆身上,準是黃老邪沒跑,而且這孫子十有八九就是腎氣不足的問題,虧空的應該很厲害,尋常藥物根本沒用!!
老白這孫子應該就是偶然和黃老邪聊起了這事兒,提到了九穗蕈這種東西,這跟坑人沒區別,皇帝都難求的東西,讓一個鄉下的赤腳神棍去找,這不是故意爲難人是什麼?其心可誅!
偏偏黃老邪最大的心病就是自己的身體有毛病,抓住了這根救命蒿子哪裡還肯放開呀?得知夏村有這東西,鐵定得跑一趟。
只不過,在夏村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不得而知,但黃老邪落到這個地步,一定和這九穗蕈有關係,問題也在夏村。
顏婆說過,黃老邪稍稍恢復了片刻清明那天晚上,第一時間就在牆上寫下了一個白字兒,這說明那時候他滿腦子都是老白,而九穗蕈的事情就是老白告訴他的,這玩意纔是整個事情發生的根本,人在癲狂中偶然有神智的剎那,一定會揪住最根本最關鍵的人或物!!
我手指輕輕敲擊地圖上的夏村,輕聲道:“看來,咱們得去夏村跑一趟了,王胖子就是中間一個拉皮條的,黃老邪又把這事兒對家裡瞞的死死的,發生了什麼,恐怕也只能到夏村去找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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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婆見我們如此不辭辛勞,高興壞了,跑廚房裡就要做飯給我們送行,絕口不提先休息一夜再說的事兒,搞的我們哥幾個就跟臭要飯的似得,就算是現在的要飯的也不會爲了一口飽飯就去賣命吧?
見此,我們哪還有心情吃?剛剛被顏順酒肉招呼一通,絲毫沒有飢餓感,就攔下了顏婆,惡狠狠的說酒飯不用管,那屋子裡那一冊子袁大頭給我們包裹好了,事成之後我們要帶走,那玩意我早就看上了,也不知黃老邪從哪蒐集來的,各個年份的袁大頭都有,其中有幾枚極其稀罕,值不少錢,既然人家拿我們當賣苦力的,我們還客氣個屁?天底下哪有白乾活不要工錢的苦哈哈?
顏婆不傻,一下子就知道自己這是得罪我們了,只能一臉肉疼的答應下來,送我們出了門。
到夏村的路不算好走,就是狹隘的縣道,洋灰路面破損的嚴重,顛簸的厲害,車速上不去,幾十裡的路,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九點鐘了,陰沉沉的黑暗籠罩了大地。
作爲一個出了名的貧困乞丐村,這裡的貧困模樣超乎想象,整個村子裡竟然沒有通電,隔着大老遠只能看見一棟棟破舊的黃泥土坯破屋零零落落的擠在一起,村前黃河流動發出“嘩啦啦”的水聲。
沒有光,沒有任何聲音……
這就不像是一個活人聚居的地方,沒有絲毫人氣兒,更沒有煙火氣息,八九點鐘而已,家家戶戶的屋子裡都是一團漆黑,連個狗叫聲和人的咳嗽聲都沒有!
“這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呀?”
老白把車子停在村頭,忍不住回頭說道:“我怎麼感覺村子裡的人都跑了呢?這完全成了一片鬼蜮!!”
確實,這村子太古怪了,就算是乞丐村,好歹也有個活人吧?
而我們眼下見不到一個活人,彷彿集體村民相約一起逃走了一樣。
小稚大概覺得車裡空間狹小,憋悶的難受,推開車門率先跳了下去,結果雙腳剛剛沾地,就捂着嘴巴皺眉叫道:“好臭呀!”
黃河畔奔騰的大風順着打開的車門席捲進來,夾雜着要命的惡臭。
那是一股子草腥味,中間還夾雜着更怪異的惡臭。
“屍臭!”
鷂子哥立即分辨出了這股子讓人噁心的臭味:“這裡死了人,應該沒死多久,屍體剛剛開始腐爛!!”
怪異的村子讓我們幾個的神經緊繃到了極致,從車上抄了傢伙立即跳了下去。
張歆雅打開手電筒朝着四周照了一圈,忽然目光定格在了村口位置,衝着那裡昂了昂下巴,輕聲道:“你們看那兒,有一口棺材!”
“有人嗎!”
老白衝着村子裡大吼了一聲,沒有任何迴應,反倒是“呼啦啦”的一陣陰風掃了過來。
小稚渾身打了個哆嗦,緊緊的拉住了我的手,很不安。
“他媽的,死了就死了,嚇唬老子算個什麼勁兒,老子最不怕的就是鬧鬼!!”
老白一副混不吝的混賬模樣,從車裡抄出一根撬棍就朝着那棺材走去,邊走邊咒罵道:“老子倒是要看看你是何方神聖,惹毛了老子,直接拿你屍體作法!”
實際上,那棺材根本就沒有釘上,用不着撬棍,老白輕輕一推,棺蓋“轟隆”一聲就掉到了地上。
手電筒的光芒照射下,我能看見老白的面孔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嘔”的一聲直接吐了,下午吃喝的酒肉就跟射箭似得狂飆出來,自己也軟趴趴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