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時代縮影(下)
曹玉嬋黑黃髮青的臉上更是豪無人色,猜測不等於確認,鷂子哥一朝點破,讓她有了太多不好的聯想,好幾次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在盤算着那座神仙洞的事情,沒有去迴應她,而且這種事情也不好迴應。
總不能說——沒錯,你猜的對,你老公就是被人上身了,這一年以來和你同牀共枕的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那樣的話,這女人怕是活不成了。
這種事情,還是交給時間吧,不說不點破,時間總會慢慢撫平她心裡的傷痕。
我搖了搖頭,決定直接揭過這個事情,詢問道:“還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事情了?”
關於遊俊傑的事情,我只字未提。
“不對勁的事情……”
曹玉嬋在苦苦思索着,過了片刻,說道:“哦,對了,警察來過幾趟!”
我連忙追問警察來做什麼的。
“問話!!”
曹玉嬋說道:“園子裡有幾個夥計失蹤了,不過不是在我們這裡失蹤的,他們在我們這做事的時候還是好好的,不過你也知道,催債的逼得緊,現在的人工有比較貴,總不能欠着人家工錢不給,那樣的話維持不了幾天,於是我就尋思着削減點人手,也和伍元華說了自己的想法。
這件事情是他辦的,尋了幾個懶散偷工的,陸陸續續就開除了。
從我們這裡出去以後,那幾個人也尋了些工作,可後來不知道怎麼的,他們就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他們的家人報案以後,警察就來我們這裡問話了,說是那些人從我們這裡出去以後,行爲舉止就變得很奇怪,不愛說話,即便家人和他們說話也從不搭理一下,自顧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沒過多久就失蹤了,警察懷疑跟我們這裡有些關係。
除此以外,倒是再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了!”
什麼失蹤了!
怕是進了伍元華的肚子裡!!
我心裡暗自嘀咕着,想起了那個陵童假扮的保安。
毋庸置疑,那些失蹤的人都是這麼回事。
伍元華,或者說上了伍元華身的那個東西,尋了自己看不順眼的人,直接弄到辦公室的地窖裡,後面發生的事就可以想到了。
弄死了這些人,他要不想跑路的話,唯一的選擇就是遮掩,恰好身邊豢養着一隻陵童,於是就讓陵童扮演這些人,尋個藉口開除掉,陵童出去以後,過一陣子再回來,如此一來,這些人就不是在他的地頭上出事兒,警察即便要查,那也只能把他列爲懷疑對象,而且不是主要懷疑對象!!
事情一點點的在我腦袋裡還原了出來。
只可惜,那遊俊傑的事情曹玉嬋卻一無所知。
又聊了片刻,曹玉嬋這裡也說不出太多的線索了,我們起身告辭,此時天矇矇亮,出了樓門口,和鷂子哥他們一合計,覺着我們應該去一趟合查山,如無意外,伍元華身上的那個東西就是來自於合查山上,那裡纔是它的老巢。
伍元華擄了白霖後,回家就匆匆收拾了東西,曹玉嬋問他做什麼,他說出去辦件事情,過段時間回來,然後就離開了,這就是逃走了,除了它的老巢,我想不到還有別的可能,這孫子八成是帶着白霖去了合查山。
連續奔波,得不到休息,再加上受了傷,我的狀況不太好,傷口不疼了,上了車以後拆開紗布一看,腫的跟饅頭似得,明顯有些感染了,鷂子哥勸我說實在不行我就先回真武祠休息,剩下的事情他們去辦,我不大放心,就搖頭拒絕了,讓驚蟄給我清洗一下傷口,換了砂布,便沉沉倒在車座上睡去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這陣子我心裡一直盤算着這個事情,倒頭睡去後沒過多久就做了這樣一個夢。
夢中是一個穿着黑西服帶着小丑面具的男人,不斷出現在各個場合中。
呂梁山、菜園子、山莊……
一系列的畫面就像是幻燈片一樣聯繫起來,最後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一個英俊的少年,少年脣紅齒白,身邊跟着一個青年,青年渾身被黑袍籠罩,猶如中世紀的巫師一樣,頭髮披散着,一半黑一半白……
他們站在一起,正衝着我不停的獰笑着。
那兩張面孔我這輩子都不會忘,正是水王爺和邢偉。
他們一直在笑着,笑着笑着,夢境撕裂,我猛然一下子坐了起來,動作太過劇烈,牽扯到了腰間的傷口,有種酥麻痠痛感,猶如一口氣泄了一般,渾身一陣無力,我捂着傷口身子一歪,大口喘息着,這才發現渾身上下已經被汗水滲透了。
車子在山路上疾馳着,陽光明媚,照射的人睜不開眼睛,我用手擋住陽光,微微眯着眼睛,回顧着那場夢境,輕聲道:“怎麼會莫名其妙夢到他們呢?是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興許在我潛意識裡早早就懷疑上了,於是就有了這樣的夢境……”
身旁是張歆雅,腦袋枕着我肩膀在睡覺,我一動,她也醒來了,從旁邊取了瓶水喝了幾口,隨之遞給了我,詢問道:“你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的嘀咕什麼呢?莫不是發燒了?”
說着,她伸手摸了摸我額頭,“呀”的驚呼了一聲:“還真是發燒了,你沒事吧?還能堅持嗎?不行的話,先找個地方把你安置下來,等我們辦完事在回來找你!”
“我沒事!”
我甩了甩額頭,把她的手甩到一側,接過水瓶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太陽把水曬得溫溫熱熱,可相比於我燥熱的身體而言,還是猶如一泓清泉,讓我精神一震,旋即說道:“這件事情……就是衝着咱們來的呀!!”
此時鷂子哥他們也紛紛醒來,聞言肅容,鷂子哥問我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我點了點頭:“你算算時間,伍元華是什麼時候出事的?”
鷂子哥想都沒想就說一年前。
我又問,在他出事前後的那陣子,我們在做什麼。
鷂子哥笑了:“一年前呀,那時候咱們剛剛認識,從葬妖冢死裡逃生,一個呂梁山差點成了我們的喪命之所,記得你都重傷昏迷了,是老白一步一趔趄,哭嚎着把你背出來的,後來聽說你是被個獸醫給救了?哈哈,命大的讓人咋舌!”
想到往事,我心頭溫暖,又看向無雙,輕聲道:“一年前呢,你在做什麼?”
無雙不解,不過還是說道:“那個時候好像李爺爺剛剛找上了我?沒錯,那時候陰人客棧剛剛被水王爺攻破!”
我點頭:“是啊,陰人客棧也是那時候被攻破的,水王爺也就是那時候成了咱們的大患,算算時間,這這件事竟然幾乎同時發生,真巧呀!”
鷂子哥神色一凜:“你該不會想說……伍元華身上那個東西是從陰人客棧逃出來的吧?”
“這是瘋了!”
正在開車的老白咕噥道:“小衛子,你該不是燒糊塗了吧?八竿子打不着的兩件事兒,怎麼就能讓你聯繫在一起呢?是了,上回青竹那女人帶來了你父母的消息,你父母又一直在和水王爺糾纏,你心裡念着這個事情,總覺得事事都是水王爺在害你!”
除了無雙和小稚,其餘人也是半信半疑,對此持有懷疑的態度。
“肯定是如此,茳姚也說了,陵童淪爲玩物,在商時就已經滅絕,比鴆鳥要滅絕的早的多,咱們甚至都沒聽說過這種東西,除了那些個積年老鬼偶有耳聞外,誰會知道?莫說是豢養了!!”
我怒道:“我真的沒燒糊塗,別的且不說,我就問歆雅一句,白霖是怎麼找上那房子的?是她自己偶然找上的嗎?怎麼就那麼巧合呢,太原適合她的度假山莊那麼多,她工作的地方跟前還有一個,條件更好,距離更近,爲什麼她不去那個更適合她的,偏偏就去了那兒呢,還好死不死的住進了那座房子,正好接下了鬼賞金?”
白霖到底怎麼找上那個房子的,這一點一直被我們忽略,但張歆雅必定是知道的,她們二人這幾天在一起住着,肯定嘀咕過這個。
“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有點這個意思!!”
張歆雅臉上閃過遲疑之色,旋即說道:“那房子是她同事給她推薦的,說是帶她看房子,卻沒有多看幾家,直奔着那兒就去了!!”
既然事涉鬼神,那就很好解釋了。
如無意外,她那個同事就是迷惑控制了,直接把白霖帶到了那裡!!
第一次見白霖時,吃飯時她提及,她四處調動,其他地方也沒有什麼認識的人,因爲張歆雅在太原這邊,所以她早早就申請調往這裡,此事一年前就有了定論,可惜那時候她手裡還有個項目,只能做完纔來!!
水王爺必定是知道了此事,才把算盤打在了她身上,伍元華身上那東西提早開始佈置,將遊俊傑戕害在了那裡,促成了鬼賞金的局面,甚至說,遊俊傑這個受害者都是精挑細選的,正好是個內向的,和白霖有些相似之處,白霖住進去了,接下鬼賞金幾乎是定局!!而她和張歆雅交好,來太原就是爲了找張歆雅,怎麼可能會不來找張歆雅?一旦找來,我們怎麼會看不出她身上的問題,必定會摻和進去,毫無防備下,被那東西牽着鼻子走,鑽進圈套裡,冷不丁的來一下子,我們完蛋的機率極高!!
後面的事情已經證明了,如果不是茳姚提前察覺,陵童那一刀可是奔着我心口來的,昨兒晚上我就交代在那了!!
“否則,怎麼解釋這些巧合的時間節點?怎麼解釋陵童一定要弄死我?禮官一門的仇人雖然多,可我被師父和天盟保護着,現在知道我的人很少,除了水王爺和邢偉,誰會惦記着弄死我?”
我咬牙切齒的說道:“咱們在海外的時候,水王爺想得玉骨屍,被咱們給破壞掉了,回來以後就發瘋了,天盟麾下的許多玄門被折騰的損失慘痛,這事兒青竹說過吧?
冤有頭,債有主。
是咱們壞了他的事兒,他狗急跳牆肯定先咬咱們,但上回回來以後,這孫子壓根兒就沒動靜,我還在奇怪呢,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呢,就等白霖調到這裡,再一下子發動此事!
這個局他從一年前就開始做了,那時候他就已經琢磨着弄死我了,總是要發動的,白霖抵達太原那一刻起,一張大網已經籠罩向咱們了,所以我說,這事兒根本就是衝着咱們來的!”
一條條,一道道,我都擺了出來。
兩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兒,就這麼聯繫了起來。
到了這時,鷂子哥他們也得承認,除此外,沒有別的解釋,如果說這是個偶然事件,根本說不通!
“所以說,白霖一定不會有生命危險,他們只是釣咱們那個魚餌,辦公室裡一擊不成,他只需要拿捏着白霖,咱們就得被他牽着鼻子走,那個所謂的神仙洞,也是給咱們佈置好的殺局?”
老白喃喃道:“那咱們先在豈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