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蟲精
低矮的灌木叢顯然並不是一個適合藏身的地方,這塊從未被人類染指的處女地土壤肥沃的恨不得捏出油來,將每一株植物都滋養的茂密無比,灌木叢里根本沒有足夠的空間,我們只能像是野豬打洞一樣,硬生生的把身體拱了進去,然後才發現這些見鬼的灌木靠近根部的位置生滿了倒刺,與仙人掌的針刺極爲相似,含有微毒,被刺破的地方奇癢難忍。
嗡嗡嗡!
那怪異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
到了後面,已經不僅僅是如密封一樣的翁鳴了,中間夾雜着此起彼伏的怪異脆響,像是一下子打開摺扇時發出的那種聲音。
嘩啦啦!
氣流的變化牽扯着灌木叢在不停的搖曳着。
而後,整個世界都彷彿陷入了那無窮無盡的嗡嗡聲裡。
我伏在地上,哪怕不曾親眼所見,也知道此刻正有數不清的東西正從我們頭頂上飛掠過去,規模之大,已經到了聳人聽聞的地步。
忽然,透過灌木的縫隙,我的視線落在了前方不遠處的地面上,一個色彩斑斕的東西落在了那裡。
這是……螳螂?
只是,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大的螳螂,身軀長度與成年人的手掌有的一拼,軀幹亦有拇指粗細,身上盡是些斑斕的色斑,乍一看猶如一朵豔麗的花兒似得。
我想起了讓老白吃過大虧的血刀螳,眼前這詭異的螳螂,比那血刀螳還要邪性的多,渾身的絨毛與色斑帶着一種生人勿近的魔力,僅僅是看上一眼,便覺得不敢招惹。
這東西僅在我眼前停頓了不過片刻而已,忽而振翅,破空而去,那鮮豔的薄翼炸開的時候,發出“啪嚓”一聲脆響。
不必說,此刻從我們頭頂上飛過的,正是這些東西,鋪天蓋地,天文數字。
猶如噩夢般的聲音時時刻刻在耳畔繚繞着,不知持續了多久,才漸漸平息。
我悄悄扒拉開草叢向外看了一眼,確認這些東西離去了,這才鬆了口氣,待從灌木叢裡鑽出來後,才發覺自己渾身上下被汗水浸透,猶如洗了個澡。
付慧城兩條腿都在不停的打擺子,哆哆嗦嗦的摸出顆煙叼在嘴上,不等點火,就被鷂子哥一巴掌拍掉了。
“找死呢?”
鷂子哥斜睨了他一眼,大概是這裡的環境太過陌生,我們多次在野外生存的那點經驗完全沒有用武之地,讓他有些毛躁,這樣的感覺我也有,只覺得這裡的一切都很陌生,無論是植物還是其他,沒有一樣熟悉的,讓人無所適從。
付慧城也不生氣,反而問道:“那是些什麼東西?”
鷂子哥不說話。
張歆雅悶聲道:“不知道,就是從那些怪物的地底下鑽出來的,掀開土皮,一窩窩的往外面飛。
這些螳螂……是吃人的。
而且,被它們啃食的人,好像完全沒有知覺。
跟咱們一起上車的那對男女就是這麼沒的,我出來的時候……那倆人渾身上下都是這種東西,前面那鋸齒切割皮肉,切下來再送到嘴裡,就跟吃牛排似得,那倆人被咬的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可躺在地上還在笑,表情特陶醉……”
說到最後,似乎被勾起了恐怖的回憶,張歆雅下意識的搓了搓胳膊。
至此,我才終於明白,當時碰面的時候,鷂子哥說的那句太多了是什麼意思。
敢情壓根兒就不是那種怪物,而是說這些古怪的螳螂!!
“是了,哪裡有什麼鐘山神呀……”
許多事情在這一刻融匯在了一起,我垂頭苦笑道:“什麼燭九陰,都不過是神話而已,如無意外,咱們見到的那些怪物,就是這些螳螂成了精!”
酸霧溝裡所聽到的諸般妄語裡,最重要的一條便是——那座狀似金字塔的金山,是整個禁區裡最爲神秘的地方,飛禽走獸棲居在那裡,很快就誕生靈智。
換而言之,就是成精了。
這些古怪的螳螂原本就棲居在那金山附近,被養成了精怪,這才成了那人首龍身的樣子,與傳說中燭九陰的兒子非常相似,實際上就是個巧合而已!
之前匆匆忙忙,光顧着逃命了,如今死裡逃生,我就將酸霧溝裡發生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下。
血肉之軀、還會迷惑人神智的泥胎,猶如僕人一樣侍奉塑像的怪物……
這一切聽起來新奇又詭異,鷂子哥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沒法子給我一些有用的提醒。
“蟲子也能成精嗎?”
這是付慧城的第一反應,旋即自嘲般的笑了笑:“是了,以前人們老說什麼蜈蚣精,蜘蛛精,這螳螂怎麼就不能成精了?”
“你倒是反應的比較快。”
無雙說道:“我父親的手札裡描述,蠱王,尤其是蟲蠱蠱王,本就可以算是一種蟲精。蟲蠱源於天生天養的蟲,卻又因爲人爲的橫加干涉,高於一般的蟲子,尋常蟲子哪裡敢惹?所以說,這蟲蠱蠱王,恰恰是蟲精裡最厲害的一種。
人分三六九等,蟲也是一樣的,這就是爲什麼你們都搞的生死兩難,偏偏老白遊刃有餘的原因!
怎麼說呢?老白身上那隻蠱王雖然不太待見他,對他愛答不理的,但二者朝夕相處,還是多少互通了一些,那些精怪沒有表露出害他的意思時,那蠱王也懶得管,後面稍稍露了些敵意,蠱王自然也隨之散了些氣息……
老百姓見了權貴,頂多是唯唯諾諾一些,這些東西卻不同,真的會被壓制的一動不敢動,任由老白施爲。”
老白老臉一紅,勾了勾手指頭,梗着脖子強辯了一句:“跟手法還是有點關係的,你不能否認我的價值和能力。”
鷂子哥對老白乾的那些猥瑣事兒沒興趣,一直默默聽着,沉吟許久,擡頭問我:“驚蟄,那座金山……你是怎麼看的?”
我知道他的意思,想了想,就說道:“沒有親眼所見,現在還吃不準,若說是風水有些異樣,倒是確實可以養出一些精怪,可如果說飛禽走獸沾之即開靈智,這不是風水就能做到的。
剛剛他們也說了這些蟲子成精的事兒,我倒是也聽說了一些。
天生萬物,其中蟲類成精……恰恰是最難的!
因爲它們的壽命太短了,尋常蜈蚣五六年就完蛋了,蜘蛛頂多兩年,這算是蟲類裡壽命比較長的,機會也更高一些,再者也是因爲它們是毒物,喜陰,但凡在又陰又溼的極端風水裡,彷似被凍齡了一樣,如此纔有了那麼一線可能。
至於螳螂……這真的是我頭一回見!”
“也不知道金山上到底有什麼東西。”
鷂子哥嘆息一聲,目光看向這些參天古樹的樹幹:“先捱過晚上再說,且看看白天這裡是個什麼情況!”
我點了點頭,黑夜是掠食者最佳的獵殺環境,這裡的一切又讓我們過往的野外生存經驗完全沒有用武之地,完全不敢託大,避開夜間行動算是明智的選擇。
在這樣的開闊地帶,粗壯的巨樹是我們藏身的最佳地點。
我抱着小稚攀上了一顆不認識的巨樹,尋了個粗壯的枝椏處坐下,又用繩索將自己和小稚捆綁在樹幹上,這才倚靠着樹幹閉目休憩,恢復枯竭的體力。
一夜的狼奔豸突,發生的太多事情,不僅耗空了體力,也將我的精神熬練的疲憊不堪,沒多大工夫,便沉沉睡着了。
直到,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將我驚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