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地下義莊
師父師父,如師如父,所謂師徒一場,好似父子緣分,彼此之間的瞭解早已到了舉手投足便能知其意圖的地步。
單看我師父的神色,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有了些想法和猜測,尤其是看我的時候,那眼神讓人發毛,犀利的好似能將一個人的靈魂都洞穿。
不必說,他的猜測和我應該還有些很深刻的牽連。
於是,我腆着臉湊上去準備打探點風聲,我師父卻沒給我這個機會,尋了個乾淨的地方盤腿坐下,兩掌撐在膝蓋上,徐徐閉上眼睛,許是我靠的過於近了,看的他不自在,久久不能入定,揮揮袖子,像趕蒼蠅一樣把我趕到了一邊。
鷂子哥他們那頭已經開始對照地圖在研究盜洞的挖法了,方位什麼的我已經說過了,剩下的他們都是行家,不用我操心,鷂子哥估計了一下距離和這裡的地質情況後,決定還是把盜洞挖成拱橋形,扁扁的,人正好夠鑽進去即可,這樣的盜洞雖然麻煩一些,但好在安全可靠。
一切定下,就開始破土動工了。
這屋子在地下埋了好幾千年,可因爲整體都採用了天然石料,依舊堅固無比,以無雙的力量掄圓了大錘尚且砸不開,更遑論是我們幾個?沒了法子,最後只能用水磨工夫,拿鐵釺子順着牆壁縫隙打進去,等開始晃動了,就用撬棍來撬。
一塊塊巨石被拆下來,屋子外面就是土了……
不必安排,苦力還是我們四個,很自覺的分開組,一組休息一組挖,輪番上陣,活兒一刻不能停下。
說實話,挖盜洞的事兒我們乾的多了,可從來沒有像這回這樣挖這麼長的。
知易行難是所有人的通病,我上下嘴皮子一碰,覺得口糧減半應該能撐得住,畢竟上回我們被困在葬妖冢裡吃觀音土的時候,那時候是一點乾糧都沒了,不也撐過來了?實際上,真等行動起來才發現,這壓根兒就是兩碼事,果真斷了水糧,餓着餓着其實也就沒感覺了,就怕多多少少能吃上那麼一兩口,總感覺腸胃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鬧彆扭,對於幾個不斷從事繁重體力勞動的人來說更是如此,那滋味實在是難以描述,就跟吊着半口氣咽不下去,想死死不成,想活活不了一樣,真真是生死兩難的地步。
每當輪到我和鷂子哥的時候,身體就跟上了發條一樣,“噌”一下子彈起來,拎着鏟子就往洞裡爬,時間一到,從洞裡爬出來立馬尋個地方躺下,倒不是真的很缺覺,而是不想動,感覺動一動就餓的更快了,活脫脫就是一具行屍走肉。
老白說他這輩子活的從來沒這麼緊俏過,鬼鬼祟祟到另一間屋子裡拉了泡大的,回來的時候拍着肚皮一臉的痛惜之色,跟我嘀咕說,幸虧聞着還是臭的,沒生出什麼不該有的慾望來,如果真要到了那一步,他讓我一定弄死他……
爲了節省電量,我們的手電筒早就不開了,烏漆嘛黑的地下世界裡沒有年月,起初的時候還喜歡看看錶什麼的,到後來乾脆連表都不看了,只能記得自己輪換了多少回。
鷂子哥苦笑着說,我們這個樣子像不像接客的娼妓?論次的。
我搖了搖頭,沒力氣打岔了。
我記得我應該是上陣了五回,那個時候整個人都快崩潰了,看老白跟個土撥鼠似得從盜洞裡冒出了頭,我一下子就坐了起來,然後纔回過神來:“不對啊,你他娘纔下去多一會兒?坑人是不是?”
挖了這麼久,盜洞已經很長了,光是從我們這裡爬到頭就得一個多鐘頭,我雖然不記得確切的時間,可老白這廝進去絕對沒多久,頂多兩三個小時的樣子。
“瞧你這話說的,我是那種人嗎?”
老白舔了舔嘴脣說道:“是挖到頭了,如果方向沒錯的話,絕對是地圖上標註的那個地方,我都挖到牆了,不過那地方的牆就沒這麼堅挺了,因爲另一頭是空的,我兩鏟頭子就戳開個大窟窿……”
話沒說完,地上挺屍的幾個人一下子來了精神,紛紛坐了起來。
“不用急。”
我師父從入定中醒來,輕聲道:“你們四個的狀態太差了,先吃頓飽的吧,好好睡一覺,起來去。”
我這時候特精神,對盜洞另一頭充滿好奇,可我師父說的有道理,現在我們這些人都是軟腳蝦,萬一遇到什麼意外就不好說了。
有了我師父的囑咐,張歆雅立馬取出了乾糧,幾天下來,已經消耗的很嚴重了,管飽是不可能的,就是恢復了以前的量而已。
老白滿身的泥巴,跟只狗熊似得蹲在牆角里,吃着吃着居然特麼的哭了,說真香……
向來靦腆的驚蟄難得跟張歆雅說他有個不情之請,等出去了,他要狠狠逮一頓泡麪,裡面加十根王中王的那種。
這倒黴孩子這輩子估計是跟王中王幹上了……
這種要求有什麼不好滿足的?張歆雅說回去給他買十箱,吃到吐!
回頭一看,無雙吃過東西后,已經蜷縮在角落裡睡着了。
地下陰的慌,我把外套給他披在身上,在旁邊躺下,搓了搓胳膊,覺得有點涼,就把小稚揪了過來摟在懷裡,別說,挺暖和。
這陣子我至少有一半的時間都在躺着,可餓得慌,實在是睡不着,休息時間有限,如今肚子裡踏實了,難得的酣睡了一場。
醒來的時候,精神頭足了許多,利落的拾掇了東西,鷂子哥打頭,一衆人依次鑽進盜洞裡……
這條盜洞我們四個人來來回回不知往返了多少回,熟門熟路,匍匐前行的速度極快,很快就到了盡頭。
我就在鷂子哥後面,稍稍擡起頭能看見前面的情況,確實是一個裂口,不過老白只砸掉了一半,鷂子哥取出摺疊的工兵鏟,“鏗鏗”幾下將之徹底鏟開。
一陣“嘩啦啦”的響動過後,鷂子哥往前爬了一點,一手手電一手刀,腦袋探出一截兒。
我跟在他後面,雖說可以看到一點前面的情況,可很有限,盜洞外的情形根本看不到,又不敢催促鷂子哥,總得讓他觀察一番,貿然進去誰知道會遇到什麼?
正是心急如焚的時候,鷂子哥在前面忽然問道:“驚蟄,方位什麼的咱們沒弄錯吧?”
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爲什麼這麼問,不過還是說道:“不會弄錯的,我這個禮官再不靠譜,對照着地圖挖還是不會出問題的,怎麼了?”
“這個地方和咱們想象的不太一樣,好像舊時的義莊啊……”
鷂子哥嘆息道:“合着咱們該不是挖到那些東西的墓地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