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光線陰暗,我感覺身上冷颼颼的,一旁傳來“嘚嘚嘚”的聲音,是王胖子牙齒在打顫。
鬼母至陰至邪,身上帶着強烈的怨氣,讓人不敢過多注視。
村民們有些騷動不安,這個和餘老太有着一樣面孔的邪物,讓他們驚疑不定。
一些村裡婆子察覺到氣氛不對,神色緊張地拉着孩子就走,大人的議論聲,孩子的哭鬧聲,交織在一起,讓我緊繃的神經,莫名煩躁。
餘老太面色一變,看着那些驚慌的村民,一聲大喊:“那都是假的,巫婆神漢最喜歡裝神弄鬼。”
“假的?你敢不敢滴血認親?”李小蕾俏臉掛着冷笑,高聲質問着。
“我是該叫你餘婆子呢,還是該叫你陰長生?”麻黃婆一張老臉,露出得意神色,“你還想騙大家到什麼時候?”
聽到“陰長生”三個字,我心中凜然,這個餘老妖婆,果然就是風水邪師假冒的。
四周的村民,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着,鬼母身上濃郁的死氣,瞞不過這羣常年和墓葬打交道的傢伙。
“胖爺就說會有血光之災,這晦氣玩意兒,居然又出現了。”王胖子一臉後悔,早知道這樣,打死他也不會跟來。
“一會兒機靈點,亂起來,可沒人顧得上你。”我語氣急促。
“麻黃婆,你自己找死,可別怪我。”餘老太聲音有些氣急敗壞,又尖又細。
站在麻黃婆身邊的鬼母動了,動作快如閃電,比刀鋒還要銳利指甲,向麻黃婆脖子劃去。
“不好,那老妖婆有後手,鬼母失控發狂了。”我心裡大喊。
“小心!”李小蕾驚呼一聲,手腕一抖,纏繞在手臂上的扁頭毒蛇飛出。
麻黃婆看起來老態龍鍾,動作靈敏的很,不過由於之前沒想到身邊的鬼母會反水,反應慢了半拍,手臂被抓出一道血痕。
鬼母身形飄忽,躲過飛來的毒蛇,舉起閃爍着寒光的五指,向着麻黃婆心口挖去。
“張山嶽,還不快過來幫忙。”麻黃婆十分狼狽的閃躲,一個不小心,被鬼母抓破身後的布口袋,散落出一地的毒蛇。
“我的媽呀!”王胖子怪叫一聲,一連退了好幾步。
我一腳將爬到腳邊的毒蛇挑飛,心裡緊張的砰砰直跳,拉着驚慌失措的王胖子躲到一邊。
李小蕾站在原地,如蛇般扭動起來,口中哼着怪異的曲調,那些毒蛇似乎受到指引,向着餘老太和村民游去。
那些村民嚇得屁滾尿流,嗚啦啦一下散了,留下餘老太孤零零一個人。
甄青衣咬了咬牙,彎腰從長筒靴子裡,拔出一把匕首,一聲不吭地向餘老太奔去。
“小心!”我沒料到看似柔弱的甄青衣,竟然也有這麼野性的一面,有些不放心的追在後面。
二叔那邊和鬼母打成一團,根本顧不上我這裡,奔跑的途中,我順手抄起桌上的一個酒瓶子。
以前上學的時候頑劣的很,經常和別人打羣架,板磚與酒瓶子倒是用慣的武器,就是不知道對付冒牌餘老太,是否也能見效。
那幾個山民打扮的漢子,似乎得到麻黃婆的指示,一個個滿臉狂熱,向着餘老太沖了過去。
“一羣不知死活的螻蟻,讓你們見識一下相門宗師的手段。”餘老太氣急敗壞。
那個看起來有些憨傻的壯漢,也不知在哪偷吃了幾口,嘴角掛着食物殘渣,跑的飛快,很快超過了甄青衣,手上還提着一把凳子。
餘老太冷笑了幾聲,伸手一指憨傻壯漢,“你是石牛臥田的面相,天生癡傻,三歲喪母,六歲喪父,今晚死於非命。”
話音剛落,那憨傻壯漢怪叫一聲,七竅流血,直挺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臉色一變,猛地幾大步邁了出去,一把抱住前方的甄青衣,帶着對方向一邊滾去。
“批命!相門宗師鐵口一張,能斷人生死,這就是批命!”我在殘破相經中,看見過這段記載,本來以爲是誇張的說法,沒想到竟然親眼見到。
手忙腳亂間,我扯下一塊桌布,分成兩片,一片系在我臉上,另一片系在甄青衣臉上。
“千萬別讓那老東西看見你的臉。”我神色鄭重地告誡。
甄青衣被一連串的變化,驚得有些愣神,呆愣愣地躺在地上,雙目有些茫然。
“你天生孤寒相,一生孤苦無依,今日橫死當場。”餘老太那猶如催命的聲音,再次響起。
一聲慘叫,在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結局已經註定。
一條黑影從地上竄起,張口向餘老太咬去,是一條帶有黑白花紋的毒蛇。
餘老太伸手一指,腳下那顆鮮血淋淋的狗頭,竟然凌空飛起,一口將毒蛇咬成兩段。
“我十歲學易,六十歲踏入宗師,身負天命,蛇鼠不侵。”餘老太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着。
向着餘老太游去的毒蛇,彷彿遇到天敵一般,紛紛恐懼的向四周散去,一條條鑽入草叢深處,消失不見。
李小蕾面色一變,噴出一口鮮血,俏臉慘白。
我拉着甄青衣,躲在一張桌子後面,心中的震撼,難以用言語表達,相門宗師的手段,已經超出了我理解,完全無法用常規手段對付。
“兩個小螻蟻,以爲躲在那裡,我就看不見嗎?”餘老太冷冷說着,用手一指,那狗頭向我們飛來。
一個血淋淋的狗頭,呲着尖利的牙齒向自己飛來,說不怕那是騙人的,不過總不能把未來媳婦丟在一邊自己跑吧?
我咬着後槽牙,抄起一個長條板凳,向着那飛來的狗頭砸去。
鮮血飛濺,狗頭被砸到地上滾了幾圈,再次飛起向我咬來。
我氣喘呼呼的揮動板凳,卻沒料到砸了個空,眼看着那狗頭就要咬中我手臂,一張符紙飛了過來,貼在那狗頭上。
二叔總算搞定了那鬼母,關鍵時刻,抽身過來幫我。
麻黃婆帶來的那幾個山民,全都躺在地上挺了屍,餘老太那邊雖然只有孤身一人,卻讓我們所有人都忌憚萬分,不敢輕舉妄動。
“阿彌陀佛,無量天尊,上帝佛祖三清保佑。”王胖子蹲在一張桌子空裡,身形瑟瑟發抖,閉着眼睛不斷禱告。
遠處傳來一陣噪雜人聲,卻是禿頭三角眼那一夥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吵吵嚷嚷地跑了過來,似乎還沒搞清楚事情狀況。
之前的村民都跑得差不多了,不過還是
有幾個膽大的留了下來,嘰嘰喳喳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走,去把胡三爺請出來。”禿頭三角眼嗓門很大,嚷嚷的我這邊都能聽見。
我注意到一個細節,剛纔禿頭三角眼提到“胡三爺”三個字時候,餘老太微微皺了下眉。
“胡三爺是誰?好像餘老太有點忌憚對方。”我心中有些疑惑。
“陰長生,你的把戲已經穿幫了,裝不下去了。”麻黃婆語氣帶着幸災樂禍。
“那又怎麼樣,誰不服,我就殺了誰。”餘老太聲音完全變了一個人,是個陰冷男聲,又尖又細。
“那我先殺了你,給我女兒償命。”麻黃婆尖叫一聲,向着對方撲去,途中又回頭看着二叔,“張山嶽,你就不想給甄雲檀報仇嗎?”
二叔的眼睛一下就紅了,一聲不吭,緊握着桃木劍就衝了過去,緊繃的脊背微微有些顫抖。
我見到甄青衣咬着牙,也要衝過去,一把拉住對方,低聲吼道,“你就別去添亂了,好好呆在這裡別動。”
猶豫了片刻,我想了想,作爲男人不能太慫,站在這裡看二叔去拼命,我真特麼做不到,心一橫也跑了過去,咱大忙幫不上,拍黑磚,敲悶棍,倒是很拿手的。
路過李小蕾那娘們兒身邊時,掃了對方一眼,這陰險娘們兒神色委頓,嘴角掛着一絲血跡,俏臉慘白地跪坐在地上,我心裡有些幸災樂禍。
卻沒想到這娘們兒手一揚,丟過來一個東西,“接住,怎麼用,你上次見過。”
我一愣接住對方丟來的東西,發現是一個銀白色金屬圓筒,這東西我上次見過,記憶猶新。
沒想到這一肚子壞水的娘們兒,到有些大局感,知道脣亡齒寒,讓我刮目相看。
二叔那邊已經和餘老太鬥成一團,對方的批命之術,實在太過霸道,所以每次餘老太有開口的跡象,都會遭到二叔和麻黃婆瘋狂的圍攻。
巫門有一種秘術,可以請神附身,那麻黃婆現在便是這種狀態。
我能看見對方身後,附着一個巨大的蛇影,那麻黃婆雙眼翻白,完全被本能支配,不過有蛇影相助,倒也給餘老太增添了不少麻煩。
我繞了一圈,跑到餘老太身後,神情鬼祟向對方靠去,打算抽冷子來個狠的。
不過二叔他們與餘老太糾纏的緊,金屬圓筒的攻擊範圍太廣,容易誤傷,所以我有些不好下手。
“你們就這點本事嗎?”陰冷的男聲,從餘老太口中傳出,聽起來十分詭異。
麻黃婆時不時顫抖一下,雙眼只剩下眼白,看起來有些瘋癲,不過攻擊動作又狠毒,又凌厲。就像一條躲在暗中的毒蛇,抓住機會,就上去狠狠咬對方一口。
二叔額頭冒出一層細汗,他的那些手段,主要剋制邪祟,用在餘老太身上,無法給對方造成太大的威脅。
局勢有些不妙,那冒牌餘老太體力好的出奇,看上起滿臉皺紋的一個老太婆,竟然動作比猴子還靈敏。
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由遠及近,我擡眼望去,看見禿頭三角眼那羣傢伙,竟然擡着一個棺材過來了。
他們不是說去請胡三爺?擡着一個棺材過來,是什麼意思?我心中堆滿問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