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這個巫醫有點見識,他深知這災星沒那麼短命,在他還沒有開始禍害蒼生的時候怎麼可能早早死掉呢?所以在這個時候誰要想害死災星……就勢必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於是那個巫醫便提議必須將災星送走才行。
可村民心中的怨氣無處可撒,說什麼都要燒死這個害死大家的災星不可。巫醫見村民不肯聽自己的,也只能無奈的搖頭。果不其然,就在村民準備柴火想要燒死災星的時候,最初那個提出要燒死災星的村民便在青天白日時被一道閃電劈中,當場倒地身亡。
衆人見了就再也沒有人敢提要燒死災星的話了……最後所有村民勉強湊了些錢財,讓白起的老爹趕緊帶災星離開,永生永世都不要再回來了。
從此以後白起就和老爹四處流浪……幾乎是他們到哪兒哪兒就會倒黴,不是遭災就是鬧瘟疫。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白起四歲多的時候,他那悲催的老爹終於也不堪黴運,被自己的災星兒子給剋死了。就在蔡鬱壘覺得這下子災星應該活不了多久的時候,小白起竟然奇蹟般的活了下來,還成了混跡在街頭的小乞丐。
蔡鬱壘見這災星的命格如此之硬,就知道讓他一路禍害下去可能危害更大,於是就一時心軟,用法力封住了白起災星的命格,想讓他做爲一個普通人過完這一世的光陰。
因此當初蔡鬱壘在追殺窮奇時能遇到白起也很意外,他本以爲這個災星還安安分分的生活在某個小山村裡呢,沒想到一晃幾年竟然成了統領千軍萬馬的將領了!
蔡鬱壘看着已經醉倒的白起,心中生出一絲愧疚……他覺得白起的每一次人生變化幾乎都和自己有關,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當年出手干預白起的人生到底是對還是錯?或者應該說現在的“殺神”和當年的“災星”相比,哪個害死的人更多呢?
可不管是現在的“殺神”還是當年的“災星”,蔡鬱壘都不能一殺了之,因爲這世間的有些人有些事是註定要經歷這些劫數的……
對於這些枉死的冤魂來說,就算他們逃得過“災星”,也勢必逃不過“殺神”,這就是凡人的宿命,早已經被上天撰寫好了,誰也改變不了。
可身爲冥王的蔡鬱壘卻有一顆仁慈的心,他不願看到那些無辜之人枉死,他更不願看到這些本就一生悽苦的凡人,還要經歷老天爺一時興起所編撰出來的這些種種磨難……
神荼就曾經說過,蔡鬱壘的性子實在不適合去人間遊歷,定會惹出禍端來的。
蔡鬱壘當時聽了還非常的不以爲然,他認爲天道自在人間,那些能遇到自己度化的凡人也只能說明他們命中有這份機緣,這是他們自己的命好,因此蔡鬱壘在天上地下都是出了名的好管閒事……但是他沒料到自己這一次還真的管出了麻煩。
趁着白起酒醉昏睡,蔡鬱壘將手慢慢的伸到了他頭頂的百會穴,稍一用力就從中抽出了一團黑氣,與此同時卻見那團黑氣中還裹挾着一絲虛影。
蔡鬱壘知道那是白起的一魂一魄,如果自己繼續下去的確是能將窮奇殘留的靈識剝離,可因此也會讓白起的魂魄受損,並且再也無法恢復如初……最後蔡鬱壘還是將手一鬆,那團黑氣則瞬間縮回到了白起的身體裡。
第二天一早,白起最先醒了過來,他發現蔡鬱壘緊挨着自己躺在一旁的地墊上酣睡着,於是便起身爲他蓋上一條獸毯,然後獨自一個人走了出去。
白起剛一離開,蔡鬱壘就睜開眼睛坐了起來,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獸毯,在心中暗暗得意道,“我故意學着凡人那樣睡覺時胸口上下起伏,這一次他應該不會再看出什麼破綻了吧?”
剛走到門口的白起突然沒由來打了一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心想一定是自己昨天晚上酒後着涼了,可殊不知是某位大神正在腹誹他呢。
今時不同往日,白起現在已經是秦國第一武將了,自然不會再如當年那般寒酸的招待蔡鬱壘。他一早便找到了家中的管事,吩咐他在自己書房的旁邊收拾出一間客房,將房中的一應用具都按自己所用標準置辦齊全。
白起雖然不知道蔡鬱壘這次突然出現是不是又要去圍捕什麼兇獸,但他希望自己這位多年不見的“恩公”能在他的侯府多住些時日,因爲他已經許多年沒有像昨天晚上那樣開懷暢飲了……
這些年來,心中的陰鬱正一點點的吞噬着白起的本性,雖然有很多時候他也不想殺人,可是最終往往事與願違。白起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特別是當心裡那種兇殘嗜血的感覺一冒出來的時候,似乎不殺人就渾身難受,如萬蟲啃噬一般。其實昨天晚上白起很想跟蔡鬱壘說說自己現在的情況,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的一些部下對自己“殺降”的做法敢怒不敢爲,而大多數的部下則是喜歡順着他來,畢竟現在的白起是一身功績的武安侯,阿諛奉承還來不及呢,又有誰會觸黴頭提出不同的意見呢?
之後的幾天裡,白起經常要留宿宮中與王上和魏丞相商討攻打楚國之事,所以一直沒怎麼回府,而蔡鬱壘正好就趁這段時間天天出去在咸陽附近四處遊歷,也算見識了不少秦國的風土民情。
因爲白起對蔡鬱壘非常重視,所以侯府上下對他自然也是尊敬的沒話說,簡直就尤如他們家主子一樣,生怕一個小心得罪了蔡鬱壘會在白起面前惹禍。
蔡鬱壘心裡清楚,白起府上這些下人們一個個整天都如履薄冰,看來白起“嗜殺”的傳聞連家中下人都有所耳聞了……
還好蔡鬱壘的性格平和,特別是對待凡人的時候就更是如此了,所以他總是對侯府的這些下人們客客氣氣的。誰知時間一長就有些不知深淺的人以爲蔡鬱壘不過是來侯府蹭吃蹭喝的主,所以就對他的事情沒有一開始那麼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