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季有些不解的擡起頭。
堂堂司主,叫他這個梁州總捕來問話,就只是爲了這個?
要是單純的給賞賜,直接讓手下人傳話不就行了嗎?
林季想不明白。
高羣書似是看出了林季的疑惑,笑道:“怎麼,沒有別的事,便不能叫你來說話了嗎?”
“不敢。”
高羣書擺擺讓林季不必行禮,又起身道:“走吧,帶你去總衙的密庫看看。”
林季連忙跟了上去。
跟在高羣書身後,剛剛走出書房沒幾步,林季卻突然感到了一陣頭暈目眩。
“不對勁。”他被嚇了一跳。
可是當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身處一處陌生的房屋之內。
林季心中駭然,這是在不知不覺間,就將他帶到了密庫之中?
這種手段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或者也可以說是自己孤陋寡聞。
擡起頭,高羣書就在前方,目光含笑的打量着他。
“不錯,反應的挺快。你在梁州與方雲山見過面吧?方雲山初次來這密庫時,可是足足用了五個呼吸纔回過神來。”
“我用了多久?”林季下意識問道。
高羣書卻不答,只是自顧自順着腳下的路向前走去。
林季連忙跟上。
這房間看起來不算太大,但是每走一步,前方又總會多出一段路。
而路的兩旁則會出現像貨架一樣的木頭架子,上面擺放着不少東西,每一件看起來都沒有任何神異之處。
“只是簡單的陣法罷了,不是什麼高深的手段。”
高羣書這樣說,林季卻不會信。
監天司總衙的密庫,只用簡單的障眼法遮掩?
這話給三歲小孩說,三歲小孩都不會信。
一路跟着高羣書向前走,林季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問道:“大人叫我前來,真的只是爲了賞賜我?爲陸家變婆案?”
“不止,還有你在梁州鬼王城的功勞。”
“鬼王城的事,展大人已經賞賜過下官了。”
高羣書頓住腳步,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季。
“怎麼,展乘風賞得,我賞不得?”
“是下官失言了。”林季連忙躬身。
高羣書啞然失笑,繼續在前面帶路。
“林季,你可知道在幾個月前,監天司曾列出過一份考察名錄?”
“不知。”林季聽都沒聽說過。
高羣書也並不意外,這事雖然不是什麼隱秘,但知情的也不會胡亂在外面說起。
“那是鎮妖塔被破去大陣之後不久,因爲監天司壓力驟增,因此才準備挑選一批優秀的人才提拔,以應對這亂世。”
高羣書看向林季。
“你在這名錄上,排第十一。”
林季面無表情的微微低頭。
他並不想在監天司太過引人注意。
升官是好事,但在現在這種時刻升官,卻未必是好事了。
見到林季沉默不語,高羣書似是將他看透了,笑道:“我知道你對於升官並不熱衷,以你的天賦與能力,若是想要向上爬,也不可能在青陽縣待上三年之久。”
“且放心吧,這份名單列的有些蹊蹺,事情辦的偏離了初衷,因此已經被廢除了。”
高羣書隨口說道:“亂世有亂世的辦法,該提拔的,就應當不拘一格。非要搞份名單出來,是不是後面還要再比試一番?”
“比試之後呢?難不成全看實力來提拔?又或者說有人動了歪心思上下打點,又該如何?”
聽到這裡,林季眉頭一皺,出聲說道:“大人,下官上任梁州總捕才幾個月。”
“哈哈,別擔心,我只是有些話不吐不快罷了。”高羣書大笑了起來。
說話間的功夫,兩人已經站在了一處兵器架前面。
高羣書斂去了臉上的笑意,問道:“林季,你主修的功法是浩氣訣吧?”
“是。”林季點頭。
高羣書隨手從兵器架上取下了一柄長劍,遞給了林季。
“拿着吧,既然你不選,我便替你做主了。”
林季接過長劍。
剛剛入手,便覺得心中一陣悸動,體內的靈氣也被引動着有些活躍。
緊接着,他根本控制不住,一股浩然之氣便從身周激盪開來。
可就在這時,高羣書卻突然擡手,按在了林季的肩膀上。
剎那間,林季險些控制不住的靈氣,便消散不見了。
林季回過神來,心有餘悸看着手中的長劍。
銀白色的劍鞘,上面沒有任何裝點。
將長劍出鞘一半,也分明只是普通的長劍,除了鋒銳一些之外,並無別的異樣之處。
可剛剛的情況又做不得假。
林季不解的看向高羣書。
“這劍,便是將浩氣訣留在監天司的那位大人的配劍。”高羣書輕聲說道,臉上帶着幾分憧憬。
林季愣了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但緊接着,他就想起了浩氣訣的來歷。
“是千年前,監天司的首位司主大人?”
“不錯。”高羣書點點頭,“功法也會影響修士,修煉邪法之人自然會陰邪無比;修煉正派功法之人,也自當正氣凜然。”
“此事雖然並不絕對,但隨着修爲境界愈發的高深,功法的影響也會越重。”
高羣書又拍了拍林季的肩膀。
“修士便是爲了尋找自己的道而修煉的,或許每個人踏入修煉的緣由都各不相同,但最終,卻都是殊途同歸。”
“這話你現在未必能理解,可是當你到了第六境之後,想來應該就不難明白了。”
“這劍名爲天罡,希望你不要墮了它的名頭。”
林季摩挲着平平無奇的劍鞘。
“天罡斬邪嗎?”
就在這時,高羣書的聲音再次響起。
“好了,你也該離開了。之後你便聽孫河崖的命令,在京裡留一段時間吧。”
林季擡起頭正準備行禮,可緊接着,先前的頭暈目眩又再次出現了。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書房的門外。
但書房的大門卻只是半掩着,林季向裡面看去,還能看到高羣書已經重新站在了書桌之後。
“行了,回去吧。”
“下官告辭。”林季躬身行禮,然後轉身就走。
直至林季離開了一段時間之後,高羣書才突然擡起頭。
在書房的後面,一個穿着邋遢道袍的人走了出來。
高羣書看向這邋遢道人。
“爲何偏偏是他。”
天機,或者說平心道人微微笑着。
“是機緣巧合,也未必不是天意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