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一位面相陰柔、頭戴高帽的修士從空中落下,就落在深坑旁邊,居高臨下的看着林季,也看着林季身旁那被斬了首的屍體。
“林季!”蘭澤英面色陰沉,“這寅虎”
不等蘭澤英把話說完,林季突然拱手一禮,笑道:“蘭大人好久不見了!林某此番進京正不知道帶什麼賀禮給蘭大人,畢竟上位監天司,總比帶着一羣閹人似老鼠般整日藏頭露尾的謀劃要好,此番蘭大人高升,林某不送禮實在說不過去!”
“這不巧了嗎?恰好這廝也不知是哪裡來的蠢貨,竟然攔路劫財!劫財也就罷了,劫到林某頭上那便是取死之道,這廝還是個入道境,雖說是道圖入道,而且看起來突破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連身上的道韻都顯化不出來但終歸也是個第七境了。”
“一位第七境的腦袋送與蘭大人,總歸是配得上蘭大人的身份了。”
話音落下,蘭澤英臉上的怒意化爲了錯愕。
他怔怔的看着林季,又看了看林季身下寅虎的屍體。
他自忖並不是瞎子,分明能看到寅虎身上那監天司制式的長袍,那是監天司供奉纔有資格穿着的。
林季在監天司總衙任職許久,絕不會沒跟監天司的第七境供奉打過交道,更不可能認不出那衣服。
所以他必然是在搪塞羞辱自己等等!
這事還用得着想?
蘭澤英勐地反應了過來,他是被林季那一大通狗屁不通的話給繞進去了,這小子滿臉誠懇的胡言亂語,竟讓他真的險些信了他的鬼話。
“林季!”
“蘭大人?”林季笑眯眯的迴應。
蘭澤英滿腔的怒火剛要開口,可是看到林季那輕描澹寫的笑容,他卻突然頓住了。
沉默片刻,他一揮手,地上寅虎的屍首便飛了起來,在他身旁停下。
“第七境的屍首當做賀禮,這份禮着實重了些!林季,這人情本官接下了。”蘭澤英臉上的怒意散去,“林天官,咱家與監天司而言終究是外人,日後若是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還望林天官指正。”
“蘭大人哪裡的話。”林季輕笑着迴應着。
可是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爲他看到了蘭澤英掛在腰間的那柄長劍。
那是一柄從外表上來看並不起眼的長劍,看起來有些細長,不似林季的青釭劍那般厚重。
劍鞘只是普通的墨色,沒有丁點紋飾,只是看形狀有些古樸,與如今的長劍似是有些差別。
林季見過這柄劍,就在皇家寶庫裡。
這劍叫做草廬劍。
是監天司初代司主的配劍。
林季當初見到這柄劍的時候,這柄劍是被放在寶庫第三層的,與之一起的還有兩件道器。
浩氣訣原本,便是林季入道之前修煉的功法,那原本已然成爲了道圖一般的存在。….而另一件,就是與大秦國運緊緊相連的監天司大印,監天印了。
“林天官認得這劍?”蘭澤英注意到了林季的目光,他笑眯眯的說道,“是了,林天官是監天司正統,如何不認得這草廬劍?”
“這劍怎麼落到你手中的?”林季沉聲問道。
“咱家是監天司代司主,這劍本就該在咱家手中。”
“那浩氣訣?”
“咱家不修那功法,於是便還在總衙裡留着。”
“監天印?”
蘭澤英臉上的笑意更盛。
他一翻手,手中多出了一枚令牌。
見狀,林季長嘆一聲。
二品遊天官的任免,就須得監天印的威能了,就如同他手中的三品鎮字令可以任免四品之下的官員,也是依託於這監天印的效力。
林季將自己的鎮字令拋了過去。
而蘭澤英則將手中的天字令扔給了林季。
林季接過令牌,只是元神一掃,便知道這是貨真價實的二品天字令,其上的氣運相連,讓他切實察覺到了九州龍脈氣運加身的感受。
那是冥冥之中被卷顧着的玄妙感覺。
也是蘭澤英的確掌控了監天印的鐵證。
“林天官,如今這九州亂局四起,等你進宮面聖之後,便快些來見咱家吧。”蘭澤英拱手一禮,“沉龍、紫晴二位如今都在外辦差,你雖說纔剛剛上任,但既然擔了職責,總要給下面人做些表率的?”
“蘭大人此言有理。”
蘭澤英冷哼一聲,看着地上寅虎的屍首,暗罵了一聲“蠢貨”。
他之所以火急的趕過來,就是怕才通過道圖入道的寅虎不知天高地厚的幹出什麼蠢事,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
“那咱家便在總衙恭候林天官了。”
話音落下,蘭澤英拎起寅虎騰空而起,很快就消失在遠方的天空中。
天上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然停歇了。
林季輕嘆一聲,眉頭下意識的微微皺起。
“當初方大人那麼久都不曾到手的監天印,卻是讓這閹人輕而易舉的到手了。如今他雖然還是代司主,但是卻與司主無異,甚至比當初方大人還要更有權勢幾分。”
林季想不明白。
“大秦就這麼放任蘭澤英在眼皮子底下折騰?他的種種手段幾乎都算不上陰謀了,似是擺明了告訴所有人,他就是來搞垮監天司的,可爲什麼呢?”
即便監天司再怎麼是秦家的掣肘,也總不至於在這長生殿四處起勢的關頭,還要對監天司動手吧。
當初林季只當蘭澤英是替沛帝來掌控監天司的。
可許久不曾回京城,如今回來,他卻嗅到了些許不同尋常的氣息。
“事情有變,蘭澤英和沛帝恐怕不再是一條心了。”
林季不是傻子,方纔那寅虎的無端挑釁,再加上游天官之位空懸已久,他又剛剛突破入道,加之自己的主子蘭澤英正是監天司的代司主,沒點想法是不可能的。
“恐怕寅虎就是蘭澤英本來準備推上游天官的人選了是原本輯事司十二天罡之一,他倒是任人唯親。”
“是沛帝突然召我進京打亂了蘭澤英的佈置?蘭澤英上位全靠沛帝提拔,這兩人按說不該有嫌隙纔是。”
越想便越覺得混亂,林季索性將這些事情拋在腦後。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了沛帝,自然會有答桉。”
他腳步輕點,整個人化作殘影,直奔北方京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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