ｃｈａｐｔｅｒ ０１５ 《紅豆》
“媽媽你在聽什麼？”摘掉周麗麗耳朵上的一隻耳機，李愛君掛在自己耳朵上聽了一下，眉開眼笑道，“又是王菲的《紅豆》呀！
還沒好好地感受，
雪花綻放的氣候，
我們一起顫抖，
會更明白什麼是溫柔，
還沒跟你牽着手，
走過荒蕪的沙丘，
可能從此以後，
學會珍惜天長和地久……
可是我，
有時候，
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
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李愛君的嗓音帶着點沙啞，輕輕的哼唱，神情飛揚。
母子倆跟着音樂一起搖擺，周麗麗在身旁笑得慈愛，輕輕拍手。
那是趙啓剛從沒見過的李愛君，似乎就像他的長相一樣，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在母親身邊有些孩子氣的調皮、撒嬌加上一點小小的任性。
細聽李愛君在跟周麗麗說什麼，竟都是些基本無意義的小事，今天放學回來的時候怎樣怎樣，今天上課的時候隔壁的ＸＸＸ又怎樣怎樣，都是學生時代的事情。
剛開始趙啓剛還覺得奇怪，後來纔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應該是一種治療方案，怪不得覺得像是十幾歲的孩子行徑，無論是說話的聲調、語氣和方式，都充滿着童真，趙啓剛真的好像回到過去，看到了那個十幾歲的李愛君。
趙啓剛什麼忙也幫不上，最多遞下毛巾，幫着打壺水，或者在食堂裡買個飯，一整天的時間，就觀察着兩母子的互動！
說無聊也無聊，說不無聊，就是隨時可以看到李愛君可愛天真的模樣，跟平時簡直判若兩人！
彷彿這個天真可人的李朝陽纔是真實的李愛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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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時候，李愛君並沒有推拒，直接上了趙啓剛的大奔。
趙啓剛沒敢開‘犯罪現場’過來，就是怕勾起李愛君不太好的回憶，可是老天就像非要跟他作對一樣，原本豔陽高照的白天，傍晚竟然下起了小雨。
車上無人說話，氣氛有點沉悶，趙啓剛討好的講道：“呃～要聽音樂嗎？車裡好像也有王菲的歌？”
李愛君呆呆的望着窗外，一句話也沒說。
“陽陽？”
趙啓剛單手駕駛，一手輕拍了李愛君的肩膀問道：“誒～跟你說話呢！”
李愛君纔回過神來，睜着一雙懵懂的大眼睛看着趙啓剛，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趙啓剛見李愛君這副表情，胸膛裡一陣心跳加快的悸動，很想親他抱他蹂｜躪他，突然意識到什麼，感到一陣慌亂．．．．．．
療養院在山頂，上下山的盤山公路錯綜複雜，下雨路又溼滑，心不在焉的駕駛員一個不小心撞上路邊的大樹！
倆人都因爲慣性往前衝了一下，還好速度不快，都繫了安全帶。
趙啓剛緊張的問道：“沒事吧？”
李愛君嚇了一跳，卻是沒什麼事，搖了搖頭。
價值百萬的車竟然這麼不禁撞，大奔的前蓋都變了形，還冒着白煙，趙啓剛試着打了下火卻是一點反應沒有。
“靠！”趙啓剛狠拍了一下方向盤。
李愛君抱怨道：“你幹嘛～現在好了吧，叫你開車耍帥，還不看路！”
“要不咋倆走回去，好像沒開出來多遠，等下．．．．．．”
趙啓剛的話還沒有講完，車頂就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響，雨勢越下越大了，打在擋風玻璃上掀起一波一波的漣漪，基本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趙啓剛的心情很複雜：這老天爺在跟我開玩笑嗎？又是大雨？又是在車裡？滅我是吧！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內個．．．要不我們先回療養院，等下搭陳叔叔的車回去？”
李愛君想了想纔回道：“陳醫生只有週末會回市裡，你能跟他借到車嗎？”又看了看窗外的雨建議道，“要不然．．．你先給他打個電話吧，問他回不回去？！”
趙啓剛尷尬的回道：“我沒他電話，你給他打一個，我來跟他說！”
“ＨＡＡ～”李愛君一臉的嫌棄，邊撥電話邊抱怨道，“你們到底熟不熟呀，他會不會借車呀？通了，你自己講！”
“陳叔叔．．．哎．．．內個．．．我們剛下山，車就壞了，想借您的車．．．哦．．．哦．．．那不用、不用．．．我叫拖車就行了．．．誒．．．誒．．．好嘞．．．行．．．掛啦．．．拜拜！”掛了電話，趙啓剛跟人解釋道：“他家今天有老人過壽，已經到家了，我們自己叫拖車吧！”
李愛君失望道：“那怎麼辦，只能等拖車來了！”
趙啓剛打了幾個電話才訂好附近一家拖車公司。
療養院裡都是些精神脆弱的病人，任何一點異常的響動都有可能引發病症，在門口處立着一張大大的告示牌‘嚴禁撥打手機，請勿大聲喧譁，請將隨身的手機鈴聲調爲靜音。’
所以今天一整天趙啓剛的手機都是靜音，有很多電話都沒接到，正查看手機上的未接來電，竟有幾十通，挑着重要的回了過去。
趙啓剛跟人神侃結束，李愛君正伸手拿後座上的小毯子，看見人右臉上的淤青，伸手輕輕摸了摸，心疼的問道：“．．．疼嗎？”
李愛君終於抅到毯子，被趙啓剛的動作弄得一愣，倆人就這樣對看了一眼，趙啓剛便先心虛轉回頭，磕磕巴巴的說道：“內個．．．對不起啊．．．我．．．你沒事兒了吧？”
李愛君將毯子蓋在身上，極不自然的轉過頭看向外面，也沒有搭話，趙啓剛磕磕巴巴的開口道：“內個．．．我打算跟她．．．分手．．．”
只這一句話，李愛君驚得立馬坐起了身，瞪大了眼睛看着說話這人。
趙啓剛不敢與李愛君對視，絮絮叨叨的講道：“可能．．．不是現在．．．內個．．．她家裡現在．．．出了點事情．．．我不好提．．．內個．．．能不能等一段時間．．．我沒有騙你．．．真的．．．我就是想．．．總覺得現在說分手．．．有點落井下石．．．太那個了．．．你懂嗎？他家生意上有了點問題！等他家的問題一解決，我馬上提．．．”
李愛君將座椅靠背放倒，側臥看向窗外，心裡被驚起的漣漪，就如玻璃上的水花一樣亂。
“陽陽．．．”
“陽陽？”
“．．．陽陽．．．睡着了嗎？”
李愛君心想，如果不回答，他是不是一直要這樣叫下去，透過車窗的反光看他一眼，回道：“．．．沒有”
“我．．．我能抱抱你嗎？就只抱着，不幹別的！陽陽．．．陽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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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世界是磅礴大雨，車窗內起了一層霧氣，將這個小空間與外界隔絕。
車內的倆人抱着並不舒服，甚至有些累，趙啓剛的胳膊早已麻了，卻不敢動彈，懷裡的人睡得很香，像是抱了個小火爐一樣，輕輕皺着眉頭，臉色還泛着紅暈。
趙啓剛心想好像有些過熱，探了探李愛君的額頭，小聲嘀咕了一句，“我靠，真的發燒了！”
李愛君察覺到趙啓剛的動作，眼球轉動緩緩睜開眼睛，眼裡有些惺忪的紅血絲，小聲呢喃道：“沒事，睡一覺就好！”
趙啓剛關懷備至的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覺得發熱的？”
李愛君有氣無力的回道：“前天，晚上！”
趙啓剛今兒一天竟完全沒察覺李愛君有什麼不對，心想這人太能逞強。他心疼的責備道：“前天？那你不在家呆着還往外跑？”
李愛君翻了個身背對着趙啓剛，眼神已經清明瞭許多，嘆了口氣講道：“我一個月就四天假，好不容易攢到一起！昨天起不來，本就耽誤了一天，今天再不來，明天就開始上班了！哪還有時間！況且．．．”回頭瞪了趙啓剛一眼，“是誰害我發燒的？”
趙啓剛挑了挑眉，沒敢再搭話，將話題岔開問道：“這山上沒公交車，每次來都怎麼上的山？”
李愛君撇撇嘴心想這不是廢話嘛，還能怎麼上來，“坐公車到山下總站，走上來唄！”
趙啓剛吃驚道：“走？要走多久？”
李愛君有點煩，這人怎麼沒完沒了的問，沒好氣的回道：“大概一個半小時吧！”
趙啓剛心想，每次都爬上來？阿吉說他每隔幾天就會出門，說是去幹姐家，估計是來這裡了，心疼的跟人商量，“以後想過來，提前跟我說，安排好時間送你，或者找個人送你也行！好嗎？”
李愛君沒想到趙啓剛會這樣講，也不知道該怎樣迴應，岔開了話題問道：“．．．這都幾點了，拖車怎麼還沒到？”
“呃～”趙啓剛也眯了一覺，醒了就瞅着懷裡的人，沒注意時間。
一看錶，好傢伙，都晚上十一點了！
李愛君也看了點兒，建議道：“要不我們走路下山吧，現在雨好像小了點！你車上有傘沒？”
趙啓剛此刻心裡有愧，怕人再嚴重了，便急道：“有把備用的傘，可你還發着燒，再淋雨會不太好，萬一再着涼了會得肺炎的。”
“沒那麼誇張，不會！”
“怎麼不會，我小的時候就是，差點沒救回來！”
李愛君掙扎着想坐起來，說道：“不會，我身體好着呢！”
趙啓剛將人摟緊了，低聲吼道：“嘖～你怎麼不聽話呢！別動來動去的，別動了～呃～再動我就～已經～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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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裡湊合了一宿，天剛矇矇亮的時候，趙啓剛用額頭探了探李愛君的體溫，似乎降了下來。
李愛君不習慣這樣親暱的行爲，不自覺的撇開了頭！
倆人打着一把雨傘下了山，清晨山間小雨淅淅瀝瀝，趙啓剛一手打着傘，一手摟着懷裡的人，細心的將披在李愛君身上的毯子向上拽了拽，噓寒問暖道：“冷嗎？”
李愛君搖了搖頭，臉色有些微紅，不知道是高燒沒退，還是有些羞澀。
趙啓剛見李愛君臉色紅撲撲的，便建議道：“這大早上怪冷的，要不我們回去再等等吧！”
“拖車行的電話都沒人接，我不等了，要回你自己回！”
“你這人，我不是怕你凍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