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庶女田賜良緣
常刺史如夫人白氏也回以微笑。
這滿屋女眷她的身份最高,白氏象徵性的說了幾句話,便微笑着看向縣令夫人。
這兩人因着曹楊兩家的婚事也沒少打交道,縣令夫人收到白氏的眼色,便擔當起引見衆人的差事,向楊彩芽介紹屋內一衆女眷。
屋內大半眼生的女眷,倒都是府衙排得上品級,叫得上名號的官員女眷。
縣令夫人到了蘇州府地界,倒變得異常熱絡,口齒伶俐起來,單是介紹各人來歷,簡單的報家門便逗得一衆女眷笑語盈盈,來往話語間也比剛纔更加輕鬆自如起來。
倒是以小權氏爲首的商戶女眷,到底身份低微,別說府衙官員女眷,就是和縣令夫人都不敢隨意搭話,只聚在屋角笑看着衆人說話,或歡喜或關切的目光落在楊彩芽身上,暖意卻勝過能說會道的一衆官家女眷。
中間有位華服少/婦的視線直直落在楊彩芽身上,顯得有些肆無忌憚。
目光中透着明目長大的審視、打量,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楊彩芽心頭一動,不動聲色的迎上這道目光,轉而看向縣令夫人時心中已有猜測,便對那位華服少/婦微微一笑。
那華服少/婦目光一頓,縣令夫人正介紹完一衆夫人級別的,輪到介紹奶/奶輩的,便徑自拉起華服少/婦的手,笑道,“說起來你們雖是第一次見面,彩芽卻該叫慧娘一聲姐姐。可惜今天不是說話的時候,往後你們姐妹倆有機會可要多走動。”
果然這位就是縣令夫人的小女兒伍慧娘,如今的望族張氏嫡支二房的三少奶/奶伍氏。
也就只有伍氏,這位曾經想要說給曹卓的女子,纔會用那樣的視線打量她。
楊彩芽心中哂笑,臉上不動聲色的再次看向伍氏,嘴角翹起來,就露出個禮貌而略顯親近的羞澀笑容——舊事如何外人是不知道的,如今大家只知道她和伍氏是義姐妹,她這樣的態度再自然不過。
儼然一副初到蘇州府,滿目生人,急於尋求親近熟人倚靠的新媳婦兒模樣。
伍慧娘目光閃爍片刻,最終化成晶亮的笑意,接着縣令夫人的話頭說笑起來,順勢就引見起自己相熟的幾戶少奶/奶。
縣令夫人眼中笑意更深,和小女兒一唱一和,新房內的說笑聲愈加熱鬧起來。
楊彩芽藉着新娘子不能開口應和的便利,只擺出一副害羞而嫺靜的傾聽模樣,面上掛着淺笑,心思早就走神走到了九霄雲外。
新環境的人際往來她早有打算。
這會兒看着滿目喜紅的新房,想的最多的還是這樁婚事。
曾經她和曹卓私下約定終身的時候,着實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就嫁給曹卓——兩人肩頭各有擔子,也各有或因公事或因私事的各式考量,本來她還以爲照曹卓當初的私下約定和承諾,他們的婚事少說要耽擱上兩三年。
卻沒想到江南道沒有表面上的太平,展眼就成就了曹卓官場上的抱負,加快了他暗中佈局,也借勢狠狠拉拔了楊家一把,讓她能在短時間內就把家業起步路程大大縮短。
如今楊家不缺田地不缺鋪子,又有幾門穩定的生意收入,並揚遠學堂設立後,大郎的學業也有餘先生把關操持。
蓋新房挖魚塘置產業,還有拉拔林家寨而成的新出路和後路,再有家中剩餘的存款可保楊家家底不傷元氣,更別提楊家現如今在青山鎮地界所獲的名聲,以及背後靠山,她自親事定下起,對楊家是真真切切沒有後顧之憂。
曹卓說,將來他要她風光大嫁,安安心心的進曹家門。
他確實做到了。
不僅沒有食言,反而用了短的驚人的時間就實現了他的承諾。
她不知道他官場上具體行事如何,但看他這次升遷,她就能想象得到暗地裡是如何艱險和暗潮洶涌。
也就在不久的正月裡,他纔跟她提起他的字。
守約,守約。
想到那晚星光滿背下,曹卓說起這個字的含義,楊彩芽脣邊的笑意情不自禁加深,晃神間才發現耳邊的動靜漸漸大起來。
收攏心緒去看,就見白茶和紅茶端着洗漱用品進來,白氏便順勢起身,笑道,“我們也別在這兒逗留太久,都去前頭吃酒去。讓新娘子好好歇口氣。”
曹家沒有直系親戚能來鬧洞/房,小權氏又在這一衆管家夫人面前不敢大聲出氣,以白氏爲首的女眷們坐到這會兒也算盡了體面和情分,走完過場。
常刺史如夫人發話,自然沒人不應,大家又打趣說笑楊彩芽幾句,便簇擁在白氏身後出了新房。
偌大的新房頓時空曠起來。
隨即就傳來一陣夾雜着環佩叮噹的下樓腳步聲。
白茶上前幫楊彩芽卸下鳳冠霞帔,低聲笑道,“奴婢留心看了看,長史府倒是和楊府不同,至少這二進的院落裡都是兩層到三層的小樓房。夫人現在待的新房就在雅源閣上房的二層東里間。下頭是書房和飯廳、花廳。許媽媽在樓下守着,會把衆位夫人奶/奶安然送到三進院落吃酒的。”
淮南道、江南道溼氣重,屋舍不似北地拔地就蓋,大多爲了防潮都蓋成了兩層起的小樓房。
而楊府外院以及二門的幾處客院也有兩層的樓房建築,上房正院倒是借了地勢稍高的便利,只蓋了一層平房。
青山鎮地界更是佔着地勢的便宜,建築風格除了多了北地沒有的天井外,也大多是一層的建築。
長史府現成買的五福衚衕的大宅,又大肆修葺過,就依足了當地特色,也都蓋成了兩三層的屋舍——過年來長史府時,只在權氏的正院以及花園裡遊玩,倒是沒有仔細遊覽過長史府全貌。
其實長史府這樣的建築風格,倒更符合楊彩芽後世對南方土樓繡閣的印象。
而雅源閣就是她和曹卓居住的院落了。
楊彩芽笑着點點頭,才反應過來這會兒不用避諱着不能開口,失笑道,“收拾好我這邊,你們也下去吃點東西歇會兒,待會兒阿……待會兒老爺回來了,你們就下去休息。”
這是不打算留人值夜?
wWW ●Tтkan ●¢ ○ 白茶和紅茶手中動作一頓,就聽楊彩芽繼續說道,“對外是一回事,對內你們也不用一口一個奴婢的,我們家不講究這些虛規矩。”
話說到這裡,再看楊彩芽淡然的神色,白茶和紅茶也不敢多說,只笑着應是。
換了幾盆水才卸完厚厚的妝容,脫下厚重的禮服,披上大紅外袍,楊彩芽才舒暢的出了一口氣,對着新端上來的熱飯熱菜,才覺得有了胃口。
她不需要人服侍吃飯,白茶和紅茶收拾好衣飾,便乖覺的等在一旁收空盤。
碗筷碰瓷聲中,突然就混進穩健的腳步聲。
一聽就和方纔一衆女眷凌亂清淺的下樓聲不同。
楊彩芽秀眉微挑,舉着筷子去看時辰:這纔不到半個時辰,曹卓這麼快回轉了?
白茶還沒動,紅茶已是心口一跳,搶先就迎了出去,走出東里間才跨進東次間,就聽見紅茶有些慌張的聲音,“曹長……老爺這麼快就會回來了?”
楊彩芽眉梢挑得更高,轉眼去看白茶。
白茶忙跟着迎出去,只是還沒聽見說話聲,曹卓已經大步進了東里間,看到楊彩芽輕裝坐在桌前用飯,撩簾子的手一頓,泛着酒暈的俊顏就漾開笑容,“你倒是自如自在的很,還以爲你不知道自己先吃點東西。”
聲音清朗,身形穩健。
看來還沒被灌醉,楊彩芽皺了皺鼻子,衝對面努努嘴,“坐下吃點東西?怎麼這麼快就脫身了?”
做新郎的正經吃不到幾口飯,不說和曹楊兩家相熟的人如何,想來有盧午陽這個行事豪爽的人在,曹卓這頓喜酒就輕易逃脫不掉。
曹卓聞言低笑出身,嘟囔一句“倒是不心疼”,便繞過桌面,直接拉着椅子坐到楊彩芽身邊,隨手指了道菜,笑道,“子俊的性子倒是實誠,我敬到他那桌,不過請他陪我敬過幾杯酒,就自動自發的幫我喝了不少。”
這是拉黃子俊幫他擋酒了?
男眷喜宴大半官員,小半曹楊兩家故舊,黃子俊這張兩邊不靠的新臉孔,倒是個擋酒的合適人選。
想來小權氏和許巧兒都樂見其成。
楊彩芽失笑,替曹卓夾了兩筷子菜,隨口道,“你今天就算完事了?”
這話尋常酒宴問起來倒沒什麼,放到今天這樣的洞房花燭夜問,倒顯得楊彩芽“心急”。
曹卓的笑就透出幾分難以描繪的曖昧,直盯得楊彩芽面色緋紅,才笑道,“我不過藉口去淨房纔過來看看你。想必展之和午陽這會兒已經在找我了。你吃些東西墊墊肚子,要是熬不住就先歇下,別等我。”
長史府佔地大,從待客的三進院落到二進院落來,教程再快也不是段短路程。
見縫插針的趕過來,不過就是爲了交待她這麼一句話。楊彩芽面上緋色淡下去,熱度卻是絲毫不減。直到曹卓匆匆離去,侍立在一旁的紅茶心中還有些晃神,在心中回味着曹卓對楊彩芽的體貼,目光連連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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