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
早上起來的時候,不見司馬子如。就見侯景努努嘴,示意他在馬廄。轉過樓,看見司馬子如就坐在照夜白的身邊。看着司馬子如還是睛光閃閃的眸子,但是掩不住的疲倦,估計是一夜沒有睡覺,就這樣守護照夜白。
賀六渾心下感動,知道司馬子如不僅僅是守護照夜白,其實是在看護那個滿江紅。司馬子如不是特別愛表達的人,但是爲人樸實,言出必行。他這是告訴賀六渾,兄弟們挺你,你要替兄弟們爭臉。男人之間的情誼從來都不是靠嘴巴說的,行勝於言。所以賀六渾的感動也只是拍拍肩膀,沒有多說一句。
滿江紅的狀態很好,還是隻有賀六渾才能靠近。折騰的賀六渾必須天天自己餵馬,洗刷。一聲的臭毛病,你在以前的馬圈還不是髒兮兮的過來了。
一邊在刷馬,一邊在罵:”你個老爺命,居然要我一個幢主來給你洗澡。。。“
正嘟囔着,身邊傳來一個聲音:“哇,幢主啊,好大的官啊!嘻嘻嘻。”賀六渾身形一震,不會吧。不敢回頭,就這樣呆住了。
“不會吧,幢主這麼大官,居然不見我們平民百姓啊。”還是一樣的嬌柔和嗔怪。
是她,是她!
賀六渾猛地轉身,就見雲姑娘一襲白裙,婷婷嫋嫋的站在不遠處,微笑着看着自己,眼眶裡都是淚水。賀六渾也感覺到自己的眼眶溼了,怎麼就這麼脆弱了。賀六渾滿心都是歡喜,又是激動。整個世界現在看不到其他任何事物,只有不遠處那個白衣女子。賀六渾知道自己完蛋了。這個纔是自己一生所愛!真有想擁抱的想法,可是不敢,也不能!
兩個人就這樣對望許久,一動不動。
這麼久兩個人的見面,居然是這樣的場景。許久許久,也不知道多長時間。賀六渾才清醒過來,問道:“雲姑娘,好久不見。”廢話一樣的開局,差評。
雲姑娘也緩過來了,低低的聲音說道:“你居然不去看我?”怎麼一樣的話語,不同的人說,打動的程度不一樣呢。
賀六渾趕緊表白:“我去了爾朱將軍府邸,結果只見到你哥哥。我又不好打聽,擔心影響你。。”
“我知道的,我很開心。其實,我是昨天才回到洛陽,前段時間跟父親去北秀容老家了。”雲姑娘還是那麼害羞。其實她這次回來極其不容易,父親是堅決不肯。她是說動了母親,要看在洛陽的外婆才被放回來的。當然,其實是爲了賀六渾回來。因爲段長早就把賀六渾的行蹤告訴她了。
“昨天,那我在大校場好像聽到一個聲音。”賀六渾靈光一閃。
“是啊,那就是我啊!姑姑們還說我一點不像大家閨秀,叫的那麼大聲呢。”雲姑娘羞澀的笑道。“我看見你騎馬真好看,居然賽過了烏騅,連姑姑們都說你厲害。”
“哪裡哪裡,運氣運氣。”賀六渾居然臉紅了,看來心上人的表揚那是有點扛不住。
“就是這匹馬嗎?這個顏色真奇怪啊。”雲姑娘走了過來,站在賀六渾身邊,居然伸手想去摸馬。
賀六渾趕緊想攔住,滿江紅的鬼脾氣別來個甩蹄,那就下不了臺。詭異的事情出現了,這個匹馬真賤,居然一動不動。
雲姑娘接下去撫摸了滿江紅的脖子,還再說:“真細啊!”這個混蛋還是不動,而且一副享受的樣子。我倒,這不是一匹色馬吧,美女來你就不動啊。
“這是我從馬市淘來的,很低的價格,不到二十貫。我感覺很有可能就是漢朝盜驪那個品種。就是脾氣比較臭,馬的顏色比較怪。”賀六渾開始表功。
“我覺得脾氣很好啊,你看看我在身邊他一動不動,郎君錯怪了吧。”雲姑娘衝着賀六渾笑。賀六渾這個氣啊,你這匹色馬居然現在這麼乖。
“他是脾氣壞,上次侯景都差點被踢。”賀六渾辯解道。
“ 我感覺不會啊,而且這個顏色很特別有點像變色龍。陽光下有點黑裡透紅,晚上看就是純黑。滿江紅這個名字起得真好,是你取的嗎?”雲姑娘繼續說話。賀六渾就是喜歡她這樣零零散散,自然的把自己吸引住了,時間就不知不覺的過去。
“嗯,這個名字是當時昭君姑娘來了,說要有個紅火的名字。盜驪不好聽,於是我就想了一個。”這番話說出來之前,其實賀六渾心裡是在不停的打鼓。但是,想想還是照直說,因爲遲早會知道和見面的,還是坦誠的好。
“哦,昭君姑娘來過了。我和她也好久不見了。其實我還是挺想念她的。”雲姑娘的聲音開始有點低落下來。
“我也是很想妹妹的!”接話的自然是昭君姑娘了。賀六渾汗顏,自己號稱是習武之人,反應速度和觀察力都是一流。現在真是退化了,還是吃了迷魂藥,居然一點都沒有發覺。
“昭君姐姐!”一聲驚呼,雲姑娘很自然的拉住昭君的手。兩個人很快就聊到一起,賀六渾就沒什麼事情了。只能鬱悶的刷馬,滿江紅用憂鬱的眼神看着賀六渾,你幹嘛那麼大勁啊,不如還是那個美女來。
這時,司馬子如,侯景,哼哈二將都過來了。奇怪的是,每個人對雲姑娘也非常好。哼哈二將是沒有見過雲姑娘的,一個勁的衝賀六渾升大拇指,那意思是,小弟我這輩子是服你了。一個比一個漂亮啊,都是極品啊。
唯一不自然的就是賀六渾,去哪裡都不合適。幸好,兩位姑娘沒有多留,畢竟下午要比賽嘛。
等到美女都走了,賀六渾叫住司馬子如,問道:“你們想說什麼,都是一副詭異的樣子。”
司馬子如忍住笑說:“幢主啊,是你自己心虛好不好。我們是你兄弟,當然的標準就是誰對你好,我們就對他好。雲姑娘當然挺好啊,溫柔大方,特別可愛。我們都替你高興啊!當然也替你擔憂,怎麼辦啊!哈哈哈。”
這時侯景也走過來,說道:“幢主,你的福氣真不小。兩個都是侯爺的女兒,這個真的是爲難了。”
阿木圖倒是年齡小一點不着急說道:“我們幢主英明神武,又帥又有才。昭君姑娘和雲姑娘都挺好啊。我覺得兩個人都娶 啊!長孫都督都有八個妾侍呢。”
侯景一個板栗敲過去:“那是妾侍。這兩個都是侯爺的嫡女,你說哪一個做正房?”
“額,這個,我感覺,好像昭君姑娘更好吧。”阿木圖說道。
“滾,估計你是被昭君姑娘的點心吃暈了。”司馬子如罕見的表態,看樣子不對勁啊。
“且,你也是,肯定是被雲姑娘的馬買動了。”阿木圖開始反擊。
“我覺得還是昭君姑娘的好,大氣,有個正房的樣子。”侯景支持阿木圖。
“正房還有樣子嗎?雲姑娘哪一點不好了。”司馬子如的立場非常堅定。
幾個人開始打鬧一番,後來看見賀六渾默不作聲,慢慢停息。
賀六渾嘆了口氣,說道:“各位兄弟,我們拿什麼去娶啊!我們一年的收入,不如他們一頓飯。就這樣怎麼可能去登門,都是做夢啊!”賀六渾莫名的一種放棄的心態。
獨孤信目光如炬,勸慰道:“幢主,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怎麼現在反而因爲一時的困窘而糾結。你是多少人羨慕的對象?靠一己之力,從小兵到幢主,那是實實在在的功夫。你的智慧幾乎高過陰山,整個懷朔的士兵誰不知道你一計定烏樑。更不論還有那麼多神蹟伴隨着你,你就是天神之子,註定要成就不世之業。這麼多兄弟都追隨着你,要跟你一起成就事業。現在這麼點困難如何能夠難得到你?”
司馬子如啪啪的鼓起掌來。獨孤信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一席話說的賀六渾熱血沸騰,更讓所有兄弟們刮目相看。人才啊!人才。典型的鼓動家,宣傳家。
“幢主,我們兄弟一年前還是一無所有,您我在城樓站崗。現在呢,您成爲幢主,我變成幢副了,而且在懷朔有了一套宅子。這才一年時間,您靠自己的智慧贏得了烏梁海之戰,這是兄弟們最信服力的地方。當年在蠕蠕人重重包圍之下,您都不慌張,帶着大家殺出一個前程。現在我們來了洛陽,也見識了最奢華的流水席。這都是以前不敢想象的事情。我們還年輕,還有更多的機會去等着我們。誰知道五年之後,這個天下是什麼樣子的。”司馬子如也是罕見的長話。
賀六渾也覺得自己實在是兒女情長了。當下的事情只要自己盡力去做,就算沒有成功又如何,我現在最大的優勢就是年輕。回顧這一年的風風雨雨,自己不是一樣走了過來。看來自己是着相了,面對女色,面對洛陽的奢華,自己是有點找不着北。兄弟們信服的就是自己處事淡然,沉着自信。現在居然爲了女人沉迷了,嘆息了。
侯景也及時的補了一句:“過兩年,說不定他們都來求着幢主,要嫁女呢。”說罷,衆人哈哈大笑,這纔是揮斥方遒的感覺。
“謝謝各位兄弟提醒,我還是着相了。不管是情感,還是事業,我們只當奮力向前。猶豫和徘徊只能拖扯我們的步伐,見鬼去吧。醒握天下權,醉臥美人膝。這個天下,自當是我等 年輕人的天下!“賀六渾振奮精神,鏗鏘有力。
“醒握天下權,醉臥美人膝。”侯景不禁重複了n遍,眼睛越來越亮。這個傢伙,開始着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