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迪夫人把目光重新投回高臺下的民衆,她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高臺右側的絞刑架,上次用到它的時候,還是在幾年之前。
“你們,說好放過我的!”
那名刺客忽然反抗起來,但是他的手腕被精鋼銬住,又被巴爾坎和斯科特二人牽制着,完全動彈不得。
雁阿九瞥了這名刺客一眼,他忽然發現,直到現在自己也不知道這名刺客叫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
刺客的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之色:
“告訴你我的名字,好讓你們去迫害我的妻兒?你們這羣騙子!”
他不知哪來的力氣,在被兩名士者押住的情況之下站了起來,不過隨即又被巴爾坎二人用力地按倒在地上——
“給我個痛快!去他媽的絞刑!”
刺客嚎叫着,發出的聲音令外圍的鎮民紛紛好奇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個勁地往外擠。
“把他帶到高臺上。”
夏洛迪夫人命令道,薇婭此時已經回到了拜倫和雁阿九的身邊。
巴爾坎獨自押着這名囚犯,一聲不吭地走上了高臺。
魁梧的他站在身材瘦小的刺客身後,更顯得後者的詭疑狡詐之氣。鎮民們紛紛地罵了起來:
“兇手!”
“真讓人噁心!”
各式各樣的唾棄聲如暴雨一般打落在這名刺客的身上。
夏洛迪夫人冷冷地看着對方,直到下方民衆的呼喊由“兇手”改爲直接喊其罪名——
“絞刑!判他絞刑!竟然對美麗的薇婭小姐動手!”
“對呀!”
“絞死是便宜他了,應該把他押上斷頭臺!”
“託利弗。”
把犯人送上斷頭臺的話是託利弗說的,薇婭很清楚託利弗此時上前起鬨,就是想要搗亂秩序,這名管家的性格一向如此。
“可我們瑞普鎮沒有斷頭臺……”一些村民紛紛想到這個問題。
“我們鎮上沒有斷頭臺啊!”
“那你們想看這傢伙被斬斷頭嘛!”
託利弗大聲呼喊道:“我們把他送上斷頭臺,他應得的!”
“對!是他應得的,把他的頭顱斬下來!” 一些鎮民們當即覺得砍頭比絞刑更讓人興奮一些,無形之中卻是自顧自地把這刺客判下了死刑。
“託利弗,你不要胡鬧。”
夏洛迪夫人叱責了一聲,對高臺之下的託利弗冷眸看了一眼。
託利弗則是嘻笑着不再說話了。
拜倫少爺見到夏洛迪夫人此狀,臉上因爲難堪而些許泛紅,託利弗畢竟是波第奇家族的管家,卻在當地領主的家門口做出這樣肆無忌憚地行爲。
“既然你不肯說出自己的名字,我也不強求你。”
夏洛迪夫人淡然道:
“只要你說出,是誰指使的你,我便可以擔保你的命,畢竟你的罪行還沒有落實。至於能否避免死罪從輕處罰,那要看薇婭小姐和她的家族成員能否同意。” 一襲紅裙的薇婭聽見夏洛迪夫人說出此話,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夏洛迪夫人把這名刺客的生死交到了她手上,而她從未準備過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她有些緊張地看向拜倫。
“如果他能夠協助找出幕後指使者,穩定瑞普鎮的治安的話,我和薇婭同意從輕處置。”
拜倫·波第奇十分堅定地說完,用銳利的眼神看向那名刺客,意思是要告訴他,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刺客見了拜倫的眼神,耳旁圍繞着瑞普鎮居民嘈雜的聲音,他逐漸迷茫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要給自己一條生路,可見對方並不打算作假,在審出訊息後改口要殺自己。
其實他本來接取到瑞普鎮的這項任務的時候,那位大人就沒有正眼瞧過他,相對於他這樣的低階修者來說,墮騎士的手眼可謂通天。
刺客頹然道:“你們還是殺了我吧。”
他負着雙手跪在了高臺之上。
夏洛迪夫人面如寒霜,她未想過這名刺客竟然如此嘴硬。刺客的生死對於她來所其實無關緊要,可是那墮騎士的身份一日無法確認,瑞普鎮中就會一直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
究竟是誰會對薇婭產生這樣強的敵意呢?薇婭雖然也是貴族出身,但無論身份還是地位在附近的地域都不是非常顯著,難道說真有人因爲嫉妒她的美貌而派人殺她不成?
夏洛迪夫人的眼睛一遍遍地掃視着高臺下面的民衆,百思不得其解。瑞普鎮的居民她不敢說自己每一位都認得,但她看到的都是些熟識的面孔,如果說那“墮騎士”完全不在意暴露自己的身份,根本就沒有來呢?以他們的實力,做出這種事情是很有可能的。
“說!指使你的人到底是誰!”
夏洛迪夫人的手中凝聚成一柄修靈利劍,白色的修靈自她的周身流轉,竟是有一股寒冷的氣息散發開來。
修靈利劍的頂端抵住了刺客的咽喉,一片寒冰自那名刺客的脖子上開始凝聚,足有巴掌大小。
那刺客的修爲本身高不到哪裡去,但他雖然脖頸之間疼痛難忍,卻更是咬緊了牙關,一聲也不吭出來。
雁阿九看見夏洛迪夫人使用的修靈,心中無比的驚訝——她所凝聚成的修靈利劍並不是刻靈技能所帶來的,而是源於她自身對修靈的掌控,就和自己的“修靈紅刃”一樣,並且還額外附帶了寒冷的屬性。
這夏洛迪夫人應該也是一位優秀的修者,雁阿九哪怕是在有千年武獸的教導之下,也用了足足半年時間才能夠掌握修靈凝刃的技巧,而且那柄白螢剔透,紋理清晰的修靈利劍看上去,怎麼着也要比自己凝聚修靈紅刃要困難得多。
那名刺客受到了修靈層面的壓制,面容裡露出掙扎之色,但就是不肯交待,正當雙方膠着不下的時候,一個聲音從高臺之下傳來:
“夏洛迪夫人,我是美第奇家族之中的羅恩,在瑞普鎮的酒館當中聽說有人誣陷我,想知道是誰人這樣大的膽子!”
整齊列隊着的狼衛之中走出來一人,正是羅恩·美第奇,他身着黑色的盔甲,踏着鐵靴一步步地走到了高臺之下,擡頭與夏洛迪夫人對視。
“他怎麼連面甲也不摘下來。”迪雅看着這從人羣中走出來的一人,只覺他說話好不客氣,於是小聲嘀咕道。
“羅恩,這是瑞普子爵的領地,怎麼今日對這刺客的審判,你也想來摻和一下嗎?”
“你連自己的妹妹都保護不好,讓她險些遇刺,她可是我的未婚妻。”
拜倫透過羅恩的面甲,看到的是對方輕蔑的眼神。
“我不是你的未婚妻。”
薇婭忽然站了出來,
“我從未答應過你此事,我也不喜歡你。”
羅恩的身形彷彿一滯,只聽見後方的鎮民們傳來一陣唏噓聲。
他剛要動怒,一個肥肥胖胖的身影忽然從高臺後面走了出來:
“我家小姐也是你能高攀的?你老戴着個面具幹什麼,臉腫了不讓人看?”
(第一百二十九章完)